第三十五章 貓膩
“他們自然是要把這件事推幹淨的，不然警署怪罪下來，倒黴的就是整個學校。”顧步臉上的神情說不出是嘲弄還是諷刺，“隻是可惜那丫頭，受了驚嚇，還要受這種委屈。”
顧步嘴裏的丫頭是誰，下人自然是知道的。
他垂著頭，可臉上的神情卻有些古怪，“公子，讓一個丫鬟出來頂罪，正是香兒姑娘的主意。”
所以，香兒姑娘可不會覺得委屈。
這是下人的言下之意，卻不敢明著說出來。
顧步隻怔了一下，很快便從喉間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我竟然忘了，那丫頭可是個機敏不吃虧的人。”
她就是知道老師一定會為了學校而隱瞞下這件事，才會故意提出讓丫鬟來頂罪，以來顯得她顧全大局，二來也是斷了柳葉兒的臂膀。
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柳葉兒什麽損失也沒有，可失去一個貼身丫鬟，對她這個柳家大小姐已經是個打擊。
下人略一思考，便也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難怪公子這樣冷情的人，竟然會對香兒姑娘動了心，如同香兒姑娘這般機敏聰慧的女子，世上恐怕找不出第二個來。
顧步笑了一會兒，知道洛參香心中自有計較，便把這件事暫時放了起來，“藥鋪那邊的事情，你查的如何了？”
他前段時間便察覺到有人在京中的各大藥鋪偷偷囤積藥材，因此暗中對那些藥鋪下令，凡是直接去買大量藥材的，一律不許出售。
下人斟酌了一下說辭，才道，“我這幾天在那藥鋪裏看了，已經很少有人直接去買那些藥材，不過我發現，您列出來的幾樣藥材，還是被人買走了許多，我也找了咱們家名下的幾家藥鋪對了一下，那幾樣藥材的銷量多了許多，這和往年的情況根本不一樣。”
也就是說，雖然沒有人直接點了名去買那幾樣藥材，可是他們想到了別的法子，仍舊在囤積藥材。
顧步眸子中閃過一絲驚詫，不知道誰竟然能從他的眼皮子底下把這些藥材給弄走，可惜京城這麽大，他總不能下令讓藥鋪不對外賣藥。
他沉吟了一會兒，才吩咐下人，“這件事你繼續去查，不能放過一點蛛絲馬跡。”
下人領命而去，但讓顧步想不到的是，他這邊還沒查明白到底是誰在囤積藥材，柳葉兒竟然誤打誤撞知道了這件事。
……
“香兒那個賤人，命可真是硬。”柳葉兒語氣陰森色的，叫一旁的丫鬟緊緊埋著頭，不敢出聲。
她是今天新提拔上來的丫鬟，原本隻是在柳葉兒的院子裏做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因為之前的丫鬟定罪的事，才得了命令到柳葉兒的身邊伺候，做一個一等丫鬟。
可這丫鬟在柳葉兒的院子裏也有兩三年了，知道自家小姐是個什麽樣的驕縱性子，得知自己被提拔為一等丫鬟，心裏不是驚喜而是驚慌，唯恐自己出了一點差錯，就被柳葉兒給發賣了出去。
她這般謹小慎微的模樣，落在柳葉兒的眼底，更是讓她怒從心起，“你站那麽遠幹什麽，害怕我吃了你嗎？”
“奴婢不敢。”那丫鬟連忙上前兩步，剛走到柳葉兒的身邊，後者便猛地一甩手，啪一聲打在她的臉上。
“真是個蠢貨，一點也比不上月兒的機靈。”柳葉兒想起月兒，更是對麵前的丫鬟看不上眼。
她身邊原本有兩個貼身的丫鬟，後來隻剩下一個忠心的月兒，卻因為自己頂了罪，自己還不能救她。
這新提拔上來的丫鬟，根本不知道為她出謀劃策，跟她一塊兒對付洛參香，反倒畏畏縮縮的，真是怎麽看都不順眼。
她臉色沉沉，那丫鬟便立刻跪了下去，“小姐息怒，奴婢自來性子蠢笨，若是小姐不喜，便打發奴婢做一個粗使丫鬟算了。”
她巴不得柳葉兒把她從身邊打發走，做一個粗使丫鬟，也比做柳葉兒的貼身丫鬟強，最起碼沒有性命之憂。
今日月兒受刑，渾身血淋淋被仍回來的時候，她看了一眼便嚇得不行，那送她回來的嬤嬤卻冷淡的很，一雙眼睨著她們這些丫鬟。
“月兒身為柳小姐身邊的丫鬟，卻膽敢陷害主人，老師便命人鞭笞五十，雖然她命不好沒挨過去，可這人我還得給送回來。你們這些丫鬟可記住了，若是哪個再存了等心思，月兒的下場便是你們的下場。”
她雖然是個二等丫鬟，可也知道月兒這是替柳小姐頂了罪。
往日裏瞧著月兒威風不已，可到最後身上連一塊完整的皮肉的都沒有落下，她可不想也落到這種地步。
柳葉兒的目光落在那丫鬟身上，語氣陰森森的，“怎麽，害怕待在我身邊連累了你？”
“奴婢不敢。”那丫鬟連忙為自己證明清白，“隻是奴婢愚笨，害怕拖了小姐的後腿，原先月兒姐姐在小姐的屋子裏伺候，奴婢便很是羨慕，總覺得月兒姐姐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才能夠為小姐效力。”
她說這話的時候，麵上也是一派真誠，“可奴婢也知道，奴婢心思愚笨，手也不巧，跟在小姐的身邊，怕是沒有什麽用處。”
“本小姐不怕你沒用。”柳葉兒冷冷收回了目光，“我現在心情不好，你陪我出去轉轉。”
那丫鬟再不敢拒絕，連忙跟著她往外走去。
夜色把大地籠罩，彎月高高懸在天空，幾顆星子一閃一閃的，柳葉兒卻帶著她的丫鬟在府裏四處閑逛，最後不知道怎麽，竟然轉到了嶽氏香坊。
“小姐，是香兒姑娘的房間。”
丫鬟壓低了聲音，柳葉兒卻瞪她一眼，“我當然知道這是她的院子，難道我還不能來了嗎？”
丫鬟心中暗暗叫苦，卻見洛參香的院子裏竟然還亮著燈，一個身影從裏麵走了出來。
柳葉兒立刻往後退了一步，拉著自己的丫鬟藏身到黑暗處，“這麽晚了，洛參香竟然還沒睡，那從她屋子裏出來的，好像是她身邊的小玉。”
她壓低了聲音自言自語，見小玉往門房走去，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暗暗在丫鬟的身邊交代了一陣，才悄悄跟了上去。
小玉挑了燈在前麵走著，一邊四處張望，這謹慎的模樣，更是讓柳葉兒覺得有貓膩，不遠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後。
很快就到了門房，柳葉兒藏在一處假山後麵，探著頭往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