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給大娘結賬
第85章 給大娘結賬
果子鋪大娘專門挑選了好看的花色細繩子將牛皮紙包好，胖手精巧地折出一個蝴蝶結，襯在泛黃紙頁上倒顯得格外精緻。
雙手捧起那一大包果脯，大娘露出與先前大不相同的真誠，垂彎眉眼走下台階。
「公子，大姐曉得你也是京城那邊來的。諾，這個給你。」大娘的語氣格外真摯，卻絲毫沒有半點自卑，挺直腰板柔下語氣，不卑不亢地將東西遞在賀塵庸面前。
輕輕放在賀塵庸掌心，大娘抬手還拍拍他的手背，拋開先前的語氣，轉而為之笑著語氣深長地望向他那雙清冷黑眸：「公子一瞧便知不是尋常人家，這陵南城能有今日這般昌盛民安，是離不開咱大梁的守護神吶……」
話還沒說話，白影忽然將眉頭緊成一團。
本來站在一旁正好奇自家主子怎麼不避開那大娘的觸碰時，忽然聽到那大娘這樣一講，驚得他雙腿一軟倒吸一口涼氣，趕忙回過神兒來，努力睜大一雙眼睛給大娘使眼色。
主子現在怕是連將軍提都不能提的，這大娘一出口就直接在雷區胡亂蹦噠，離譜啊！
可大娘哪知道這麼多的來龍去脈，還一臉奇怪地看著向自己乾瞪眼的景雲，心中只覺得甚是莫名其妙，撇給景雲一個忒嫌棄的表情後繼續向賀塵庸絮叨。
但此時此刻，賀塵庸已經將拖著的果乾背在身後，對著那果脯大娘微微鞠了一躬，神色簡直冷淡極了，隨後給景雲拋下一句陰沉的吩咐：「景雲，給大娘結賬！」
壓低的聲音也只有那『大娘』二字咬得極其重，好似就怕那大娘聽不清楚似的。
還正自顧自地說個不停的時候，恍惚間才意識到耳邊響起賀塵庸叫自己大娘的聲音，驚得那大娘愣是半天都沒反應過來：「唉？唉？不是，瞧你人模人樣的喊誰大娘呢？」
單手叉腰，另一隻在空中隨意一點，大娘有些急眼地沖著那白影嚷嚷。
景雲實在害怕這種場景，剛忙從腰間拽下一串銅幣，顫抖著手摸向店鋪門口的桌子上，偷瞄一眼大娘氣勢洶洶地模樣。
他咽咽口水，丟下一句：「麻煩您了，打擾！」后一溜煙兒就沒了蹤影。
加緊小碎步跟緊主子的步伐，景雲偷偷瞧主子的臉色，除了用陰沉雨天這個來形容外，他就算絞盡腦汁也實在想不起來該怎麼描述公子的表情好了。
垂頭跟在賀塵庸身後的景雲都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來，兩人就一直向大街的正前方步行。
直到越過那小酒坊時，景雲趕忙抿住嘴唇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一下主子，是否需要問人家姑娘要個聯繫方式？
正不知怎麼辦時，白影忽然頓住。
思來想去不知所措的景雲趕忙剎住腳步，差點一個不小心就趔趄撞到主子後背上去。
穩住腳步長鬆一口氣后，景雲唰得一下抬起頭，果然瞧見主子的視線飄向酒樓，無意間讓他從主子眼角露出的余光中捕捉到一絲別有他意，倒不是那種一見傾心的傾慕。
摁住心中的萬分疑惑，景雲用那一張永遠板著的臉掩蓋住那極其豐富的心理活動。
沒過多久，景雲便發現主子收回視線繼續向前走，背在身後的長指捏著那包裹果乾的黃紙，沉著頭依舊不說話。
只能默默地在內心嘆口氣，景雲低頭看著腳尖趕忙跟緊自家主子的步伐。
直到走過好幾家客棧時，景雲的心就忽上忽下地懸起來，依依不捨地望著一個個從自己身邊離開的溫暖客棧們，他依舊不知是否該提醒主子。
天色已黑，再不找客棧就要露宿街頭了。
這句話悶在景雲心頭好久，嘴唇被拉成一條直線，愣是半晌兒都沒有道出聲來。
任時光嘀嗒走過，天際染上一抹重彩的橘黃暖色，轉瞬又是高月懸挂，明星閃爍，夜幕逐漸蔓延整片天空。
一直茫然前行走在大街上的白影終於停住腳步，已經在後面又是一邊揉膝蓋，又是一邊瘸著拐著地跟上來的景雲終於看到了光的希望，張張嘴也發不出聲來，只能睜著一雙眼睛直直地放光。
賀塵庸先是背著景雲，抬起手中的乾果包懸在空中，凝視那被綁得極其漂亮的結，面無波瀾中似乎消散了身上那股冷氣。
許久才轉過身來，這才注意到景雲愣在原地，疲憊得嘴唇有些泛白。
瞬間將手臂垂放下來，大步流星地靠近景雲，眉頭都被擠出一個川字來，大掌有力地扶在景雲的肩膀上，聲音里夾雜著很容易分辨清楚的擔憂：「沒事吧？先找個客棧。」
聽到這話的景雲先是一愣，又獃獃地望了望扶在他肩膀的手掌，完全不敢相信此時此刻發生的事情，那原本在膝蓋上揉來揉去的手也不知何時垂落下去。
沒等反應，景雲的手臂就被人輕輕一拽。
只見賀塵庸將景雲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脖頸后，又抬起另一隻手攬住景雲的腰板，絲毫沒有嫌棄的意思，大步流星地走到一家距離他們最近的客棧門口。
此時，景雲才從夢中緩過神兒來，剛忙想抽回手臂時，卻發現主子捏著他手臂的力氣真是極其得大，愣是被他扯開好幾次都失敗了。
不給景雲任何眼神，賀塵庸就悶出一句話撇給他：「別亂動，再動給你扔出去。」
可把他趕緊扔出去吧！
景雲腳趾蜷縮地在內心瘋狂吶喊。
他們家主子那是何等的乾淨吶，怎麼能輕而易舉地被他給觸碰了？
「那什麼，主子啊，要不，您鬆開？」景雲試圖露出八顆牙齒表達禮貌微笑，卻發現自己難以裂出笑臉來，只能試探出聲：「景雲感覺自己還是可以的，不至於那麼嬌貴的……」
正愁不知道怎麼繼續胡扯下去時，賀塵庸的手卻瞬間鬆了勁兒。
獨自走到掌柜台前去定房間，只留下景雲一人呆在原地，他盯著主子那孤傲的背影點點頭，這才像他們家那位不近人情的主子嘛！
點頭之際，景雲恰好餘光瞧見身邊的圓木凳子，當即心中一暖，就知道主子面冷心熱。
大娘：你給老娘站住！
賀某停住腳步。
大娘：快給老娘叫姐姐！
賀某人黑線。
景云：大娘！您快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