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黃河北岸,沿著河道岸邊有三個人騎著馬在踽踽行走,走走停停,在觀察著地上的什麽。這幾個人是張虎派出來的哨探,他們在尋找土匪張老三的蹤跡。領頭的是張虎的徒弟小六。他看見地上有不少的馬蹄印,往東往西的都有,有些是剛剛走過去的,有些是以前的老印。正在他們往東走時,突然,他們聽到一陣槍聲傳來,接著,又傳來兩排槍響。他們馬上屏住呼吸,搜尋著槍響的方向。聽了一陣,槍聲不再響了,他們斷定槍聲來自他們的西北方向。小六馬上指揮者幾個隊員往回走,這幾個人是他小隊裏的團丁,都是以前的老保衛團的,有些實際經驗。他們的年齡都比小六大,他們知道槍響的方向應該是河西鎮,三個人打馬向河西鎮的方向趕去。走了一段路程,他們看見就在他們的正北方,有幾匹馬在往東奔馳著,馬上騎著人,身後揚起一溜煙塵。看樣子是從河西鎮方向出來的。小六當即命令調轉馬頭向那幾個人馳去。由於腳下都是莊稼,小六不忍心讓馬踐踏,就順著田邊的小路往東走,走了很長一段路還是與那幾匹馬並排著往東奔馳。而那幾匹馬的影蹤越來越模糊了。他們幾個隻好停下來,掉頭又向河西鎮的方向跑去。眼看就要到了河西鎮,他們勒住了馬韁繩,“籲”的一聲,馬都停住了。他們靜下來聽動靜,好一陣了,隻覺得一切都有恢複了原來的靜止狀,槍聲早已變成回音遠去,消失的一幹二淨。他們慢下步來,徐徐策馬向小鎮裏走去。走到一個南北大道的南頭,他們看見一群人在那裏哭,其中有一個哭得聲音最大的,好像是一個母親哭兒子的聲音。
“我的兒啊我的兒啊你死的冤哪你咋能替那個天殺的張老三聽頂罪呀土匪張老三就不是人哪我的兒啊”
幾個人來到跟前時,聽見一旁有人說:“河工和石榴是相好的,這個孩子他會殺石榴?我想不會,都是一個莊裏的,從小都認識,不會,一定是那個張老三殺的,硬是安到他”
聽見議論,小六騎在馬上說:“這都是他自己承認的,沒人冤枉他。他是剛剛被槍斃的?”小六問道。
“不是,他是被幾個土匪當場打死的。不是被槍斃的。”
小六聽了,吃了一驚,急忙問:“你說啥?土匪打死的,咋回事啊?”
底下有人問小六:“你們是哪裏的?”
小六說:“我們是陽武縣保衛團的。”
接下來,幾個人就在地上向小六他們講述了剛才發生的一幕。小六當時就斷定那幾個騎馬的人就是打死河工的土匪。小六不解,就問:
“這些土匪為啥要殺死他呢?”用手一指躺在地上的死人。
大家都搖搖頭,沒人能說得清楚其中緣由。
這會是哪個土匪呢?小六心裏不敢斷定是不是張老三的人幹的,不過,他隱約覺得可能就是張老三派人殺的,那他到底是為了什麽來冒這種風險,替政府殺一個眼看就要槍斃的殺人犯呢?小六隨便一想就猜出了**分——這是張老三替他的姘婦石榴報仇。小六想了半天也覺得這個事兒不是很靠譜的一件事,為了這樣一個背叛自己的蕩婦冒險?冒著被剿滅的危險來殺一個就要上路的死人?小六不了解土匪的心理,他搖搖頭,歎了一口氣。他想起來今天是老宰的主事人,老宰肯定在場,老宰到那裏去了呢?小六下意識的朝周圍看了看問:
“縣政府的人都去哪裏了?”
“走了。”
“剛才為啥打幾排槍啊?”
有個人回答說:“那是保衛團朝土匪打槍,沒打著,槍法都很臭。就那幾步遠,叫我來打,哼”
說話的人也不知道馬上這幾個人愛不愛聽,隻管說了,也沒去注意馬上人的表情。
小六聽了以後,心裏很不舒服,他覺得這話就好像說他自己呢。他一催馬,幾個人向著陽武的方向去了。
回到陽武的時候,天已經過了晌午,在家裏的人都已經用過午餐,小六三個到夥房吃過了飯,就去找他們的隊長張虎匯報情況。來到張虎的屋裏時,王太華和老套都在,他們早已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向張虎說了。小六進屋以後,把他們看見的情況也講了,特別說了他的看法:
“師父,我看見那幾匹馬有是往東麵跑了,我們沒法追他,中間都是老百姓的莊稼,我們隨著跟了一短路,就看不見了。我們到了村裏以後,看見人在地上躺著,還有人在哭。我覺得吧,這肯定是張老三幹的,他為啥要這樣冒險殺人,替一個壞女人冒險,隻有張老三才會這樣幹。這說明張老三這幾天裏又去了石榴客棧,他已經把這個石榴被殺的事弄清楚了。不然的話,他不會把日子拿的這麽準。”
王太華表示反對,他說:“這個不一定,因為槍斃殺人犯的事,提前沒有說,也沒有貼出布告,我好像覺得就是這兩天定下來的,他知道日子,難道是咱們的人給他通風報信了?”
小六搖搖頭說:“這不可能,誰會和他有交往啊。這不可能。”
張虎點點頭,若有所思,然後自己推斷著說起來:“那就是說,他們不知道今天要槍斃殺人犯,那為啥他就這麽巧的出現在現場了呢?那就是他們碰巧了遇上的。他們去哪裏幹啥呢?不是搶東西,就是搶人起票。要麽就是去殺人報複,殺誰呢?一定是殺與石榴有關的人,比如李玉堂,廚師,還有河工的同謀,他也可能認為河工殺石榴,是為了他丟下的那些大洋,猜想著河工和人預謀分贓了。殺死河工,純屬偶然遇上的,不是提前知道。”
老套也同意報複殺人的說法,他慶幸他的表哥沒有在場,要不然,有可能就成了張老三的槍下怨鬼了。還有那做飯的大廚,虧得劉明禮有先見之明,要不然,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了。
看著天色已晚,日頭已經西斜,劉明禮和大毛還沒有回來,張虎有些擔心,他對老套說說:“老套哥,咱倆去看看明禮大哥吧,我這心裏總是不踏實。”又轉向其他的隊員和徒弟們,“你們都去歇息吧,注意一點,這個時期要嚴明紀律,不能隨便外出,隨便回家,誰違反了,定罰不饒。”
說完,倆人出來,牽出兩匹好馬,備上鞍韉,縱身上馬。經過這一段的騎馬磨煉,張虎的騎術見長,身手矯健,上下自如。能在馬上打槍,能附身射擊、奔馳。老套帶著路,兩個人很快就來到了吳家堡的村邊。老套把馬交代給一個老頭,這個老頭在村頭住著,老套說是到他一個妹妹家裏走親戚,不想騎馬進村。老頭信以為真,就答應了為他們看馬。張虎還從兜裏掏出幾個銅板遞給老頭,老頭不要,張虎撂那裏扭頭走了。
來到村裏轉了一圈兒,沒有看見劉明禮和大毛。街上的人也不多,這個時候,也是該做晚飯的時候。日頭已經下去了,天幕徐徐拉下,對麵四五步以內還能看得清楚。走了一會兒,幾乎把這個村子都轉過來了,也沒有看見劉明禮和大毛的影子。老套就建議說:
“劉隊長是個精細人,他聽說了夜個的事,會不會去俺家裏了?要不咱去看看吧。”
張虎看看天色,再停一會兒就看不清夜路,心裏更加焦急,他說了一聲“中啊”,就跟著老套又出了村。二人謝過老頭,騎馬朝著曹莊的方向走去。
進了曹莊,天已經黑下來,對麵看不清人臉,二人騎著馬直接來到老套的家裏。把馬拴在門口,老套獨自進了二套家的院子。屋裏有人出來,是老套的侄子留根,他小孩子家眼尖,認出了他的大爺老套了,很高興的叫了一聲:
“大爺!”
這時候,屋裏的兄弟和弟媳都出來了,看見大哥又回來了,就同時叫了一聲:
“大哥。”
話音裏露出幾分憂愁,幾分恐懼,全沒有了昨天的興奮輕鬆。這一點老套也覺得出來。他顧不得去問這些,忙著向弟弟弟媳介紹張虎:
“來,見見張隊長。”一家人都過來見過了,這才站在院子裏詢問劉明禮和大毛是否來過。
二套家的還沒有說話,那眼淚已經下來了,她抹了一把眼淚說:“不到晌午,小貨領著一群人就來了”把上午的一場鬧騰說了,沒說完就又哭泣起來。“大哥,你說,他要是再來找事兒,這以後的日子咋過啊!”
黑影裏,張虎接上說:“別怕,你們就按明禮大哥安排的去做。不要輕易外出,我們很快就會找到他們,到那時候,把他們都正法了,這一帶的百姓就得平安了。他蹦躂不了幾天了。我們天天都有人來,你們隻當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誰都不要對他說,讓那些土匪們知道了就不好抓了。明禮大哥來過了?”
二套家的回答說:“那群人剛走,他倆就來了,站了一會兒,又走了。看那樣子是朝著吳望牛去的方向走了。直到現在也沒有再來。”
幾個孩子都圍過來,女兒小丹扶著媽媽的胳膊站著,小妞妞咱在媽媽的前頭,看著這些大人們說話。她們都被白天的事情嚇壞了,一看見人來,心裏就打戰,擔心是不是那一群壞人又來了。
“這樣吧,咱先到屋裏坐一會兒,我估計大毛他倆會拐回來的,他倆隻要沒有看到吳望牛的人。咱倆少坐一會兒,要是不回來,咱就咱去吳家堡。”老套知道劉明禮這個人的心細,他猜想他們倆不放心,一定會再拐回來看看的。如果再晚些不來,那就有可能盯上屋吳望牛了。
剛到屋裏坐定,就聽見外麵有腳步聲,二套家的急忙出去看了,回頭朝屋裏說:“大哥,是他們回來了。”
話音一落,大毛就一腳踏進門來,叫了一聲:“隊長,師傅。”
後頭跟進來劉明禮,他進門就說:“我就知道你們不放心,我剛才還對大毛說,看看這裏沒事了就回去了。果然你們來了。”說著,進屋坐在凳子上問,“那幾個人沒有再來吧?”
二套家的說:“沒有。也不知道晚一會兒會不會還來,他要是還來了咋辦哪?那個小貨我們是不怕他,就怕那個姓吳的,我想起他那個樣子就渾身抖”
劉明禮說:“這樣吧,今天晚上老套哥和大毛留在這裏,住一個晚上看看啥樣子。他們要是來了,大毛抽時間出來回去叫人,你們想辦法拖住他們。我和張隊長還要趕回去,那裏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還有一件事,就是老套哥不是有一門親事麽,明天去一趟,和人家說說一說,行了就趁著這次回來的機會把這事辦了,這也是個大事。張虎兄弟,你看這樣行不行?”
“行。就這麽辦,趕緊走吧,太晚了我擔心幾個徒弟坐不住,他們再出來就沒個領頭的了,那麽多人”張虎說著,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半天沒說話的二套說:“吃罷飯再走吧,擀幾碗麵條也不費事。”
劉明禮說:“我也想吃一碗麵條,好長時間沒吃了,很想吃,明天來了再補上吧。今天是不行了。”
正在屋裏說著,忽聽外麵有動靜,大毛的耳朵好使,忽的一下就從屋裏跳了出來,“噔噔噔”跑到門口,大聲問了一句:“誰?站住!”
這個時候,幾個人都出來借著已經漸濃的夜色往南觀望,發現一個身影朝南竄去,像是一個小孩兒樣子,跑得很快,大毛追了幾步又停住了。
二套家的說:“是不是小貨個鱉孫哪?我看那個樣兒可像他,不高,像個鱉孫大兔一樣。他可能是來看看這裏有人沒有,看見你們在這裏,就嚇跑了。”
劉明禮說:“也可能是誰家的孩子玩兒的。你們回去吧,我和張隊長先回去。”其實他是安慰這家人的,他懷疑這個人就是那個小貨,這家夥很可能是看見有馬,來偷馬的。遇到這種無賴,你還真是沒有很多辦法,你稍不留意就會被他暗算了。
看著兩位隊長上馬走遠,消失在暗影裏,老套帶著幾個人回屋裏坐定。這時候,三套聽見響動,兩口子也從小門過來,進了屋裏坐下。那個女人站在他的身旁。老套問道:
“地裏的活咋樣了?”
二套說:“麥還不是很熟,估計再有半個月就能割了。”
二套家的對兩個孩子說:“小丹,留根,咱去端飯吧,該吃飯了,你大爺他倆早就饑了。大哥,沒有湯,喝點兒水吧。”
“中啊。”老套答應著。
“我記得牆上葫蘆裏還有點酒,喝完了沒有?要不我去燒坊裏灌一點吧,有現成的。晚了,咱們都少喝一點。”莊裏有個燒酒的,一年四季都不斷。隻要燒坊一開火,蒸酒的香味就會彌漫全莊。
二套站起來把牆上的酒葫蘆摘下來,晃了晃,裏邊的酒不多了,就拎著葫蘆出了門,天剛黑,這個時候打酒不算晚。他剛走到門口,就看見那個黑影又在離他不遠處動著,仔細看去,很像一個小孩兒;仔細看了,真的很想那個無賴小貨。二套也沒在意,拎著葫蘆慢慢的往南走著,走到那個黑影裏的時,那個黑影朝他說話了:
“二套,你大哥又回來了?那兩匹馬是幹啥的?咋回來又走了?哦,是不是你搬來的兵啊?中,你還會搬兵了,你的兵在多還能比我老表望牛的多?這個事兒不能算拉倒,我在曹莊好來也是個混家,他平白無故的打我一巴掌就算拉倒了?我得照他臉上扇一巴掌,不然,望牛哥說了,你們家的留根就是他的下酒菜。”
二套聽出來是小貨朝他說話,停住腳步對小貨說:“小貨,你少作點兒惡中不中?你咋就不想幹一點兒好事啊?你這樣是要遭報應的。我大哥是個什麽樣的人你還不知道?你逼急了他,他會要了你的命的。你還想扇他一巴掌,他一錘頭都打死你了。他打死你了,你還能再活過來?我勸你別沒事找事兒了,想法過好你的日子吧。”說罷,就要往前走。
“別走,我問你,那兩個騎馬的人是誰?”小貨擋住去路。
“我不認識,問路的。”說著,推開小貨走了。
打酒回來,一切都安排停當,開始喝酒了,二套才把剛才的碰到小貨的事說了,大毛忽地一下又站起來說:
“他走了沒有?看我不弄死他!”
二套說:“他早走了,他不會等你去打他。”說著,就給每個人的碗裏倒了半碗酒,那酒香立刻就散溢出來,彌漫了整個屋子,飄散到每個人的鼻子裏。“咱先喝酒吧,碰到這樣的不要臉人,你能有啥辦法呢?明天他來了再說吧。”說著,端起酒碗說,“大哥,兄弟,來,喝一點咱們鄉裏的燒酒吧。”說著,自己先喝了一口。
留根在一旁說:“爹,我也想喝。”
老套把留根拉到身邊說:“你還小,長大了再喝酒,小孩子喝酒不長個。”又抬頭問小丹,“丹妞,你學會做活了沒有啊?”就是農村女孩子的縫縫補補,紮花刺繡等女工。
小丹丹說:“大爺,我正學紮花呢。”
“好,學會做活到婆家就不受氣了。”老套想起來昨天說的事,有人給小丹說婆家了。
一句話又把小妞妞說羞了,一轉身藏在了媽媽的身後,不敢露麵了。
“大哥,我明天去一趟吳家吧,把這個事兒定下來,人家那裏還等著信兒呢。人家不嫌咱家窮,隻圖一個人老實,能幹。她家裏是戶家,她爹是個嫌貧愛富的人,她原來嫁的那個男的,家裏也有些地,比咱們家裏強幾倍。都是怪她的命不好,遇到了土匪,說來說去的,還是怨那個吳望牛,不是他和人家結怨打仗,咋會被割了頭呢?她住到娘家以後,帶著一個小閨女,她爹那是死活不待見,總是在她吃飯桌上說,妞啊,我能管你一頓飽,不能管你常年饑,這裏你也看了,有你嫂你哥咧,天數多了淨生氣,有了合適的人家,再走一家吧。這不是明著攆人麽?這個女的生性也是個烈女子,發誓要自己找一個婆家,一輩子不回娘家。她就暗地裏托了媒人,打聽到了你還是個單身,又老實,就讓媒人捎信來,就看看你的意思了。”
二套家的又接著上次的話說著。
“唉!”老套長歎一聲,喝了一口酒說,“我已經半截入土的人了,本來也不想再去想這個事了,既然你們都認為合適,那就定了吧。將來孩子們不知道怎麽樣呢,我老了不能再給留根添麻煩。”
一句話說的大家都不好受了。好一會兒都不再言語。停了一會兒,還是二套家的打破了僵局,她接上剛才的話題說:“大哥,我們也不是嫌棄你,將來留根就是咱們弟兄三個的孩子,你那麽疼他,他將來孝順你都是應該的。我隻不過是想著,孩子就是再孝順,他也不如老夫老妻的知冷知熱不是大哥。你不要多想,我們都是為你好。大哥你安穩住了,一早一晚兒的,有人端個熱湯熱水兒的,有個頭疼腦熱的,跟前也有個人伺候,我們當兄弟的去不到跟前兒,這心裏也有數了不是。大哥,這個事兒你不用管了,我明天就去一趟吳家,看看定個日子把這事兒辦了。”
聽了老二家的話,老套心裏更加心酸了,想想自己,半截入土,還是孤身一人,漂泊在外,居無定所,不禁眼淚婆娑,逐漸模糊了雙眼,歎了一口氣,端起酒碗,一飲而盡,放下酒碗,說了一聲“讓兄弟們操心了”。
“師傅,你不要難受,等咱們把土匪剿滅了,你想去哪裏都行,去開封,去王莊,咱們都會在一起的。你不老,我二叔那裏還等著你回去呢。”大毛在一旁安慰著師傅,給師傅打氣。
一邊坐著的幾個人都勸著老套,讓他把心放寬,將來的日子一定會好過的。老套感到心裏暖和,就端起酒碗對二套說:“來,再給我倒半碗吧,我今天心裏高興。”
這是一個有心的人,但是,由於境遇不佳,時常覺得比別人矮了三分,原來也能說些家常話的,這樣一來,慢慢的變得寡言少語了。其實他的心裏是火熱的,他也想有一個溫暖的家,有兒子,有女兒,就是在外麵做事奔忙,年了節了回到家裏,也感受一下親人的溫暖。這些年來,他不是不想回家,回去了,弟弟們孩子們也都高興,隻是回到他那個四角一般大的屋裏,心裏就難免生出了淒涼來。
他作為一個老大,婚事還有弟弟們來操辦,他心裏總覺有些不妥,還心生了一些愧疚。他不想再說此事,就安排夜裏的事:“夜裏,你們都睡覺,我來招呼著,我倒要看看這個姓吳的有多厲害。大毛睡在後邊我的屋裏,三套你隻管睡覺,隻要有人來了,我會叫醒你們的。我諒他一個小貨,豆子一樣大的人兒,還想在咱們家裏稱王稱霸,我隻要不死,就沒有那一天。原來都是想著街臨街坊的,不和他一樣,看來他要騎到脖子上了。不用剿匪隊,我自己就對付他們了。”有幾兩酒壯膽,說話也不同以往了。此時吳望牛若真的來了,恐怕也就真的要出大事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