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開封督軍府,一個下午,那塊“馮玉祥死了”的牌子又掛了出來。門前靜悄悄的,偶有工作人員匆匆經過,也是隨之消失在各個屋門裏。警察廳的張封奉廳長鹿鍾麟之命,去督軍府求見馮督軍。他安排好了剿匪小隊的有關事宜以後,拿著有警察廳出具的有關公文,來督軍府求取“尚方寶劍”,最好是能見到督軍本人,求得口諭和手諭,再加上督軍府的大印,這樣,張虎劉明禮等到了河北道,以及所轄各縣,剿滅張老三以及當地匪患就會暢通無阻。張封擔心的是見不到馮督軍。不過,即便是見不到督軍本人,隻要能把督軍府的大印蓋上,就算求得了尚方寶劍。鹿廳長臨走的時候交代,這些事情都是馮督軍親自安排的,如有必要,讓他親自去見督軍。張封通過秘書得知,馮督軍正在讀書,讓他在會客廳等候。等了好長時間,張封靠在椅子背上,左右輾轉,心急如焚。他想著張虎等人今天要渡過黃河去,太晚了就找不到渡船,不可能渡過河去,就要拖到明天。張老三已經過河幾天了,說不準現在哪個縣,哪個村莊起票搶劫,殺人放火。早一天到達河北,就會減少一些騷擾事件死人。他哪裏知道,張老三這個時候已經洗劫了韋家集,起走了陳家寨陳秋河的老兒子,順著黃河北岸,往西逃竄了。
等到督軍府的那塊牌子反過來時,“馮玉祥活了”。秘書過來對張封說:
“張科長,你可以去見督軍了。”
兩個人到了馮督軍的辦公室,張封第一次見到馮玉祥,吃了一驚。略胖,高達魁梧,兩隻眼睛炯炯有神,身上穿著軍服,威風八麵,不怒而威。張封向督軍打了一個立正,向督軍報告。
“報告,警察廳張封見過督軍。”
馮督軍手頭放著一本厚厚的書,張封聽說過,那是一本聖經。隻見他朝張封一招手,很和氣的說:“好好,坐下說,坐下說。”
張封說:“報告督軍,我還是站著說吧。我奉鹿廳長之命,特來向督軍報告。警察廳組織一個剿匪小隊,今日就要開赴黃河北岸,追剿流竄到河北岸的城西悍匪張老三所部,特來向督軍請示。請督軍指示。”
馮玉祥聽了點點頭說:“好,小鹿子已經向我報告了。他去南陽剿匪還沒回來,這個事是得抓緊。好,好,他奶奶的,土匪一日不剿滅,老百姓一日都別想過太平日子。警察廳派人追剿,那個敢阻撓不配合,格殺勿論。這個這個,老張啊,你還有啥要說的?”
一句老張叫得張封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想笑但是馬上又把笑收了回去,他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公文呈上去說:“此次到河北岸陽武封丘各縣,需要得到縣府的支持,請督軍批示。”向前走了一步,呈文到桌子上。
馮玉祥接過公文,看了一眼說:“哦,這好辦,我給你簽個字。”拿起毛筆,在公文上麵,按現在的說法就是介紹信,簽上了一句話,並寫上了自己的名字。最後還蓋上了印戳。至於內容,暫時咱也保密一回,就是那種見字如麵之類的話,後邊加一句狠話,完事。簽過後,把筆放在硯台邊沿,他公文往前推了一下說,“剿滅土匪,是當前的一件大事,利國利民,我已經當著全體河南百姓表過態度,要把一個平安社會呈現給河南百姓。老張啊,你可要給我努力啊。幹不好可不是隻打屁股的問題,那是要腦袋搬家嘞。”說著,用手指指自己的腦袋。
“卑職明白。卑職一定竭盡全力。卑職告辭。”
拿起桌子上的公文,張封轉身走出去門去,衛兵在門口恭送張封。走出去幾步了,還聽到馮督軍在屋裏自言自語的說話呢:
“喲,這個小鹿子的兵還中,連說仨卑職,中,中啊……”
出了督軍府,張封坐上一輛人力車,催促著車夫往警察廳的方向趕去。那間屋裏有一群人在等著他的公文,也就是等著拿到劉明禮說的那把“尚方寶劍”,沒有這些公文,他們到了河北岸,和張老三一樣,會被官府和百姓當作土匪,甚至還會被官府當做騙子關起來。看看天色不早,幾個人都很焦急,同時還擔心沒有見到馮督軍,沒又拿到督軍府的批示公文。當張封來到這一群人麵前時,這些人都把目光轉向了張封。很快,大家都從張峰臉上得到了答案。
張封一副很自信的神情看著大家說:“好,一切順利,馮督軍親自批示,並且要求我們一定要完成使命,盡快剿滅匪患,給河南百姓一個太平世界。明禮大哥,你是讀書人,有文化,這些東西你交給你保管。你和張虎兄弟一定要密切合作,不負眾望。各自的槍支都要保管好,槍就是你的命,人在槍在。製服暫時先別穿,必要的時候再著裝。希望你們盡快渡過黃河,趕到陽武,按照以往的規律,張老三可能已經到了陽武縣境內了。他那個幾十個人的的土匪隊伍,每天都要吃喝,再加上其他開支,需要花不少的錢,他們沒有錢了,肯定要綁,搶,劫路,早一點剿滅,那裏就會早一天太平。你們現在準備一下,直接從開封城以北開拔吧。”
劉明禮從張峰手裏接過公文包,揣進懷裏,有用腰帶緊緊的紮好,看了一眼張虎說:“咱到了河北岸在仔細看吧。咱走吧?”
按現在的時間計算,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一兩點鍾,徒步走到開封城北,再走到黃河岸邊尋找渡船,到了河邊估計天已經快黑下來了,夜裏尋找渡船,碰不巧的話,很可能就要留在南岸過夜了。張虎站了起來,向張封一拱手說:“大哥,天色不早,我們這就別過了。此去如不成功,誓不回開封!大哥,我們走了。”
張封也向大家拱手作別,他說:“拜托各位了。中間有了難處,可差人回來報告,我這裏盡力想辦法解決。”
一行八人的剿匪小隊,出了警察廳的門,順著一條小街往西走去,來到寺後大街上,又沿著路北的人行路道,一直往西進發。他們要順著城西門外的道路往北走,一直走到牛頭莊那裏,再通過牛頭莊東邊的一個村莊下黃河灘,再往北就是黃河故道了。這是一條流淌了五千年的黃河故道,遠古時期的大禹曾經在這裏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雖然黃河給這裏的多災多難的百姓帶來了苦難,但是,也給這裏的窮苦百姓帶來了福音。都說這是我們中華民族的母親河,這個脾氣古怪的母親給與我們的不全是甘甜的**,還有喝不完的苦水。這裏的百姓,飽受磨難,又不願離開遠去,就這樣,世世代代的繁衍煎熬下去。
我們那多災多難的黃河兒女啊!
天上的太陽向西天毫不猶豫的斜下去,一片片白色的雲彩,悠然的漂浮在天空,晚霞已經放射出燦爛的光芒,河灘裏的小麥和豌豆等作物,茂盛的生長著,不少的水草夾雜在莊稼的縫隙中,堅強的與這些人類的食量爭奪著地下的養分,這片本來並不貧瘠的土地,卻不能為人們提供充足的食量,時常用幹旱和水澇折磨著這裏可憐的人們。野地裏的農人還在彎腰勞作著,低頭撿拾著地上躺著的雜草。野兔也在這條路上來回的穿梭。張封他們從這些農人的身邊經過,劉明禮是農村人,他上前問話:
“老哥啊,這裏離河道還有多遠?”
並不老的老頭抬頭看了一眼這一群虎虎生風的壯士,有些驚詫,他弄不清楚這些人是幹活好是來做土匪的。他眯著眼睛往北看了看說:“大概還有五六裏地吧。”,那時候的長度是論裏還是論仗的,咱暫時就用裏來計算遠近吧。“我這幾畝地就在這裏,我沒有往北再走過。”
“這裏有渡船嘛?”劉明禮又問。
“到河邊往上遊再走一段有船,那裏有一個很大的背水窪,估計這個時候有點兒晚了,你們走到日頭就差不多落了。有船他也不會擺渡你們過河的。”老頭說著。
聽了老頭的話,張虎有些著急,他朝老頭一拱手說:“多謝了老人家。我們走了。”說罷,轉身帶著頭往北大步走去。
這一行人走出去很遠了,老頭還在眯縫著眼睛自言自語著:“這是一群啥人呢?怪講禮節,不像土匪。不過,也不像是莊稼人。這是去幹啥呢?”搖搖頭又彎下腰去。
來到河邊,那黃河水一直洶湧著往東傾瀉著,發出雄渾的怒吼聲。遠處似有呼呼的風吼聲傳來,看看河岸一直往南塌方,站在河邊,從左右方不停的傳來岸上的土方倒入河中的聲音,“嘩……嘩”。太陽正在往下沉著,劉明禮手搭涼棚往上遊遠眺,順著彎彎曲曲的河道,他隱約看見上遊的岸邊,有船的影子。
河道的上空,有不少的水鳥在飛翔,有幾隻魚鷹在空中扭著頭向下麵的水中搜尋魚類,並不失時機的瞄準魚兒俯衝下去。然後,不是空嘴狼狽起飛,就是叼著一條小魚揚長而去。她那是給它的兒女們喂食去了。
“大哥,上遊會有船麽?”張虎也朝著落日的方向尋找著渡船的影子。
“咱往上遊走走吧,聽那個老人說,上遊有一個水灣,一般情況,渡船都在水灣處停留。”劉明禮說著,邁步往西走去。
老套說:“我以前都是從上遊坐船,沒有從這一帶過河。這裏離我們陽武縣有點遠。我看前頭像是有船在動著。估計這個時候他不會去了,除非是有人和咱一樣急著過河,這一會兒擺渡過去呀,到了北岸天就黑下來。”
說著,幾個人加快步伐,往前邊趕路。
來到河灣處,有一條渡船正在河岸上安置下錨停泊。老套老遠就朝船家招手,並喊著:“掌櫃的,別忙著下錨,我們要渡河,把我們度過去吧。我們人多,船錢也多。”
正在岸上忙著的艄公停住了手,他抬頭向這群急匆匆走來的人看著,觀察者。前幾天,從渡船人口裏傳來,順河街擺渡的被人殺了,拋屍河灘裏,船也被水衝到下遊很遠的地方去了,到現在也沒有找到。據聽說,河北岸又鬧土匪了。這裏的消息很靈通,南來北往的過河的,都會把四麵八方不同的消息帶過來。船家本來想回北岸去,他是北岸村裏的擺渡人,不想在這裏過夜,不過,看看天色已晚,船上又有幾個人,就想在這睡一覺,明天接著南岸的過河人過河去。看到有人喊他,又是這麽一群人,船家心生畏懼,看著人們逐漸的走近。
這時候,船上的人都站著往這一群人觀看,揣摩著來意。
劉明禮一幹人等來到船跟前,岸上下錨的船家看見老套了,他覺得這個人有些麵熟,好像以前坐過他的船,就朝著老套笑了笑問:
“是你呀。你咋這麽晚才來坐船呐?”
老套也認出了這個下錨人,他也問:“你們的船咋來到這裏了?你們不是一直在上遊撐船嘛?這裏離陽武很遠嘞。”
船家回答:“前幾天不是鬧土匪,出事了嘛。順河街有個撐船的被殺了,扔到河裏。船也順著水往下遊走了,到現在也沒有找著。據說是南沿兒的……”
“術印,你胡說啥嘞!”忽聽船上有人朝著岸上的下錨人喊。
這個叫術印的馬上把嘴閉上了,對老套笑笑,不敢往下說了。
剛才的下錨人說的話被劉劉明禮和張虎聽的一清二楚,心裏咯噔一下,馬上往張老三的身上猜想,就這幾天的功夫,這個張老三就又殺人了。劉明禮和張虎相互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那邊,老套仍然與船家商量著渡河的事。
“老哥呀,我們八個人想今天就過河去,明天還有要事趕路,請你們幫忙把我們撐過去吧。船錢我們不會少給的,人多,值得去一趟了。”老套再和船家交涉著。
船上的人顯然是個當家的,他在船上說:“不是我們不想掙你的錢,你看看,日頭馬上就要落了,萬一有個啥的,大家都受累。”
張虎不喜歡推三阻四討價還價的,他朝著船家一抱拳說:“有勞了,多加幾個銅板,給弟兄們買壺酒喝,現在就開船吧。我們也不是壞人,我們要是壞人,就不用和你們商量了。”
聽說要加船錢,艄公朝著岸上的人們說:“中啊,反正在哪裏都是睡覺,但願別學順河街的人,連人帶船都沒有了。”
人們都上了船,把船頭掉正了,開始進入流水裏。船順著河水往下遊衝去,在艄公們的努力下,渡船斜著往河北岸行去。走到河中間的時候,劉明禮悄聲問船工:
“你說的順河街的事,是啥日子啊?”
船工回答說:“沒幾天的事。那天我們都在河北岸,他們回到南岸的時候已經黑了,就像今天這個時辰,不想回北岸了。就出了這個事兒,你說眼下這是啥世道啊!一個人,說沒就沒了。這不,一個好好的家破了。”
劉明禮又問:“聽說是誰幹的嗎?”
船家說:“這個事兒,都是聽說,都沒有看見,誰敢亂說啊。反正這幾天聽說西張莊的張老三又到了河北沿兒了。不知道下麵又要出啥事。”
看看身邊沒人,劉明禮又試探著問:“聽說開封來了個馮督軍,要剿匪,現在誰還敢弄這事兒啊?不怕給剿滅了?”
撐船的也放鬆了警惕,他隨口接上說:“那都是糊弄咱老百姓的,他要真的剿匪,那咋不把張老三剿滅了呀?不能信。還是咱自己操點心最好。”
河床不是很寬,船行到對岸,也就是半個多時辰的水路。劉明禮付了船錢,大家謝過了船家,又問了河北岸邊的幾個村落,打聽清楚了,這裏還是封丘縣境,再往西行十幾裏地,就是陽武縣了。
夜幕已經拉下,天上的星星也開始閃亮了。小隊的人們踩著腳下的河灘地和那旺盛的水草,一直向著正北方向的一個村落走去。今天晚上,趁著天色還早,小隊要住紮在這個小村子裏。也趁著人們都還沒有歇息,尋一家飯店,弄些幹糧來充饑。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消化快,大部分人已是饑腸轆轆了。
這一帶,其實很不太平,比起河南沿兒來說,實有過之。這個河灘裏有一幫子小土匪,趁著渡河的晚上過河,總在半道劫路,往往把過河人身上的錢物洗劫一空,遇到反抗的,還有流血事件發生。這種事情,在這裏一點都不稀奇,都是司空見慣的,所以,兩岸的人過河都不選擇晚上。張虎小隊走到一個小村子的南邊時,有幾個黑影在樹林那裏晃動。這就是攔路劫財的土匪。這些人都知道,但凡是過河的人,不是串親戚的,就是做買賣回來了,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帶有一些財物,隻要截住,沒有走空的。這幾個還是帶槍的土匪,他們不知道將要劫住的是一些什麽人,他們更不知道這些人都是前所未有的過路者。所以,他們沒有過多的防備。隻知道,隻要一聲喊,這些人就會乖乖的把東西放下逃跑,或者是蹲在地上求饒。這一回,他們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仍如以前一樣,跳出來一個嗓門大的,高喊一聲:
“站住,把東西留下!”
誰知道,他們希望看到的奔跑的身影以及求饒的聲音沒有出現,接著,那個大嗓門又高喊了一聲說:“聽見沒有,把東西留下!”
不料,從黑影裏反而傳出來一聲問話:“幹啥的?”
幾個劫路的有點意外,還有點惱怒,把家夥亮出來故意弄出來點兒動靜,然後說:“我們是劫路的。要想活命,把東西留下,趕快走人,別逼我開槍打你!”
從黑影裏傳出來老套的聲音說:“北沿兒的朋友,我們是陽武人,串親戚回來了,沒帶錢。我這就出來了,你別開槍。”話音一落,就聽見走路蹚著青草窸窣聲。
隨著老套的身影來到岸邊,後邊的人們成扇子型向岸上包抄過去。都是初出茅廬的小夥子們,又有武功在身,行動迅速勇猛,很快就把岸上的幾個土匪包圍了。
岸上的人慌了了,拿著槍,指著走近前的老套威脅說:“你要幹啥?你再往前走我就開槍了。我對你說,我的子彈可是沒長眼睛。”
老套也看清楚了,四個人,手裏都拿著家夥,隻是天黑下來,看不清楚拿的是槍還是刀。老套很鎮靜,他不緊不慢的對這幾個人說:“我們是警察。來剿滅你們這樣的土匪,這不,才下船就遇到你們了。把家夥放下吧,我們手裏都是盒子炮,你們還能跑得了?”
四個人中有一個朝老套喊:“你是警察,我還是警察的爺爺嘞!別廢話,把東西留下,饒你一條命,要不,你們今天就得扔到河裏喂魚。”
聽了這話,老套笑了,他朝這幾個小土匪說:“你回頭看看,槍都頂住頭了,還在那兒迷瞪咧,我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幾個土匪左右看了,發現周圍都是人,手裏確實都拿著槍,對準著自己的腦袋、身體。不由得把話軟了下來。其中一人說:“我們幾個是嚇唬嚇唬你們,和你們玩兒咧,都是自己人,你們走吧,誤會,誤會。你們.……”
黑暗中,隻聽張虎一聲令下:“給我拿下!”
幾個黑影竄過去,瞬間將幾個人打趴下,伸手把槍奪了,用槍頂住腦袋說:“再動打死你!”
這幾個都是張虎的徒弟,劉明禮和王大毛都沒有來得及動手,就見站著的人趴在地上了。王大毛走上前去,把幾個人手裏的家夥拿過來,拎在手裏。並挨著朝每個人的屁股上踢了一腳。
這時,老套上前問:“哪村的?幹這個多長時間了?”
前邊地上的那個回答:“我們就是北邊這個村的,我們這也是頭一回。以前從來都沒有幹過,也沒有殺過人。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家裏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還沒有說完,大毛先笑了,他接上說:“下有吃奶的孩子。咋都是這樣說啊,這劫路的是不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都是一個腔口兒。我算知道了,還都是第一次,連這話也一樣。師傅,還是殺了吧,別學上一次,咱走了他從後邊打咱的黑槍。”
老套說:“讓咱們的兩個隊長說吧。”
地上的人聽說要殺他們,哀求著喊:“別殺我們,我們以前幹過,可我們從來也沒有殺過人。我們家裏確實有八十老奶奶,六十老母……”
張虎朝地上的幾個土匪說:“起來都蹲在地上,手抱著頭。別跑,一跑就沒命了。”轉向劉明禮說,“大哥,咋開銷。”
劉明禮上前問道:“你們聽說過河南沿兒的張老三嘛?”
地上的人回答:“聽說過聽說過,經常幹這個的誰不知道張三哥的大名啊。你們是張三哥個人?”
張虎聽了,立刻覺得受了侮辱,罵一聲說:“我日你娘的!我們是警察。”
地上蹲著的土匪立刻改了口說:“聽說前幾天張老三過河了,還把順河街的撐船的殺了,死人扔到河裏了。還聽說往西走了,他以前也是往西,到陽武一帶發財,他在那裏路熟人熟。我們也是各吃一路啊。”
沒幾句話,一個頑匪的真麵目就露出來了。劉明禮拿起大毛手裏的一把盒子問:
“這槍是從哪裏來的?”
土匪回答:“這是上次一個過河的人拿的。”
劉明禮問:“他人呢?”
其中一個急忙說:“他不是我殺的,他是土哥用搉炮打死的,我隻是從那個死人身上搜出來了這把槍。”
張虎聽了以後,對劉明禮說“大哥,別問了,這幾個人手裏的人命不會少了。你是讀書人,心腸軟,看不得這種場麵,你先走吧。這個事兒我來解決。”
等著劉明禮轉身走去,張虎對幾個徒弟和大毛說了一聲:“就地正法。”
隨後,幾聲清脆的槍響,在這一望無際,荒草叢生的茫茫黃河灘裏震蕩回響。附近剛剛棲息歸巢的各種水鳥,一起飛上天空,渣渣叫著,向遠處逃去。。
暗夜越來越濃,隻有天上的星星在眨著眼睛,看著這幾個行走在黃河灘裏的人。隨著槍聲的遠去,走在隊伍最後頭的老套,又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兩隻手在暗中甩了幾甩,暗自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隨著隊伍,順著岸邊的小道,默默向西走去。
走在最前頭的劉明禮已經不再去想這幾個人的事,他想著今天聽到的關於張老三的消息,他心裏著急,想著,這個頑匪,老土匪頭子,殺人的魔王,現在到底流竄到了哪裏呢?他又搶劫殺人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