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紅豆年糕湯的故事
第20章 紅豆年糕湯的故事
仇宸楓洗完澡、吹完頭后，已經過了12點了。
她閑適地躺在了床上，準備回復那根本不想回的消息。
一小時前，董皓博給她發了微信。
博哥：你看看這個顏色，你們女孩子會喜歡不？
博哥：【圖片】
一想到他想讓自己幫他挑的口紅色號是送其他女人的，仇宸楓就氣不打一處來，乾脆已讀不回。
於是在洗個澡的功夫，她收到了48條表情包轟炸。
幼稚！
她點擊著屏幕，十分不情願地開始回復。
仇宸楓的葉：神經病，送死亡芭比粉。
博哥：我的好楓楓，你終於肯回我啦？
博哥：所以你說什麼顏色好看啦？
仇宸楓不禁嗤笑了一聲。
董皓博一有事拜託自己，就會「楓楓」、「楓楓」的叫，明知他帶有目的性，卻還是聽得人忍不住要高興一下。
氣消了些，她又輕快地回復了起來。
仇宸楓的葉：你要買這個牌子的話，就選740，楓葉紅棕色，適合秋冬。
仇宸楓的葉：就我這星期都在塗的那個顏色。
博哥：這星期？
博哥：我從認識你到現在，只見你天天塗大紅色啊。
每個口紅色號都集齊且經常換著塗的仇宸楓：「……」
她又不想回消息了！
這直男就是要隔斷時間來氣她一下，讓她體驗幾把過山車式的心情！
仇宸楓氣呼呼地退出了和他的聊天界面，剛想退出微信，那個醒目的頭像再一次映入眼帘。
記得剛才喝完紅豆年糕湯以後，他就一直捂著肚子。
這傢伙，沒事吧？——
另一頭，景錯的房間沉浸在大片黑暗籠罩中，沒有一絲光線的殘留。
脖子、臉頰、胳膊……
不斷有絲絲涼意拂過，時不時的「嘶嘶」聲近在耳畔。
一頭冷汗的景錯微微抬手，指尖在蛇腹上勾了勾，小白蛇停留了片刻后，很識趣地游下了床。
胃裡傳來一陣陣灼燒的疼，似有翻江倒海的浪，在腹部侵襲。
都說人在痛的時刻會失去思考，可偏偏，他每在此刻，都不禁回憶到過去的片段畫面。
「你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我這輩子最大的錯就是嫁給他，生下你！」
隨著最後那聲尖利的怒吼，皮鞭重重地落了抽向景錯嬌嫩白皙的臉蛋。
那年的景錯，8歲，他小小的一隻瑟縮在角落裡，清澈的眼中覆滿了驚恐。
也恰在那一刻，一個寬闊的肩膀擋在了面前，男生在發育期，個子已經竄到了大人的模樣，也正是他突然擋在面前，那一下，不偏不倚地抽在了他的背脊上。
景淵悶哼一聲，握住景錯的手緊了一緊。
「哥。」景錯嚇得渾身顫抖，稍稍動彈幾分，身上的傷口就出現撕裂般的疼痛。
「別怕，哥哥在。」景淵對他溫和一笑，而回過頭的剎那，目光卻冷若冰霜，「你夠了沒有？」
「呵，我看出來了，你們兄弟倆都恨不得趕我出去是不是？」女人長了張驚艷世人的漂亮臉蛋，而眼角卻懸挂著狼狽的淚水，她目光冷漠地在他們之間徘徊，語氣更是刻薄凌厲，「行，我走！」
她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砰」的一聲后，房間恢復了寂靜。
景錯剛想起身阻攔，卻又被景淵摁住了肩膀：「她不會真的走的，答應哥，別去，好嗎？」
他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在猶豫片刻后，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對不起，哥剛在廚房，想學做紅豆年糕湯給你喝，所以才剛聽見這裡的聲音……」景淵滿目的愧疚與心疼，可說到此處時，又恍然想到，「對了，要不要喝一碗？熱的呢。」
景錯點點頭，露出了單純的笑容：「要。」
後來，景淵一邊給他塗抹傷口，一邊看著他一口口地喝著甜湯，明明是寒冷的冬天，而屋子裡卻陷入了一片暖烘烘的氛圍。
「哥，我幫你背上塗點葯吧。」景錯仰頭看著景淵那認真垂眸的姿態。
「不用，哥已經是大人了，這種小傷早習慣了。」景淵寵溺地揉著他的腦袋，「好喝嗎？」
其實，他哥做菜真的很好吃，可甜品，還是差點火候……
甜度控制不好，紅豆煮不爛，年糕還容易放太多，吃完后感覺胃裡不太舒服。
「好喝！」景錯眯眼一笑，「哥做的最好吃。」
「好，以後經常給你做。」景淵發自內心地笑了，青澀的俊容滿是欣慰，「只要小錯喜歡。」
不出兩天，父親回來了。
飯桌上永不停休的爭吵聽得人一刻也待不下去，一頓飯還未能堅持下來，景淵拉住景錯的手便離開了餐桌，兩人默默地回到了房間。
那日，景淵突然變得陰沉無比，好似是憋屈太久后，突然爆發了內心最黑暗的一面。
「他們兩個……」景淵雙拳緊握，手背青筋暴起，「怎麼不去死？」
他永遠都含著最溫柔的笑容，像天使一樣無暇，只有在保護自己時，會化身戰士，化身英雄。
可這樣的景淵，景錯從未見過。
「哥。」景錯扯著他的衣袖，怯生生地道，「我要喝你做的紅豆年糕湯。」
景淵轉過頭，錯愕片刻后，啞然失笑：「晚飯沒吃飽，對嗎？」
「不喜歡吃他們做的菜。」景錯粲然一笑，「只喜歡哥做的。」
往後的那些年，景淵如入了魔般，每天都要為他做上一碗，而他常常獨自一人在家等到很晚，就為了等小錯回來，靜靜地看著他喝完。
他說喜歡喝，景淵便以為，他是真的很喜歡。
哪怕8年前，父母雙亡后的家早就恢復了一片寂靜了，而這個習慣，卻依舊未變過。
想到這，景錯的胃部抽搐得更嚴重了，幾乎不吃外食的他本就在今晚撐得難受了，可這會感覺……徹底報廢了。
「咚咚」。
敲門聲入耳，景錯疼痛之餘，不禁錯愕了一下。
「景錯同學……」依舊是她，用帶著試探性的口吻在門口喊道，「你睡了嗎？」
——
門口，仇宸楓一手揣著胃藥，另一隻手還騰空在門旁。
等待了將近一分鐘，依舊沒什麼動靜。
可能睡著了？
她剛準備離開，而房內卻適時傳來一陣腳步聲。
門「咔」的一下打開了，仇宸楓一抬頭，便看見了景錯那張慘白瘦削的臉。
他一手緊捂住腹部，額頭沁著一層薄汗，緊蹙的劍眉，似是在隱忍著什麼。
「你沒事……」
那個「吧」還沒出口，景錯便指了指房間，示意她先進去。
只聽他喉腔發出了「唔」的一聲，下一秒，他已經倏地跑開了。
仇宸楓心裡有些擔憂，但見他跑的方向是衛生間，也不方便跟著去，只能暗自進了屋。
景錯好像剛開了下燈，一陣漫著煙霧的朦朧紅光在閃爍，房間里的設施還是同上次看見的一樣，泛著令人森冷的悚然。
她斗膽向前踏了兩步。
到第三步時……
腳踝處傳來了透心的涼意，剎那間，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仇宸楓雙眸顫抖，緩緩看向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