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青樓的江湖
()琴吟蕭鳴,陽光透過窗邊的帷幔,裝點著屋內暖系的光影。
少年撫琴,高山流水也醞造著朝陽意氣。女子蕭和,奏出的卻是清婉低回。
單從技巧而言,這少年撫琴的技藝已經jing擅,但總歸是少了一份氣度情懷,這卻是技巧所不能彌補的。
在那音律中的默契可以看出,兩人不是第一次彈奏。書房內還坐著幾名即將挽發的少女,在閉目聽著琴簫合鳴。
低回的簫聲忽而息止,那少年撫琴的動作也是一頓,手指黏在琴弦上顫出了些許餘音。有些不解的看向隨思姑娘,不知為何今ri練習到一半便停了。
「你們先去,整理下院落,待會兒有貴客前來。」
隨思姑娘吩咐一聲,那幾名少女起身應是,那細柳腰隨風舞擺,便出這書房。
劉劍也在地上坐起,盤坐了小半時辰,就算有內息不斷的溫潤,腿腳也是有些麻了。「姐姐今天可是不舒服?」
「並非我身有不適,而是你心緒不寧。」隨思看了他一眼,將那桿玉簫放在了那張七弦琴旁,又對劉劍展顏一笑。「今年你已經十一二歲,可是有了年少心事?」
劉劍在她的輕笑中微微迷醉,前世今生見過這麼多女子,也只有她才能當得起溫婉如水的稱語。若是自己活了的年頭加起來,應該和隨思姑娘差不多年歲,但她依然是綻放著最美好的風華,四年未有一絲變化。
「嗯,方才在想些事,有些走神了。」劉劍笑著應了一聲,總不能說昨晚自己殺了個人,今天還在擔心王六的死會引起什麼波瀾。「那我去寫字。」
「你心思不在這上面,練多少東西,都是做無用功。」隨思姑娘嘆了口氣,對著劉劍擺了擺手,「休息片刻,等會我帶你見見本城的幾位才子。」
「才子?」劉劍笑道:「跟姐姐比,那些才子不過只是些附庸風雅的俗人罷了。若不是姐姐你為女兒身,此時恐怕早已名傳天下,成為一代大家。」
「女兒身又怎麼了?」隨思輕哼一聲,讓拍到馬腿的劉劍稍覺尷尬地眨了眨眼。隨思蓮步輕搖,走到了一旁的書桌前,微微挽起薄袖,在那白石硯台里細細研墨。
「姐姐你是巾幗不讓鬚眉,」訕訕一笑,劉劍舒展著被「個中境界,豈是我這凡夫俗子能領悟。」
隨思笑笑,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反而問道:「方才有什麼心事?」
「我想幫蝶舞贖身。」
隨思的動作一停,看了眼神態自若的劉劍,搖頭道:「為她贖身,沒有幾千兩銀子是做不到的。王媽媽雖然品xing不錯,但對於錢財之道看的是重中之重。」
那老鴇品xing不錯?能不能冒昧的問下,這個結論是怎麼出來的?劉劍不由仰天長嘆,難道,老鴇其人,就是江湖傳說中的刀子嘴豆腐心?那找塊豆腐給哥撞死,肯定腦漿橫飛、血流成河……
「你莫要這般表情,」隨思知他心中所想,搖頭笑道,「在鳳滿樓的姑娘其實還算是不錯的,起碼平ri里能攢些銀兩,待年歲稍大接不了客,王媽媽也就把賣身契還與她,為她找戶窮苦人家嫁了。」
窮苦人家?是了,這樣姑娘還能少受點罪,攢下的銀兩也能改善下這家人的生活。
劉劍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這就算是品行不錯?品行不錯,那何必把這麼多姑娘帶到火坑之中。
「若是這些姑娘落在其他風月之地,下場大多會是無比凄慘。」隨思嘆了口氣,眉目間帶著些憂慮,「等你見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姐姐你……」
「我?」隨思看著劉劍yu言又止,兩年來無話不談,兩人已經算是這煙花之地唯一的知己。但這個紅顏知己太過輕靈秀美,讓人不敢少有褻瀆之心;而這個藍顏知己卻年歲尚小,讓人也難以產生其他的聯想。
「放心,我並不是賣身於鳳滿樓,若是想走,誰也攔不得我。」
「那姐姐為什麼不離開這裡?」劉劍繞到了書桌前,欣賞著隨思唯美的側臉。「在這種煙花場所,難免會污了你的名聲。」
「聲名與我無謂,在此獨自終老,卻也不錯。」
劉劍微微一愣,看著隨思那不變的面se,有些搞不懂她話中的意味。她算是鳳滿樓中的奇女子,卻不知她身上發生過什麼故事。
應該是個凄美凄慘的愛情故事,像是古代小說中大多數se藝雙絕的女子,都有一個個慘淡令人潸然淚下的經歷。但也不能輕易斷言,就算再負心薄之人幸,又怎麼可能忍心讓她獨守空房。
也可能是位家道中落的大家閨秀,也可能是一位隱姓埋名的武林女子,幕然間,隨思在他眼中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讓他總想旁敲側擊去探尋她的真實之地。
「在想些什麼?動筆,把上次你吟的那首《清月吟》錄下來。」
「額,這個不用了。」劉劍面帶難se,本來剽竊就已經心有戚戚,還要把剽竊來的唐詩宋詞抄錄下來署上自己的姓名,這讓他心中疑慮。「拙作丟人現眼,拿出來只能貽笑大方。」
若是此時已經出現了他所剽竊的詩歌,但只是聲名不顯,會不會有人找上門來告自己侵犯版權?
「讓你錄便錄!」隨思姑娘對他的推辭有些不滿,那雙鳳目瞪了他一眼,「誰敢笑你,若他能做出這樣的曲子,便是讓我委身於他,我也絕不皺眉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