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九十七章 又見屠戮（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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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蒼茫聞言，身軀一震，眼前不自覺的閃過無邊殺戮，和重重黑暗。
對於未來將要面對的，他早已經有過無數遙想，面對第一仙帝的這一問，倒也沒有太多的思索，幾息之後，就淡淡道：「是的，我準備好了。」
聲音平靜，但就是這樣的平靜，予人不可動搖般的感覺，季蒼茫從來不是一個像葉白那樣，時常大喝和咆哮來宣洩自己情緒的男人。
若說葉白一道憤怒的雷霆，那麼季蒼茫就是一株參天的古樹，就算面對狂風暴雨，也不動搖根本。
「哪怕道侶隕落，哪怕兄弟反目，哪怕追隨你的人一個個死去，也不會後悔嗎？」
第一仙帝的聲音再來，明顯低沉了下來，似乎帶著某種失落般情緒。
季蒼茫聽到這一句，目光微閃了一下，就點頭同意。
「呼——」
嘆息之聲傳來。
「那你就好好看一看，你要面對的未來吧！」
第一仙帝的光影之身，陡然有動作，一指點出，一道乳白色的指芒射向季蒼茫的右邊眉心，這一指速度之快，已經超越了想象，季蒼茫根本無從躲閃，下一刻就直接中招。
噗！
季蒼茫身軀一震，無邊幻象，已經湧入腦海之中。
……
一副大戰景象，正在無名星辰上上演。
青帝，北斗星君，與人捉對廝殺，打的不可開交。
而其他的修士。則是慘遭屠戮，根本不是來敵的對手，沒一會的功夫，就有一個女子的慘叫聲傳來。
噗！
荊毒毒被人一劍，洞穿了頭顱，鮮血飛濺。
「毒毒！」
季蒼茫驚呼出聲。儘管明明知道只是一團幻象，但那胸膛處的絞痛，卻真實到了極點，痛的季蒼茫心臟直抽，對於這個敢愛敢恨的女子，他的內心深處，有沒有動過心。只有他自己知道。
荊毒毒的嬌軀，朝地面落去，那依然睜大的美麗雙眼，卻是正好看向季蒼茫的方向，與他對視。傳達著無法言語的情緒，漸漸黯淡。
季蒼茫想要伸手抓去，卻發現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
砰砰——
季蒼茫的心痛還沒有過去，另外一個方向里的聲音。竟他吸引了過去。
北冥金，荒原闖。雙戰一個修士。季蒼茫看不清楚來襲的敵人是誰，但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卻是異常的清晰。
北冥金和荒原闖此刻，已經落在了下風。北冥金面上，浮現出了決絕之色，而荒原闖的眼中神色，則是出現了動搖與躲閃。
砰！
荒原闖狠狠一擊，轟在虛空里，一個空間裂縫，頓時出現，顯然，這是要逃了。
見荒原闖要逃，二人的對手，立刻向他撲了過來。
而荒原闖卻在此刻，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電閃了一下，來到了北冥金的身後，陡然一擊轟在了前方不遠的北冥金的身上，將北冥金轟的騰空而起，朝來敵的方向的方向飛去。
砰！
北冥金躲閃不及，被對方轟殺成了一蓬血霧，而荒原闖則是閃電一般，逃進了空間裂縫之中，再不見蹤影。
「北冥！」
季蒼茫看的再道了一聲，死亡之後，是背叛，心中絞痛再來。
……
到了這裡，幻象沒有停，殺戮還在繼續。不光繼續，而且慢到極點，彷彿要將每一個人的死亡和背叛，展現在季蒼茫的眼中。
李冬陽，王仲陵，太玄木，一個個死在季蒼茫的眼中，到了最後，連太青絲也死了。
季蒼茫明明知道那是一場虛幻，但就是忍不住的身軀顫抖，不是為那一幕一幕，而是為未來，在未來，這一切，是否會真的成為現實？在無人處的時候，季蒼茫是否也曾擔心與惶恐？
目光被莫名的力量再轉，這一次，來到了寶茶道人身上，這尊葉白的分身，自從跟隨了季蒼茫之後，就漸漸發生了某種改變，氣息越發的傾向了五行寶茶樹本身的那一面。
寶茶道人實力強橫，圍攻他的，起碼有十來個同階修士，在他擊殺了五六個之後，越來越多的修士圍攏了過來。
轟隆隆——
這一戰，激烈異常！
但儘管如此，寶茶道人也終有力竭的那一刻。
噗！
第一聲響，寶茶道人被洞穿了心臟，但還沒有死去，寶茶道人目光複雜異常，撐著一身傷，向著遠方逃去。
「連寶茶也逃了嗎？」
季蒼茫看的目光黯然，但那無情的幻象之力，卻沒有將他的心神，轉向其他方向里，彷彿還有下文一般。
轟！
過了片刻之後，一聲巨大的聲響傳來，天搖地動！
季蒼茫愕然，終於知道寶茶道人要做什麼，未來的某一刻，寶茶道人真的會這麼做嗎？若是如此，他又如何向葉白交代？
季蒼茫心神顫動，雖是幻象，卻彷彿預示著什麼。
廝殺之聲，慘叫之聲，還在繼續。
季蒼茫終於有些不忍再看下去，緩緩閉上了雙眼，在感覺到心境微微動搖之後，他必須定住心神。
然而，即便是閉上雙眼，那一幕幕景象，依舊湧入腦海之中，讓他不得不看，不得不聽！
「喝——」
一聲憤怒的咆哮之聲，終於從季蒼茫的口中傳出，這個素來冷靜，從未像葉白一樣怒吼過的男人，終於在這場幻象里，發出了平生第一場怒吼！
「我季蒼茫——不光要實現老師的理想，我還要——守護住我的親人和朋友，我絕不會讓他們，來為我的理想殉葬！」
咆哮之聲。還沒落下，季蒼茫陡然睜開雙眼，兩隻虎目里的神光，堅毅如山。
砰砰砰砰砰——
這一聲吼之後，虛幻的世界里，所有的人影。無論是敵是我，都開始爆炸開來，碎成了一縷縷虛幻的雲煙。
而季蒼茫的心神，終於回到現實世界里。
……
高台之上，棺材之中，平躺著的第一仙帝的虛影，依舊在看著他。那威嚴的眼神里，已經不見銳利，反而蘊藏著某種說不清的複雜。
「罷了，既然你這麼堅決，你想做。便去做吧！」
聲音再來。
季蒼茫目光閃了閃，他的心已經徹底從剛才的幻象中冷靜下來，聽到第一仙帝的話，總覺得這場所謂的考驗。未免太簡單了一點。但既然第一仙帝，已經肯定他了。他總不能說你再給我加一點考驗？
「小子，我留給你的東西，就封印在這個亡仙台里，擊碎這個亡仙台。就能取到。」
第一仙帝又道了一聲。
「那前輩你呢？」
季蒼茫問道。
「我的使命結束，自然就該徹底消亡了！」
第一仙帝聲音平靜，但只有平靜，沒有任何解脫般的輕鬆，彷彿徹底消亡，對他來說，只是一件尋常事爾。
季蒼茫微一沉默之後，行了一禮道：「多謝前輩，晚輩定不會辜負你的傳承。」
第一仙帝微微點頭，不再說話。
就這樣結束了？
季蒼茫心中愕然，要知道他的心裡，還有很多的困惑，想要當年請教一下第一仙帝的，但看第一仙帝的樣子，似乎什麼也不願和他說了。
今天的所行，令他感覺到簡單又詭異。
「動手吧，無論你有什麼疑惑，該讓你知道的，醉夢他們自然會告訴你，不能說的，我也不會說。」
第一仙帝再道了一聲，閉上雙眼。
季蒼茫再一沉吟之後，終於朝著腳下的亡仙台，一掌拍出！
轟！
裂紋以季蒼茫擊中處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蔓延了出去。
喀嚓！
喀嚓！
很快，亡仙台四分五裂，包括那口棺材，同樣碎裂，第一仙帝的虛影之身，化為雲煙。
同一時間，有一道金燦燦的光芒，從裂開的亡仙台的裂縫裡，電射而出，一方深藏的金匣，終於現世。
……
金匣整潔如新，不見半點塵土，長寬約兩尺見方，匣蓋緊閉，不知其中為何物。
季蒼茫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投向棺材所在，見棺材碎裂，第一仙帝的光影之身，也化為雲煙，終是在心中嘆息了一聲，張手攝來金匣。
舊的時代，終要過去，而新的時代，終要到來。
金匣入手之後，見附近的虛空和台階，沒有太多其他異常，季蒼茫打開金匣。
先是一金一銀，兩團璀璨的光芒，刺眼而來，伴隨著通天靈寶等級的強大氣息。
季蒼茫仔細看去，只見金匣中，躺著一塊玉簡，和兩件明顯被縮小了下去的法寶。
散發著金色光芒的，是一副彷彿捲起來的畫軸樣的東西，流淌著濃逸的仙靈之氣，彷彿是在一團霧中一樣，若隱若現，多看了幾眼之後，甚至產生出靈魂要出鞘般的古怪感覺。
另外一件銀色光芒中的，則是殺伐多了，流淌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鋒利和震懾氣息，從形狀上看，似乎是一座安裝這鍘刀的形態，刀芒雪亮。
「封仙榜？斬仙台？」
季蒼茫看的眼中精芒閃了閃，想起了醉夢星君交代他的事情，雖然不知道這兩件第一仙帝刻意留下的寶貝，究竟有什麼用，但只從名字上，就大概能推測出一兩個作用。
凝視了幾眼之後，季蒼茫又看了一眼玉簡，伸手取來，微微看了看，震驚的喜色，很快浮現在他的臉上。
但目光閃了閃之後，季蒼茫面上，又微微有些失望。
收起玉匣之後，季蒼茫又環視了一番，真的再沒有其他可去之處，或者遺漏的東西，朝來路而去，沿階而下。
……
此時此刻。失落的仙界之中，或許還有一些機緣，沒有被人取走，而當季蒼茫這一次離開仙界之後不久，整個仙界也將徹底崩塌不存，那些機緣。自然也就滅亡了。
季蒼茫在來的路上，曾問過醉夢星君，如何處置那些前輩的遺留之物。他自己或許用不到，但傳給其他人卻是個不錯的主意。
醉夢星君惟有嘆息，因為季蒼茫將要到來的地方，是重重禁制封鎖的中央仙庭，除非季蒼茫有本事破開禁制去那裡。否則根本不要想去取。
而且從醉夢星君的立場來說，也不希望季蒼茫一個人去取，那些未被取走的機緣，路上必定危險重重，豈能因小失大。把季蒼茫搭進去？
季蒼茫原本冀望於第一仙帝會有所交代，但第一仙帝之前沒有說，玉簡里也沒沒有半點提到，只能不了了之。
到了此刻。已經沒有其他事情，只差再通過空心火楊柳出去。
……
很快。就再次回到了空心火楊柳屹立之處，一人一寶，也沒有多廢話，直接離開。
而當季蒼茫再次出了通道之後。下方的通道，劇烈搖晃起來，縮小成了一株四五尺長，火紅色的樣柳樹，朝季蒼茫手中飛來。
季蒼茫大袖一卷，收入囊中。
這樣一件火屬性的通天仙寶，最佳的主人，當然是火修，不過仔細想了想，他身邊的修士里，竟沒有什麼天才橫溢的火修，全是木修居多，只能暫時擱置下此事。
「這麼快便出來了？」
醉夢星君見季蒼茫出來，有些驚訝的問道。
季蒼茫搖頭一笑，自己內心裡，也覺得十分古怪。
「封仙榜和斬仙台取到了嗎？」
醉夢星君再問。
季蒼茫取出金匣，打開道：「是否此二物？」
「正是這兩樣東西，太好了！」
醉夢星君大喜。
二人施展身法，浮出地面。
「前輩，第一前輩的傳承我已取到，如今既然回到海風星，我想順便回一趟以前的宗門。」
季蒼茫說道。
「不行！」
醉夢星君聽到這一句話，卻是直接否決了。
季蒼茫微微愕然，這個念頭並不過分，醉夢星君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季蒼茫想不出他為什麼會否決。
醉夢星君面孔有些板起來，嚴肅異常道：「你可知道現在有多少修士在找我們，不要節外生枝，若是被高手找到你的宗門，追蹤過來，什麼理想，全都完了！」
季蒼茫目光微閃，這個理由聽似正經，但總覺得有些牽強，不過既然醉夢星君是出於這麼謹慎的理由，季蒼茫想了想，沒有再堅持。
二人撕空而去。
出了天地威壓層，趕回之前的塵封之星。
……
一路之上，入了星空里，偶有修士往來。
而當季蒼茫遠遠見到那些修士樣子的時候，眼中閃過古怪的疑惑和沉吟之色，不過沒有開口詢問。
又是時間飛逝，彷彿飛了幾十年，又彷彿飛了一瞬間，這一日，二人終於回到那顆塵封之星，進入天地威壓層，降落到白色的雲霧之下后，季蒼茫的目光，猛的一睜！
下方原本已經在恢復中，有綠意蔓延的大地，此刻已經是焦黑一片，整片的大陸，被莫名的力量，撕的裂縫縱橫，彷彿最猙獰的傷疤，那地裂，黝黑而又深不可見底，若非這顆星辰上的水還不多，此刻必定已經成了無數海島矗立的景象。
焦黑的大地上，坑坑窪窪，分明是被狂猛的攻擊，撕裂開來。
季蒼茫一見，心中猛的咯噔一下，生出異常不妙的感覺，那場幻像中見到的那場大戰，不自覺的湧上了腦海！
難道這麼快，就成為現實？
「不妙！」
季蒼茫低喝了一聲，張臂撕空，朝著眾人之前潛伏的山脈中而去，健壯的身軀都微微顫抖著，更不要提心神了。
身邊的醉夢星君，也是面色難看，跟了上去。
盞茶功夫之後，人影未到，神魂之力已經蔓延到了山脈所在，山脈的景象，一覽無餘。
季蒼茫看的雙目再次一睜！
尖尖的山頂，被不知名大神通修士的蓋地一掌拍下，山頂直接生生拍進了大地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掌印，烙印在大地上，到處都是狼籍一片。
破碎的白骨，沒有半點完整，連在上面的血肉，早已經腐爛成渣。乾涸的血液，已經成了黑色，也不知道這場屠殺慘案，過去了多久。
整片山脈的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已經看不到半點打鬥動靜，那一灘灘血液，只有那一根根碎骨，在訴說著曾經大戰場面。
「不能啊……不能……」
季蒼茫的心神，顫抖的更加厲害起來，雙手奮力狂撕。
又幾息之後，終於到了山脈的上空。
季蒼茫也算冷靜，不斷提醒自己，那的確是滿地的白骨，但未必就一定是追隨他的修士，畢竟自己這一邊，還留著北斗星君和青帝守護。
「青帝前輩，北斗前輩，我們回來了！」
季蒼茫大聲喝道，聲音在天地之間傳盪，但卻許久無人應答。
季蒼茫面色白了一層，神識再一次仔細掃去，不見青帝，不見北斗星君，倒是之前那一個個深藏山中的洞府，已經全部轟踏，有些修士，直接變成了一堆骨渣！
「冬陽！」
「寶茶！」
「青絲！」
「毒毒！」
季蒼茫終於焦急起來，厲聲大喝，俊偉的面龐上現出了幾分癲狂之相，那是葉白見到碧嵐山被屠時的樣子，此刻，在季蒼茫的臉上重現。
大喝了許久，只有帶著血腥味道的山風回應。
季蒼茫猛的目光一定，看到了某樣東西，在一處坑洞邊緣，半截青色的布條，無力的垂落著，大半已經被鮮血染成了青黑色。
那是葉白青袍的青，也是寶茶道人青袍的青，季蒼茫太熟悉太熟悉，一眼便認了出來。
目光微轉，青色布條的旁邊，是一具破碎了大半的骸骨，那僅存的小半截完好之處，可看出那該是一截手臂，相當雄壯的男子的手臂
噗！
季蒼茫面色，猛的蒼白了下去，吐出一口鮮血后，朝後退了退，繼上一次的太蒼星之敗，再一次的失敗襲來。
這一次，傷亡慘重到——或許只有他和醉夢星君，逃過了一劫！(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