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浮生如夢
第131章 浮生如夢
後面那些天，一家人的相處氣氛都很微妙。
景錯和仇宸楓沒說什麼話，而仇宸楓和謝女士還在冷戰期，只有夾在中間的景淵，默默地試圖和他們多說些話，才不至於冷場。
好在仇宸楓那些日子恰好公司很忙，在家的日子也不多。
而景錯的假期，也將告一段落了。
那日，仇宸楓去上班了，而景錯在電腦前坐了一個上午，都沒有任何靈感。
他極少會出現這種才思枯竭的時候。
一陣煩躁的情緒過後，他選擇躺回床上，閉目養神。
他又做夢了。
這次的夢，好像是很多零零碎碎的片段。
夢裡，有晨曦的陽光在眉宇照耀，如溫暖的清泉流淌於身體的每個細胞，整個世界都獲得了片刻的安寧。
夢裡，有百花簇擁的伊甸園，他置身於浪漫的芬芳瀰漫中，似濃情，又似清淺，似熾烈，又似純情。
夢裡，有清風明月，有璀璨星光，他穿梭過街頭巷尾的喧囂，仰望夜空中絢爛的火樹銀花。即便佇立茫茫人海中，猶記得此生所覓之人，終是她，也僅是她。
夢裡，亦有她……
她溫柔含笑的眉眼，如若凝脂的肌膚，小巧可人的鼻尖，塗著口紅的唇角……妙曼的身姿在眼前若隱若現，那個她，只屬於他。
他們牽著手，從那麼多不同的場景走過，卻依舊感受不到一絲怪異和懼怕。
只要有她在，哪裡都是天堂。
卻又好像只有在夢裡，他才能如此貪婪地和她相擁，將她佔為己有，擇一良人，此生無慮。
睡夢中，一行淚水從景錯眼角滑落。
他緩緩睜開眼，依舊是死一般寂靜的房間，空蕩蕩的周遭，無時無刻都處於一片永無天日的黑暗。
好像在無聲地提醒著，他本該孤獨終身，不該對美好事物存留貪戀。
睡醒后的他有點渾渾噩噩，想喝口水，才發現杯子里的水已經被喝完了。
無奈之下，他起身走向了門外。
只是，剛走到門口，就望到了廳里坐著一個形單影隻的身影。
景淵和仇宸楓都上班了，也只有謝靜嫦今天休息。
此刻，她坐在桌前，冷水壺就放在她面前，而她的背影只是坐著一動不動，彷彿在想著什麼事。
景錯躊躇了片刻后，還是走了過去。
「嫂子。」他在她面前站定，微微頷首打了聲招呼。
回過神的謝靜嫦愣了愣，隨即扯出了一道笑容，對他招著手：「是景錯啊……來，坐這裡。」
景錯自然不會拒絕，他點了點頭后，便在謝靜嫦對面坐了下來，同時將杯子置在手邊。
也只有正面相對時，他才發現，謝靜嫦面前放著一杯奶茶。
「那個……」她神色有些尷尬，動作僵硬地將奶茶推到他面前，「我也不知道你們年輕人喜歡吃什麼，好像經常看你們愛喝奶茶，所以……買給你的。」
雖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景錯還是接了過來，插上吸管后喝了一口。
「謝謝。」他的雙手在杯壁上摩挲著，冰涼的觸感透過指尖，泛著寒意。
他對飲料沒什麼興趣，主要是她喜歡，所以他陪著而已。
「那天的事，我一直想跟你道歉，只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謝靜嫦面露歉意，「實在對不起，我當時還沒了解清楚狀況，就不分青紅皂白地打了你。」
這並非是場面話，她是發自內心地覺得，自己太過分了。
只是身為人母，在面對女兒受傷害的時候，哪還會有理智尚存呢？
「您不用道歉。」景錯誠懇地望著她，「真正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你打了我，也是情有可原。」
「你不怨我就好。」謝靜嫦稍稍鬆了口氣，只是不出一會，一抹愁容又爬上了眼角。
一陣沉默過後，景錯認真地看著她，率先開腔：「嫂子，你應該有話要問我吧。」
「確實……」她撩著鬢角的髮絲，神情更不自然了，「我想問一下，你覺得我們宸楓……好不好？」
她問得很隱晦，哪怕率先組織了語言，卻還是有些問不出口。
明明是自由戀愛的時代，卻還是覺得難以啟齒。
但是，景錯聽懂了她的意思，他神情未變，目光中卻閃過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你跟我說實話就好。」謝靜嫦語氣放柔，強調道，「你放心，不管回答什麼，我都不會生氣的。」
稍頃，景錯還是抬起頭，直面看向了她。
「我喜歡她。」他沒有回答謝靜嫦的問題，卻將自己的想法，表達得更明確了，「如你所想的，那種喜歡。」
本以為謝靜嫦會驚訝一下。
但事實是，她很平靜，彷彿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是良久后，安靜的客廳內，傳來她的一聲嘆息。
「景錯。」她的語態很複雜，既含著心疼，又有幾分愧疚，「這一點，我必須要告訴你……我對你絕對沒有一點意見，相處到現在，我都覺得你是個很好的孩子，你對宸楓的照顧，我也一直都看在眼裡，也很感謝你。」
景錯手指下意識收緊，一口奶茶從吸管中飈了出來，落在了他白皙的手背上。
他取過紙巾迅速擦拭了一下：「您繼續說。」
「我知道這樣說很殘忍，我也不想干涉她的生活，可是……」謝靜嫦神情甚是為難，但狠下心后，還是說了出來，「我一直希望楓楓這孩子，可以找個穩定的結婚對象。」
話說到此，她沒再繼續。
這樣的話，景錯能不明白嗎？
他沉默了一會，低著的頭，看不清他的神情。
後來，他抬首看向謝靜嫦，露出了淡淡一笑：「我明白。」
——
那天，景錯回到房間后，便寫了一下午的劇本。
這次的劇，終於含了不少良辰美景、愛意連綿的劇情，只是故事的結局，他依舊塑造了反轉，以悲劇收尾。
劇名，暫擬為《浮生如夢》。
夢醒過後，皆是現實的悲。
也不知在房間里耗費了多久，導致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去看一眼時間。
直到微信消息響起，景錯才知道，已經過了晚上8點了，而一牆之隔，他也感受到了旁邊房間的動靜。
他握著手機，指尖頓了很久，本想將手機放回，卻在思忖片刻后，還是回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