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接近尾聲(七)
第67章 接近尾聲(七)
左佩杉廢了大半天的勁終於顫顫巍巍地抬起了一隻手來,這是一隻纖細的手,手指修長白嫩。
只需看一眼便能得知是一隻人的手,左佩杉滿臉的不可置信,自己竟然真的從小奶貓變成了人,還只是睡一覺就回來了。
雖然不明白是不是這個世界的機制問題還是其他問題,但她好歹是成為一個人了,以後做事什麼的也會方便許多。
不過話說回來,她這是自己的身體還是和附在小貓身上一樣附在別人的身體里?
左佩杉剛醒沒多久,就來了好些醫生護士過來看完她,似乎是在感嘆醫學奇迹一般。
她因為動彈不得、也說不出話來,只能任由其他人像圍觀動物一樣圍觀,這還真是個大型社死現場啊。
沒過多久,她又發現自己稍帶一些困意,等醫生護士他們都離開病房了之後,確認現在還安全了之後她又陷入了沉睡當中。
沒想到這一覺還給她帶來了不一樣的東西。
她在短暫的睡眠中夢見了很多離奇的事情,貌似還吸收了一些記憶。
這些記憶無一不在告訴她,她現在的身份是左家的小小姐左佩杉。
當她知道這個名字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居然和她本人的名字一模一樣誒,然後想起的就是她從小生活到大的記憶,隨著記憶的跟進她驚恐的發現這些東西就好像是真實發生過的一般,就好像是她親生經歷過的一般,再一想當初自己追尋的答案,一個念頭橫生。
難不成這就是屬於她的世界?她原本應該待的世界?
待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就是於茂勛,現在她看向他臉的時候發現變成正常大小了。
不過,當她看到眼前這個男人的時候,她心中隱藏起來的氣瞬間就上來了,要不是因為在醫院躺的時間太久了,她真想要起來沖人發泄一下自己心中的不滿。
這人不是已經有了相守一生的伴侶了嗎,為什麼還要出現在她面前?
為什麼還要在她眼前晃悠?
難不成是想要趁她病要她命?!
左佩杉越想心裡就越慌,就連帶看對方的眼神瞬間就不對勁了。
於茂勛是得到了消息后立馬趕來醫院裡的,比左和豫他們都要快,昨天自小奶貓出走後他的心就有了莫名的心慌,彷彿突然失去了很重要的人一般,就連小劉都說他魂不守舍的。
直到現在他親眼見證了左佩杉的醒來,他之前的感覺就徒然消失了,就連小貓也顧不上想太多。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左佩杉睜眼看見他的時候帶著一雙敵視的目光,但絲毫沒有影響到他關心杉杉,他湊上前悉心詢問道:「杉杉,你現在好點了嗎?」
左佩杉都無語了,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說與對方相守於一生,現在就十分親密的喊她杉杉來了。
「……哥屋恩……」
左佩杉是廢了老大的勁才把這個字給吐出來的,誰料因為太久沒有開口說話,導致現在一說話嗓子沙啞無比。
更沒有想到於茂勛給聽岔劈了,對方露出不解的神情,還湊得更近了,「啊?你說什麼?是不是想喝水了。」
據說病人醒來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喝水,所以於茂勛才會想到了這麼一層。
不說還好,一說左佩杉還真發現自己有些兒口渴了,即便對方給倒了杯水喂她喝,但她依然還是怒視對方,就好像一定要用眼神殺死對方一般。
真的很氣人,親耳聽見這人當著自己的面說自己有了伴侶,沒想到對方還敢站在自己跟前露面。
是覺得她現在還不夠生氣?
偏偏這個時候想要說一句罵人的話都說不出來。
於茂勛見左佩杉喝了一半的水了,就沒讓對方再喝了,給自己女朋友擦了擦嘴角,簡直伺候的相當周到,彷彿做這項工作得心應手。
居然這麼熟練?
左佩杉也奇怪於茂勛的態度,莫不是照顧自己伴侶學來的?
後來左佩杉見自己與對方實在是沒有什麼可以交流的,她見此人又厚臉皮的待在這裡礙她眼睛后就乾脆直接閉目修神。
在醫院呆了幾天,左佩杉也有自己試著下床幾回,因為躺在病床上的時間久了,她第一次下床的時候差點沒因為腿軟讓於茂勛吃盡豆腐,後來她就逐漸懂了要自己多走動走動防止肌肉萎縮。
期間左和豫倒是來過幾次。
第一次見這個大哥的時候她真的是因為夢中多出來的那段記憶,想也不想的直接喊了一聲哥。
五天後也是這個大哥帶她出院回家休養身體的,再見到小妹和於茂勛不說話他倒是有在背地裡偷笑幾回。
「這裡就是我的房間嗎?」
看到既熟悉又陌生的房間,左佩杉這樣問身邊的傭人。
傭人點頭,還奇怪小小姐去醫院一年連自個兒房間都忘記了嗎,可終是因為自己身份問題她並沒有問出口來。
左佩杉打量了面前的這個傭人一會兒,在她記憶中這個傭人是叫小柔,還是她給對方取得名字,她和小柔相處了十六年多少也算是一起長大的夥伴了。
但是現在經歷了很多的左佩杉卻覺得自己與別人融入不到一塊去,就好像已經知道了自己原本所在的世界原來是一本書的時候,就在她得知自己竟是書中的一個紙片人的時候,從那個時候起她就和周圍的人格格不入了。
「小姐,你剛從醫院回來,有什麼想吃的可以告訴小柔,小柔幫你做點好吃的。」
小柔是一個很愛笑的小姑娘,比左佩杉要小上兩歲,難怪她以前會選擇小柔當她的傭人。
她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因為剛出院不久,哪怕現在可以走路了,但也不能夠久站。
一聽說好吃的,左佩杉還真覺得自己口淡,想要吃些什麼東西,想了想她說道:「有水煮魚嗎?我想吃。」
小柔一愣,因為據她所了解小小姐曾經從來不吃魚的,更別說是水煮魚了,雖覺得奇怪但還是遵照小小姐話里的意思去做,狠狠地點了一下頭:「當然有,不過我不會做水煮魚這道菜,小小姐你等著,我這就去找人給小小姐做水煮魚去,還請小小姐耐心等待一會兒。」
「可以。」美食在前,左佩杉當然是不會著急的,烹飪時常越久食物的口感就會越好吃。
不過聽對方喊小小姐的時候還真有些怪異,挺讓人不舒服的,正想讓小柔以後不要喊她小小姐的時候就見對方已經離開了。
左家裡最會做菜的當然是左院里的於茂勛於大廚了,於是小柔一邊想著小小姐愛吃的水煮魚,一邊狂奔到左院里去詢問於大廚能不能做出來。
「不做。」
於茂勛想都沒想的就直接給拒絕了,現在還不到吃飯的時候,尤其是他現在沒有功夫給人做飯,躺在竹椅上思考左佩杉為什麼一覺醒來之後就與他偏遠了,明明以前也不是這樣的。
小柔也沒料到於茂勛會直言拒絕自己,再一想方才向小小姐肯定一定會帶去水煮魚的自己,小柔質問道,「你可是左家請來的廚師耶,你的職責不就是給左家做飯的嗎?你憑什麼不給做?!」
「憑什麼?憑我說了不做就是不做。」
於茂勛也有些不耐了,這人是聽不懂他說話的嗎,都說了他現在沒工夫做飯怎麼還在這裡啰嗦。
要不是看對方是女人,他有所顧忌,早就將人給請出左院了。
小柔一聽,差點沒給她急哭,見對方也是聽不進去,她只好先離開左院,想著反正左家也不止於大廚一個廚師,找其他人也是一樣的。
就邊走邊道,「可是小小姐她說要吃水煮魚啊,早知道我當初就學做水煮魚了……」
「等等——」
於茂勛聽到了小柔的話,他突然喝止住對方離開的腳步,他起身作問:「你剛才說是誰要吃水煮魚來著?」
「就、就小小姐啊,」小柔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抽噎著回答,這也是她第一次沒有給小小姐辦好一件事。
本來還坐在竹椅上的於茂勛倏然起身,氣勢大發地道:「我來做水煮魚。」
「什麼?!」
小柔擦拭眼淚的動作都給停住了,她一臉詫異地轉而望向於大廚,驚訝地說:「你說什麼?」
「我來給杉杉做水煮魚,」從來不喜歡廢話的於茂勛又重複了一遍。
因為注意力全在於大廚同意做水煮魚上,小柔完全忽略了對方親密的喊著小小姐的小名,而是看著於大廚進去廚房的背影,她放下手小聲嘀咕著:「剛才不還是不願意做水煮魚的嗎,」怎麼又突然改口說要做了?
男人的心還真的善變,不過對方願意給小小姐做就真是太好了。
小柔很開心的想著。
為了弄清楚左佩杉為什麼一覺醒來之後就與他離了心,很少做水煮魚這道菜的於茂勛極其用心,就連食材和佐料用的都是上好的,就是為了讓左佩杉喜歡上他特意為她做的這道菜。
俗話說喜歡一個人就要抓住他的胃,但反之同理,對女性一樣可用。
不知為何,明明他是極少做這道水煮魚的,但是這一回料理過程中他居然發現自己彷彿做過千百道水煮魚一樣,就好像不知不覺之中成為了做水煮魚的高手一般。
「哇,好像啊,原來水煮魚是這樣做的啊!」
小柔從後面跳了出來,她聞著這味兒就知道一道水煮魚就這樣做好了,看到成品的她不由的讚歎了一聲,「於大廚,你真是太厲害了!」
如果是左佩杉對他這樣說,於茂勛說不定心裡早就樂開花了,但是說這句話的人是一個跟他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那麼說再多再好聽也就與他無關,因為他並沒有應話。
小柔以為大廚都是這樣的,她也就沒有多想,反而覺得於大廚更厲害了,還在心裡默默地為自己剛才的無理向對方道歉。
「那這盤水煮魚我就給小小姐端去了,」說著,小柔就打算伸手上去端給小小姐。
「慢著。」
就在小柔的手即將碰上水煮魚盤子的時候,於茂勛突然開口道。
「怎、怎麼了?」
小柔被於大廚突如其來的一句給嚇到了,她膽顫地問道:「這盤水煮魚有什麼問題嗎?」她下意識的以為於大廚還有一道步驟沒有走完。
卻對上了於大廚看白痴一般的眼神。
「我來端給杉杉,」於茂勛越過小柔的手,碰都沒有碰到一下,十分的自律,他把水煮魚放入食盒裡,還順帶放上了和水煮魚一塊做好的冬瓜湯。
冬瓜湯對身體也有益。
小柔:「??」
不等她搶過來拒絕,就看到於大廚拎著食盒離開了。
小柔緩過來之後也著急地追了出去。
因為男女有別,所以小柔與於大廚保持了一段距離,但走著走著她的視線總會不經意地抬頭望向於大廚。心裡還念著,之前從未與於大廚接觸過,但沒有想到於大廚的心地這麼好,聽說小小姐愛吃水煮魚還親自給送過去。
走在半路上的時候,小柔突然想起來於大廚之前對小小姐的稱呼。
可是現在說出來的話會不會太晚了些,小柔猶豫的時候已經到了小小姐的卧房。
小柔趕忙道:「我去給小小姐送進去吧,畢竟……」她剛想奪過食盒卻被於大廚皺著眉頭給避開了她的接觸,導致她話也沒有說完。
於茂勛斂眉低語道:「不用,我親自給杉杉送去。」
杉杉?!
為什麼要這麼喊小小姐,就連她都從未這麼親密的喊過小小姐。
……
小柔出去的時候,左佩杉也沒有閑著,把自己的卧房都看了一遍全,找了找自己丟失的記憶,想要找回來一點兒對這兒的歸屬感。
她來到梳妝台前,坐上了梳妝台前的椅子,按照記憶里那般,把梳妝台里的抽屜打開。
裡面存放了很多物品,她想了想伸手把壓在最下面的那張薄紙給小心翼翼地取了出來。
展開來抖了兩下。
抖兩下的動作似乎是習慣秉然,這薄紙上面的內容其實算是一張簡略的情書,在她多出來的記憶中表表明於茂勛是在三年前來到左家當廚師長的,只知道記憶中的於茂勛「花言巧語」的將她給哄騙了。
想到這時,捏住薄紙的手用力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