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沒人能永遠保護我
第25章 沒人能永遠保護我
這一舉動，所有人都傻眼了。
整個廳里，鴉雀無聲。
包括處事不慌的景錯也瞪大眼睛看著她。
這小姑娘長得漂漂亮亮的，沒想到不僅胃口大，就連力氣也不是蓋的……
仇小芸一下子忘記哭了，掛著一坨鼻涕，愣得話都說不出。
然後，就聽見仇宸楓開始妙語連珠地教育了起來。
「首先，家裡有人來，要懂禮貌，哪怕是你不喜歡的人，也要知道叫人，就像某些人。」她瞥了一眼謝靜娥，「我見了就噁心，但還是得叫不是嗎？」
謝靜娥臉色像吞了蒼蠅一樣難看：「你……」
「其次。」她趕緊打斷，繼續說，「你喜歡誰或是想跟誰一起玩，很正常，但這種事都是相互的，只要對方不願意，就要懂得適時收手，這是最基本的尊重問題。」
「最後，我們什麼都沒對你做，但你就不分青紅皂白地胡亂揣測，還拿玩具槍攻擊我們，憑著些，你就是應該要道歉。」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隨著最後一個字的落下，就聽見……
「嗚啊啊啊……」
她哭得更慘了。
「爸爸……爸爸……」仇小芸從謝靜娥的懷抱里掙脫出來，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仇翰林身邊，張開了雙臂，「爸爸抱……」
「好好好，小芸乖。」仇翰林一把抱起她，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以後小芸不要和客人鬧了好不好？」
仇小芸還是抽噎著，仍是倔強地不答。
仇宸楓看著這一幕，擱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起來。
原來自己，真的就是客人啊。
曾幾何時，那是只有她才能佔有的位置。
那時候她覺得，天塌下來都不用害怕，只要抱著爸爸稀里嘩啦地大哭一場后，就什麼都過去了。
她努力牽扯一下嘴角，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夠落寞。
這時，突然手上一沉。
低頭一看，發現手上多了一杯巧克力豆奶，她下意識看向身邊，只見景錯依舊面無表情地目視前方，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她不自覺笑了，並悄悄把飲料塞進了大衣口袋裡。
而那一頭，謝靜娥徹底不顧顏面地發飆了：「你憑什麼弄壞我孩子的玩具？！你知道這個東西多貴嗎？你給我賠！」
「夠了，我來賠總行了吧？你別添亂了！」仇翰林將仇小芸塞到謝靜娥的懷裡，「快帶孩子回房間去。」
謝靜娥心有不甘，但她對仇翰林多少還是有些懼怕，只能對著仇宸楓冷哼一聲，抱著哭哭啼啼的仇小芸離開了。
此刻，又只剩了他們三個人。
「對不起啊，楓楓。」仇翰林一臉愁容，「我是真的很想見見你，但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
仇宸楓淡然道：「我會賠的。」
「真的不要賠！」他趕緊阻攔，「別聽謝靜娥那女人亂說，確實是小芸先不禮貌的。」
仇宸楓調整好情緒后，一臉玩味兒地看著那已經徹底報廢的玩具：「現在小孩的玩具，可真是先進啊。」
「是啊。」仇翰林點點頭，「你記得你小時候喜歡玩的那些玩具嗎？爸都還在房間里收著，想等你一起來看看呢！」
「這樣嗎？」仇宸楓挑挑眉，「那現在帶我去看吧。」
仇翰林怔住了。
他沒想到這個和自己心有隔閡的女兒，居然這麼爽快地答應了。
仇宸楓又扭頭看向了景錯，給他使了個意味不明的眼神：「你可以坐這等我一會嗎？」
景錯同樣回以一個複雜的眼神：「我沒關係，你去吧。」
——
那是仇宸楓第一次進仇翰林現在的房間。
確實寬闊亮堂，整潔不染，只是傢具裝潢都是陳舊的風格，怎麼都有點糟蹋了這新式洋房。
仇翰林在她身邊走著，不禁感慨著：「楓楓啊，你這些年的脾氣，還真的是愈發見長了。」
「怎麼說？」仇宸楓反問。
「爸爸記得你以前脾氣很好的，什麼都不爭不搶，受了同學的欺負也不吭聲，就知道回來抱著爸爸哭，還是爸爸非要去學校幫你教訓那些臭小子的……」說到這，仇翰林有些懷念地笑了，「今天看見你教育小芸，爸才真發現，我家楓楓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弄哭你女兒，你心疼了？」仇宸楓毫不留情地回問。
「沒有沒有。」仇翰林驚慌地解釋，「爸絕對不是這個意思啊……」
「沒事，畢竟你老來得女，比較寵她，也是正常的。」她神色平淡至極，似是在說和自己無關的事，「確實，我以前是覺得，脆弱一點沒關係，不管什麼事忍忍就過去了。但後來啊，我算懂了，沒人能永遠在背後保護我，那種所謂的口口聲聲說會保護我一輩子的人，也早晚會中途下車，保護別人去的。」
所以，她才能堅持喜歡董皓博這麼久吧。
雖然他對自己不夠重視，會讓她時常沮喪不安，但也不會太計較。
畢竟在她心中，她寧願自己從沒被在乎過，也不想要這種寵溺后離開的差距感。
身邊的仇翰林徹底禁了聲，眼中滿是愧色。
「好了，不聊這個了。」仇宸楓笑了笑，「玩具呢？我還想看看呢。」
「在……在這。」仇翰林趕緊招呼她去了陽台處。
不知何時，他的眼眶有些微微泛紅，語氣也有些哽咽。
有那麼一瞬間，仇宸楓早就心灰意冷的心，不經意又有了些動容。
打開一個角落的櫥櫃，裡面展現了一櫥子的老式玩具。
「你看啊，還記得不記得這個？」仇翰林搖起了撥浪鼓，對她慈愛地笑著，「你還是個抱在手裡的小嬰兒時，爸爸就最喜歡拿這個逗你，你每次聽見這聲音就咯咯笑得不停！」
仇宸楓接過它，眼中也泛著幾分笑意：「我四五歲的時候也愛玩的好吧。」
「是是是，還有這個。」他又拿起一把透明的熒光粉小水槍，「你那會更喜歡玩這個，在裡面倒好水以後就亂飈水，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省得我澆了。」
仇宸楓看著這些童年的回憶，不禁感慨，和現在的那些高科技玩具相比，當時的快樂，可真是簡單而樸實啊。
「還有這個小火車……」
「啊！老公救我啊！」
門外的尖利叫聲突然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怎麼回事……」仇翰林擔憂地轉過頭。
仇宸楓面色一冷，迅速地摁了開關。
過了這麼多年，它早就不能暢快地開動了，但輪胎依舊在苟延殘喘地原地轉動，好似在做最後的掙扎。
「老公你快來啊！我要死了啊啊啊！」
仇宸楓一驚，剛跑出去兩步。
「爸！」仇宸楓在身後喚住了他，「我手夾在裡面了……疼！」
仇翰林蹲下身，發現她纖細的食指正卡在了輪胎與車之間，而那個開關鍵不知怎麼的，竟然不見了。
「我幫你把電池拿出來……」
「老公！救我啊！」
叫聲比方才更凄慘了幾分，甚至帶著顯而易見的哭腔。
仇翰林急得焦頭爛額，他似乎用了僅僅三五秒的時間，作了一番思考。
「楓楓……你先自己想想辦法啊……」
他倏地起身，大步流星地往門外跑去。
頭也不回。
仇宸楓眼神在那一刻，變得黯淡，甚至是看透后的漠然。
她攤開手心，把手裡的開關鍵奮力往地上一甩。
好像只有這樣，才足以發泄她的憤怒與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