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兵不厭詐
慕容禦沒有回答。
倒不是介意回答,而是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會來這裏。
當在電腦上看到院方的報告,單是看到她的名字,腦海裏就浮現了這個人的樣子,然後,就下意識都來了。
薑豆豆還在看著他,等著回答。
“這是我的事,你無需問那麽多。”慕容禦淡漠的開腔。
薑豆豆囧囧的,大總裁,是你偷看我洗澡,怎麽就成了你一個人的事?我沒有發言權了嗎?
不過,按照以往慣例,就是這樣的。
幸好這時候醫生來了,為慕容禦換藥。
薑豆豆在一旁看著。
如果不是她,他也不會弄濕傷處。
如果不是她,他也不會去俊美男子的遊輪,更加不會受傷。
所以,薑豆豆想看看他的傷口。
“好奇怪,禦少,您沒有洗澡,怎麽會弄濕了呢?”醫生一邊處理傷口,一邊好奇的下意識的問道。
當然是做壞事偷看別人洗澡,薑豆豆腹誹。
她的頭剛要湊過來看他的傷口,慕容禦的一隻大手就伸過來推開了她。
“我在檢查醫院的水溫。”慕容禦波瀾不興的說道。
“水溫?”醫生愣了一下,禦少檢查水溫做什麽?
但是接觸到慕容禦五官嚴肅的麵龐後,醫生不敢再當好奇寶寶,亂問問題了。
薑豆豆看著慕容禦的樣子,本來沉痛的心情,忽然輕鬆了一些。
“不許笑。”慕容禦看薑豆豆似乎有要笑出來的趨勢,滿臉寒冰的說。
“額,我沒有。”薑豆豆真的沒有想笑。
換好藥後,慕容禦就回自己病房去了。
薑豆豆躺在病床上休息,洗過澡後的確舒服了很多,但是她覺得自己的體溫一直在升高。
甚至,連臉都是發燙的。
“少夫人,您的臉怎麽這麽紅,該不會是發燒了吧?”管家十分擔心。
硬是拿過體溫表,讓薑豆豆試過之後才放心。
“真是奇怪,明明體溫正常,臉怎麽這麽紅呢?”管家自言自語。
“我沒事,想要睡一會了。”薑豆豆假裝閉上了眼睛睡覺。
管家和護士隻好出去。
薑豆豆是睡不著的,一閉上眼,就會浮現剛才在浴室裏的畫麵,臉更加的燙了。
再這樣下去,會發瘋的。
她將頭枕在沒有受傷的手臂上,無意中碰觸到了奶奶留給她的那個鐲子。
“奶奶。”淚水嘩的就落了下來。
在淚水中,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晚上了。
住院的人看似悠閑,但是和放假不一樣。
放假可以出去旅遊,就算是宅在家裏也是自由的,而住院的人就算帶薪休病假,也要忍受病痛的折磨和受拘束的生活。
晚餐的時候,薑豆豆一點也不餓,硬是被管家叫起來吃飯。
慕容禦再次過來和她一起吃晚餐。
和中午一樣,餐桌上氣氛沉悶。
或者說,和這個資本家吃飯,氣氛就好不起來。
但是,薑豆豆卻忽然覺得好像習慣了一樣,仿佛多少年都是這樣過來的,其實兩個人從第一次見麵到現在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
偷眼看慕容禦,不知道他下午回房後有沒有休息過,這個人不管是精神好還是很疲憊,都無法在表麵上看出來,他一直是那張冰山臉,很英俊,很冷。
飯後,薑豆豆本來想早點躺下,特別懷念小時候和奶奶一起的日子,那時候雖然日子過的平淡,很多時候還因為錢不夠用而拮據,但是一直很開心。
“你,陪我出去散散步。”慕容禦起身,吩咐。
雖然白天雨勢很大,但在傍晚的時候已經止住了。
“可是,你的腳——”薑豆豆低頭看,他腳上的石膏不必自己腿上的輕鬆,說是散步,肯定是讓她坐輪椅,他肯定走路。
“你隻要聽話就好,不要找任何借口。”慕容禦麵無表情的說。
誰會拿別人的傷勢當做自己的借口啊?
薑豆豆隻是這樣想了想,沒敢說出來。
管家已經將輪椅推過來了。
薑豆豆坐上去,果然,慕容禦不肯坐輪椅的。
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薑豆豆腹誹。
“不要在心裏麵罵我。”慕容禦走到薑豆豆身後,推著輪椅。
“啊?你怎麽知道的?”薑豆豆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這資本家會讀心術嗎?腹誹也看的出來?
“猜的,詐你一下,兵不厭詐,還真承認了。”慕容禦揶揄,“還真是笨。”
薑豆豆使勁的低著頭,不然真的想和他打一架,但也知道結果肯定是自己輸,還會輸的很慘。隻能忍了。
慕容禦見她不說話,卻憋紅了臉,他的嘴角再次上揚。
醫院樓下後麵有個專門供病人散步的小花壇,周圍有綠樹和草地,不大的草地上除了長椅,還有一架秋千。
慕容禦推著薑豆豆的輪椅走在湛藍的夜空下,雨後的夜晚沒有了悶熱,隻有愜意涼爽的風,比空調風舒服百倍。
薑豆豆看到秋千後,頭就一直往那邊看,再也扭不回來。
秋千,隻是小時候的記憶,長大後隻在夢裏出現過。
記得大學校園裏也有一個鐵架子的秋千,一有人坐上去蕩,就會發出讓人牙齒泛酸的吱呀聲,當時薑豆豆想蕩秋千,但是常洛說隻有小孩子才喜歡那個,薑豆豆為了表現自己成熟淑女的一麵,就放棄了這個喜好。
現在,在慕容禦麵前無需假裝什麽,反正他一直將她當做笨蛋加白癡,蕩個秋千什麽的,印象就算再壞,也不過如此了。
不是她在奶奶剛去世的時候就想著玩樂,而是她必須讓自己堅強,壞的心情就會生病,生病了奶奶的斷七就不能參加了,那是送奶奶的最後一程,她要讓奶奶看到一個能堅強活下去的自己,不然老人家走也走不安心。
真正對一個人好,就是不讓對方操心,這是以前奶奶說的。
慕容禦推著薑豆豆來到秋千架前。
“想蕩秋千,就要說出來。”慕容禦回頭看跟在後麵不遠隨侍的管家。
管家趕忙過來清理秋千上白天雨水留下的痕跡。
“我以為你會猜到。”薑豆豆小聲說,剛才在樓上的時候他不是很厲害嗎,還詐了她一下。
“薑豆豆!”這笨女人膽子越來越大了,學會強嘴了?
不過,慕容禦雖然聲音裏是譴責,但波瀾不興的眼底裏是不易察覺的暖意,一個人還能強嘴,總比把自己冰封在悲傷中永遠走不出來要好。
薑豆豆嚇得一縮脖子,以為資本家要發火了,正這時候,管家清理好了秋千,慕容禦將她抱起來,放到了秋千上,管家很細心,在秋千上放了一個墊子,這樣不會很涼。
慕容禦站到秋千後,慢慢的推著秋千,幅度很小。
薑豆豆還是傷者,幅度太大,會受不了的。
“不是心裏想玩秋千嗎,那就不要苦著一張臉。”雖然站在薑豆豆身後,但是慕容禦能感覺出來這個笨女人一直在擔心什麽。
“你剛才不是在生氣嗎?”薑豆豆小心翼翼的問。
“嗯?”慕容禦想起了剛才她的強嘴。
隻是,他並沒有生氣。
從認識這個笨女人,有哪一次是因為她本身而生氣的?都是因為她的愚笨才生氣。
“沒事了沒事了。”怎麽這資本家現在的語調和剛才截然不同了呢?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薑豆豆自然不會故意提起剛才的事情,趕緊說道。
“你希望我生氣?”慕容禦追問。
“怎麽會呢?”薑豆豆心情剛放鬆了一下,又立刻緊張起來。
早知道,她剛才就不問他是不是生氣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還問?”慕容禦心裏自然明白她在想什麽,故意逗她。
從什麽時候開始,以看她的窘態為樂趣了?
他從小到大的樂趣並不多。
於是,像一個發現了好玩的新玩具的孩子般看著薑豆豆,隻是自己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這種狀態。
“我說錯話了,對不起。”薑豆豆低下了頭,右手擰著自己的衣角。
慕容禦在秋千後無聲的笑了,這次的笑容很大。
管家在不遠處看到,以為自己看錯了,她在老宅工作了這麽多年,可以說是看著禦少長大的,卻從來沒有見禦少這樣開心過。
揉了揉眼睛再看,那笑容已經沒有了,管家覺得自己未老先衰,眼花了。
薑豆豆不敢再多說話,慕容禦繼續輕輕推送秋千,夜風習習,群星璀璨。
慕容禦覺得不說話並沒有什麽不好,單是看著薑豆豆仰望夜空的神情,他似乎就能內心平靜,一種從未有過的奇妙的感覺。
忽然,夜空一顆流星劃過,薑豆豆趕緊許願。
“保佑奶奶在天堂安好。”薑豆豆很是虔誠。
如果是以前,慕容禦肯定說這是迷信,他向來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但是現在什麽都沒有說。
“都說人死後,會變成天上的一顆星,哪個會是奶奶呢?”薑豆豆一直不肯低下頭,就那麽滿夜空的尋找著。
奶奶應該是光芒最柔和的一顆星吧,就像她的性格,薑豆豆記得小時候自己很淘氣,奶奶卻從來沒有真正責罰和生氣過。
慕容禦見她仰著頭看的很認真的樣子,不由得也跟著抬頭看,隻是他的目光掃過夜空,是一片空洞,沒有目標。
薑豆豆看著看著,就下意識的扭轉身看到了慕容禦,當看到他也在看夜空的時候,便忍不住問,“你也在尋找親人的星座嗎?”
“無聊。”慕容禦當即垂下眼眸,卻正好看到了薑豆豆坐在秋千上仰望他的目光。
她的眼睛因為上午哭的很厲害,還紅腫著,但是眼神在任何時候都很清澈。
慕容禦的喉結滑動,朝著她的唇,俯下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