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居心何在
這聲爸爸喊出口後,薑豆豆自己也驚呆了。
記憶中從來沒有喊過爸爸,父親離家出走的時候她還不會說話,等她會說話的時候父親隻是記憶中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沒想到人生第一次喊爸爸,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以前薑豆豆從戶口本上看到過,自己的父親叫做薑懷遠。
這是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薑懷遠和爸爸兩個詞匯在薑豆豆的腦海裏交替著,像是做夢一樣。
雨忽然下大了。
父女兩人之間隻隔著幾米遠的草地和幾株鬆柏,似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的樣子。
薑豆豆從來沒有想象過遇到爸爸的場麵,所以沒有飛撲過去。
而薑懷遠臉上流淌著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朝著薑豆豆走過來。
每走一步仿佛都很艱難。
這當中含著愧疚和自責。
他到底是一個不合格的父親。
“爸爸。”薑豆豆看著走過來的薑懷遠,下意識的又喊了一句爸爸,沒有了先前的那種生澀。
想來,奶奶墓前的鮮花就是薑懷遠送來的。
那次在奶奶的病房外,他也隻是想看一眼自己的媽媽。
隻是,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解釋。
比如,薑懷遠怎麽會出現在慕容禦的總部大樓內,且對那裏非常熟悉。
薑豆豆剛到總部大樓上班的時候,遇到的那個身影就是薑懷遠,拚了命的去追,卻追丟了。
忽然,薑懷遠站住了腳步,盯著薑豆豆的背後看。
薑豆豆愣了一下,沿著他的目光轉身看向自己身後。
原來是阿修正帶著保鏢悄悄的朝著這裏包抄過來。
事情太突然了,但是薑豆豆不用想也知道阿修肯定是奉了慕容禦的命令這樣做的。
沒有太多思考,隻是一種本能,她轉回頭朝著薑懷遠大喊,“快跑!”
沒有什麽解釋,隻是心底裏有一個籠統的想法,絕對不能讓父親落到慕容禦手裏。
薑懷遠立刻轉身就跑。
但是阿修等人是經過專業訓練的,立刻追了過去,薑豆豆想攔都攔不住。
她眼睜睜的看著薑懷遠被阿修撲倒在草地上,將他雙臂扭在背後,用繩子捆了起來。
薑懷遠剛想要掙紮,就被阿修一掌劈在後頸上,人暈了過去。
保鏢們抬著薑懷遠準備下山。
“他是我爸爸!”薑豆豆明知這樣說無濟於事,還是朝著阿修說。
對方既然下手抓人,肯定知道很多的事情。
“少夫人,這是禦少的吩咐。”阿修走到薑豆豆麵前,直挺挺的站著,看著她,不卑不亢。
話裏的意思很明顯,有事去和禦少說。
“慕容禦人呢?”薑豆豆脫口問道。
“請跟我們下山。”阿修說道。
同時送上一把雨傘,雨勢現在更大了。
薑豆豆茫然的撐著傘,跟在阿修身後,傘歪了都沒有注意到,任由雨水打濕了衣服。
阿修開來的是麵包車,將薑懷遠放在後排座上,讓薑豆豆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他親自駕車。
一路上都沒有人說話。
車子從郊外駛進市區,行駛在馬路上,地麵已經有了積水,隨著車子的飛馳而過,激起了一地的水花。
天色陰沉。
薑豆豆幾乎能想象到慕容禦的神色肯定比天色還要陰鬱。
以前慕容禦用盡了方法逼問星耀會所的事情,她都是一句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看見,今天他抓住了薑懷遠,阿修肯帶她去見慕容禦,這肯定也是慕容禦的命令。
似乎,有更加苦難的事情在等著她。
車子沒有回老宅,也沒有去以前薑豆豆去過的任意一個慕容禦的房產,車子直接來到了聖瑪麗醫院附近的一座小別墅前。
環境優雅,即使在大雨中也顯露出這裏的高貴。
有白衣黑褲衣著整潔的傭人來開車門,為薑豆豆撐著傘,將她應入客廳內。
薑豆豆回頭看看阿修,他們將薑懷遠也帶下了車,不過是從別墅的另一個入口進去的,這不是她能管的了。
現在要麵對的是慕容禦。
薑豆豆以為慕容禦會在客廳,但是沒有。
“少夫人,請坐。”女傭及其恭敬的說道。
同時還有另一名女傭送上毛巾和熱薑湯。
“我要見慕容禦。”薑豆豆直接對女傭說。
但是女傭隻有用微笑來回答,執意讓她先喝薑湯。
薑豆豆隻好端過碗來,一飲而盡。
“少夫人,請跟我來。”女傭這才帶著薑豆豆往裏走。
這裏是民國時期的建築,古香古色,典雅大方。
隻是高大的建築在大雨的天氣裏顯得晦暗,又沒有開燈,像是走在一條時光隧道中。
陰暗華麗的走廊,七拐八拐,沒有上樓,走到了一扇精美雕刻的木質房門前。
女傭站在門外,沒有敲門,直接匯報,“少夫人到了。”
“嗯。”裏麵隻傳出這樣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一聲。
但是薑豆豆認得是慕容禦的聲音。
女傭推開門,她剛一走進去,女傭就在她背後關上了門。
房間內沒有開燈,隻有窗子裏透進來的微弱的天光。
這是一間臥室,一色紅木的家具。
慕容禦應該是剛剛沐浴過,穿著黑色的浴衣坐在窗子下的沙發上,頭發上還偶爾滴下幾滴水珠。
當然這隻能在窗外偶爾劃亮天空的閃電下看到。
在閃電的明亮和陰暗之間交替的是他那張英俊無儔的麵龐,深邃不見底的眸子。
薑豆豆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禦少。”薑豆豆輕輕喊了一聲。
慕容禦沒有反應,隻是看著薑豆豆,眸底有光閃過。
“老公。”薑豆豆隻好換個稱呼。
“還知道我是你老公?”慕容禦英挺的眉一挑。
薑豆豆像是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低下了頭。
“不要在我麵前低頭,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慕容禦冷冰冰的說。
薑豆豆隻要抬起頭,但是眼睛不敢看他那邊。
“從醫院溜走的時候,怎麽不想想我是你老公?”慕容禦問道。
薑豆豆咬了咬唇,原來要開始跟她清算了。
很奇怪,以前遇到這樣的情況,薑豆豆會很害怕,而現在她腦子裏閃過的居然是和慕容禦在國外時候的快樂時光。
現在的她似乎不那麽怕他了。
不知道這是不是好現象。
“說話。”慕容禦命令。
“我,我是看到你們母子團圓,怕打擾你們。”薑豆豆勉強解釋。
“所以不告而別?”慕容禦聲色俱厲。
薑豆豆撇了撇嘴,他不是派人跟蹤她了嗎?應該是從醫院就開始跟蹤的,倒也真是好耐心,一直跟到了陵園,這哪裏叫她不告而別,分明就是資本家將計就計,引出了薑懷遠。
在醫院的時候他肯定知道她走了,才這樣放長線釣大魚。
薑豆豆敢怒不敢言。
“對不起。”薑豆豆小聲說。
她道歉總行了吧?
隨著雨勢的越來越大,除了閃電,雷聲也滾滾而來。
在一聲驚天動地的雷聲中,慕容禦站起身來,朝著薑豆豆走過來。
薑豆豆下意識的後退,直到後背抵在房門上。
“有什麽要對我說的?”慕容禦站在薑豆豆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他的氣息將她籠罩。
“恭喜你的母親醒了過來。”薑豆豆這樣回答。
顯然,慕容禦對這回答是不滿意的,“還有呢?”
其實兩個人心裏都明白,慕容禦要知道的是星耀會所案發現場的事情。
薑豆豆不知道他的母親在極力的想要隱藏什麽,她隻是要保護薑懷遠,所以回答,“沒有了。”
“真的?”
“嗯。”
“那麽,我來告訴你一些事情。”慕容禦波瀾不興的說道。
“薑懷遠是你的父親,你在星耀會所案發現場看到的是他,所以下意識的想要保護,真是個孝順的孩子。”慕容禦揶揄。
“你,早就知道?”薑豆豆很吃驚。
“從一開始就知道,包括你在總部大樓追蹤薑懷遠,追到了我的辦公室裏。”慕容禦直截了當的說出來。
薑豆豆驚訝的合不攏嘴。
他什麽都知道,卻那樣鎮定的一次又一次的來審問逼迫她。
居心何在?
“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我母親在嫁給我父親之前,曾經和薑懷遠是戀人。”慕容禦淡漠的緩緩道來一件塵封的往事。
“什麽!”怎麽會這樣?薑豆豆大驚失色。
大雨的氣息透過窗子的縫隙進到房間裏來。
房間內清冷的空氣中似乎湧動著什麽,呼之欲出。
但是,誰也沒有再說話。
外麵雷電交加。
直到將近半個小時後,雷聲漸漸隱去,天色漸漸明亮,慕容禦才有所動作。
他伸出雙臂,打橫抱起薑豆豆。
薑豆豆下意識的抱住他的脖子,沒有問為什麽。
直到被放到房間內的那張寬大的銅床上,薑豆豆才回過神來,“不,不要現在……”
但是,這種事情從來都是慕容禦做主的。
他說要,沒有人可以拒絕。
雨停了,明淨湛藍的天空掛著一道彩虹。
薑豆豆在慕容禦的懷裏醒了過來。
一睜眼,就迎上他的眸子。
他好像沒有睡過。
這種事從來都是她累到精疲力盡,昏睡過去,而他永遠不會累似的,精神十足。
“夫妻之間,講的是坦誠相見。”慕容禦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一語雙關。
一方麵是指現在他們的樣子,另一方麵是指不應該有任何的隱瞞。
畢竟他都告訴她關於自己母親和薑懷遠當年的事情了。
現在要看的是薑豆豆怎麽說。
空氣似乎凝結,他灼灼的看著她。
“我——真的隻是誤進的那個房間,什麽都沒有看到。”薑豆豆最終還是選擇了這種說法。
然後她就看到了慕容禦烏亮的眸子暗淡了一下,應該是很失望吧?
“騙子!”慕容禦薄唇輕啟,吐出這兩個字。
薑豆豆隻能在心底裏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