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我是自私的
第184章 我是自私的
那天晚上,仇宸楓陪了景錯很久,她其實有些累了,也很想就陪著他在家裡睡一夜。
但她應允過謝女士,一定會回家,所以無論待到多晚,她都是要走的。
景錯也很擔心她的安全,開車送她回了家。
一路上,兩個人都很安靜,似乎都各自懷揣著心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景錯啞聲道:「下條馬路就到了。」
仇宸楓這時才反應過來,原來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居然過得這麼快。
她心事很重,導致看向他時,神色都無比的肅然。
「景錯。」仇宸楓認真地看著他輪廓分明的側顏,「其實,我有話要說。」
這時,已經到了她家門口,景錯在路邊停了車,側眸看向了她:「什麼?」
「不出意外,你應該還要在去警局,解決你父母的那件案子。」
景錯微微頷首:「我知道。」
「我知道對你來說很難,你這個人,不愛說謊,什麼事都要自己承擔。」仇宸楓握住他的手,「但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說真話。」
景錯目光微顫,一時無言。
「景淵他……」仇宸楓覺得這話太過殘忍,她不禁頓了片刻后,才說了出來,「他已經很難救回來了,但我是自私的,我只希望你能脫身,我要你好好的。」
仇宸楓語氣有些急促,眼眶也不自覺發酸了起來。
看著景錯猶豫的神色,仇宸楓心裡更是一痛。
「好啦,你實在做不到,那就按你心情來吧。」仇宸楓不想給他太大壓力,爾後收回情緒,故作輕快地莞爾一笑,「不管結果怎麼樣,我都陪著你。」
景錯反握住她的手,清澈的眸子噙著月色,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假如。」他的聲音像蠱惑般充滿磁性,「我讓你失望了呢?」
仇宸楓搖搖頭:「你做什麼我都不失望,景錯就是最好、最善良的人!」
說罷,她捧著他的臉輕輕一吻,轉身便像只兔子一樣竄下了車。
這是她第二次主動親他了。
景錯看著她遠去的身影愈發變小,他撫著臉,僵硬了一整天的嘴角,終於微微浮現起了笑容。
他的女孩,一定是天使吧。
——
翌日,景錯一早便去了警局。
景淵穿著獄服坐在他不遠處,他雙手被手銬銬住,下巴出長出了些許青色鬍渣,顯得有幾分憔悴,卻依舊不減那矜貴優雅的英俊。
景錯與他相望著,兩人目光複雜,卻皆是不言。
這時,坐在景錯面前的楊警官輕咳兩聲,道:「這樁案子現在已經開始重新調查了,據我們所查到的消息,當年是目擊證人,只有景淵先生和你對吧?」
景錯收回那一直落在景淵臉上的目光,點點頭:「是。」
「如果說昨天景淵先生所訴內容皆屬實,那你們兄弟兩個,就是當年一同做了偽證。」楊警官的每句話都鏗鏘有力,銳利的雙眼緊緊盯著景錯,彷彿可以洞悉人心。
景錯只是微微抬眸,並未接他的話。
「今天叫你來,就是要了解兩件事。」楊警官不疾不徐地敘述著,「第一,請你告訴我們,是什麼原因致使你作為一個13歲的孩子,竟然可以將一場殺人案兇手隱瞞得天衣無縫,究竟是受到了脅迫,還是為了別的?第二,請你再次敘述一下當天所見的事。」
當天所見的事嗎……
景錯的腦海中,再度浮現起了那終身都不想回憶的畫面,可它卻止不住地竄進腦海中,如一群蛆蟲,腐蝕著他的每一根神經。
他一點都不願意想起,父母是如何在面前死去,而殺了人的哥哥,又是如何的淡漠。
每每想起,他都渾身冷汗密布。
就這一會時間,景錯的衣襟都濕潤了,他雙手捂著頭,只是無聲地搖著頭。
始終處於平淡狀態的景淵在看見這一幕後,濃郁的眉毛也緊緊蹙了起來。
「怎麼回事?」楊警官雖然覺得奇異,但同類事件碰到的多了,他也對此見怪不怪了,只是對旁邊的警察喚道,「去倒杯水過來。」
景錯接過了警察倒來的水,道謝后便低頭啜了兩口,過了一會,方才恢復些平靜。
此時,另一個聲音驀然響起了。
「你們真是的,非要拐個彎子問我弟幹嘛呢?看把他刺激的。」景淵語氣輕挑,聽著很玩世不恭,「要問就問我啊,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閉嘴。」楊警官厲聲道,「我問你話了沒有?!」
「行,那我不跟你說。」景淵目光又睇向了驚魂未定的景錯,「那麼弟弟,咱倆聊聊怎麼樣?」
景錯回視著他,目光中透著不解。
他的哥哥,從來不會用這種弔兒郎當的語氣說著,而他那輕蔑的笑容,彷彿已將塵世的一切都不放在眼裡。
那是一種,自我放棄的笑容。
見景錯仍舊不語,景淵便倚在椅背上,雙腿悠閑地搭在一起,眼中覆滿了諷刺的玩味兒。
「小錯,你難道都不覺得奇怪嗎?」他幽幽地說著,「這麼多年來,媽不管多痛苦,都一直忍下來了,怎麼就突然想到要離家出走呢?」
景錯眼中閃過了一陣驚詫,剎那間,他彷彿什麼都聽不見了,唯有聽見自己那沉重的心跳聲,彷彿在撞擊著耳膜。
「唉,偏偏下定決心要走了,卻還正好就被我爸發現了。」景淵搖了搖頭,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小錯,你說這些事,怎麼就這麼巧合地湊到一塊了呢?」
這個信息量,屬實超出了景錯的預料,也包括一旁的楊警官。
「什麼意思?」這一次,楊警官沒再阻止他,而是用更專註地目光看向了他,「你繼續說下去。」
「哈哈哈哈……」
安靜的狹小區域內,景淵仰頭大笑著,只有景錯聽出了,他笑聲里的蒼涼。
「你當我們這什麼地方?」楊警官怒拍桌子,「快說。」
笑聲戛然而止。
景淵視線投了過來,僅僅是那一瞬,彷彿就令人從頭到腳地感到森冷冰涼。
「如果能從頭來過,那我一定要在更早的幾年裡,就讓他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