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 如火山般的城市
天色慢慢的暗下來，探照燈在西市的最高處，機械般的三百六十五度旋轉，刺目的光亮如同大刷子般刷過城市的街道。這般的探照燈整個城市有三十六個。
黑暗是一種很混蛋的東西，可以讓很多人在黑暗中惶恐，生怕被黑暗吞沒。也會讓一部分人在黑暗裡墮落，繼而滋生出邪惡。所以光明很重要，一夜不停亮著的探照燈，能避免很多悲劇發生。
樓頂上穿著機甲的戰士帶著夜視儀，好似貓頭鷹般瞪大眼睛。罪惡就好像是點點的火光，如果發現不予以制止，頃刻間就會燎原。
對與邪惡的人機甲戰士總是抱以重拳。苦難中會有兩種相對的情緒，邪惡的越發邪惡，神聖的越發神聖。自喻人類守護神的機甲戰士，眼睛里容不得半分邪惡。
偷盜者殺，姦淫者殺，妄語傳謠者殺，心懷叵測者殺！殺紅眼睛的機甲兵，把神聖發揮到極致。心胸中的惶恐和腦海里的抑鬱都化為血淋淋的拳頭。
他們喜歡一拳打爆壞人的腦袋，看著血紅的液體與乳白色的腦漿蹦飛。他們喜歡捏碎敵人的骨頭，聽著他們發出一連串的慘叫。他們還喜歡把壞人撕成兩半，任由血糊糊的內臟落在一塵不染的地面上。對邪惡越殘忍，就越能震懾他們。
這是教官在末日爆發后，灌輸給機甲戰士的真理。用最血腥的手段，殺戮最少的人，震懾最多的人，完成最短暫的救贖。要知道壞人只有一小撮，好人還是有很多！很多！
機甲戰士好似來自地獄的惡鬼，用血腥的手段，震懾著一方平安，被守護的百姓惶恐的看著他們，眼睛的最深處並沒有感激，反而是仇恨。
殺的人越多。眼睛就會越紅。人也變得越沉默。唐立新木然的瞪著眼睛，一遍遍看著街道，很忽然他厭倦這種生活。
拳頭不由的又緊了緊，上面好似還有滾燙的熱血流過。今天早上打爆了個八十多歲的老頭，他居然敢搶別人的饅頭。
唐立新攥著衣襟，把那堆皮包骨拎起來時，習慣的問：「有什麼要辯駁的嗎？」
那個老人用灰白的眼珠望著帶著頭盔的唐立新。用乾澀的聲音說：「我只想給重孫找口吃的！」
唐立新的拳頭已經攥緊，機械的說：「你被終結了！」說著一拳打出音爆。嘭！大西瓜碎成幾半。唐立新才意識到老人說什麼。望著巷子口後面那雙充滿仇恨的小眼睛，還有瘦骨嶙峋的小身體，唐立新詫異了。鬼使神差般走過去，蹲下來問：「看什麼？」
「我要記住你的樣子，長大后我要把你碎屍萬段！給太爺爺報仇！」七八歲的小孩。神情猙獰而扭曲，眼睛里沒有淚水，而是刻骨銘心的怨毒。說完木然的拖著太爺爺的身軀離去。
唐立新顫抖了，不是因為懼怕，也不是因為憤怒，而是他一直守護崇高的神聖，在這一刻支離破碎。唐立新第一次反問自己，我都做了什麼？我都做了什麼！
隨著這個街區宵禁。陸陸續續唐立新才得到一些消息。因為物資匱乏，城市裡的人口每天只吃一個饅頭。老人還能忍，正長身體的孩子忍不住！有些地方已經開始易老而食了。
唐立新瞪圓了眼睛，仔細看著熟悉的街區，昨天還神聖的機甲戰士，今天卻看到空氣中飄蕩的怨靈。這是自己守護的世界嗎？這是人間的凈土嗎？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像鬼蜮？
耳畔步話機傳來沙沙的電流聲，來自西市光腦矩陣的電子合成聲在全部機甲戰士的耳邊響起：「特殊任務，特殊任務，任務難度a+，危險度a+。需要兩名志願者，請自願參與。倒計時三十秒，如果無人自願參與，系統將隨機抽取。倒計時三十，倒計時二十九……」
「我願意！」唐立新張開了口，系統倒計時陷入停滯：「編號2590唐立新上尉自願加入，志願者還差一名，倒計時繼續，二十八，二十七……」
「我願意！」一聲清朗的女聲在機甲戰士的耳邊響起，系統倒計時陷入停滯：「編號1137麥朵上尉自願加入，志願者甄選換成，請到a區接受任務。」
唐立新摘掉了目鏡，跳上一旁的軍車，一道白影閃爍，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上。頭盔被摘去，露出黝黑色的長發，一個長得異常娟秀的女子，出現在車廂里。
唐立新摘去了頭盔，用低沉的聲音說：「麥朵，你是醫療兵，是負責後勤保障的。不需要去執行任務，a+級別的任務九死一生。」
「明知九死一生，你為什麼要去？」麥朵瞪著眼睛：「是不是為了躲我？我說過就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不是躲你，我只是想換個環境生活。」唐立新啟動車子，望著麥朵：「我只拿你當妹妹，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現在還沒領任務，你改變主意還來得。」
「唐立新！」麥朵瞪圓了眼睛：「我從來沒把你當成是哥哥，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說著氣的胸膛一起一伏：「你有拒絕我的權利，但我也有愛你的權利。」說著把手一拍：「開車啊！」
永遠不要和一個犯小性子的女人講道理，那樣你會被傷的頭破血流。唐立新很明智的閉上了嘴巴，開動汽車沖向a區，同時心中升騰起一絲的猜測，什麼樣難度的任務能達到a+，莫非是要關於荒原的？
程州長的眼睛微微眯起，就好像是一頭狡黠的狐狸，上下打量唐立新與麥朵，一男一女與計劃里有些出入，卻也差不太多。乾瘦的程州長打開虛空屏，把手指在上面說：「再過兩個小時，會有五千噸糧食運到城市外面，你們要做的是跟著車隊一起回去，以志願者的身份參與他們的勞作。」
唐立新和麥朵相互望了一眼，如果僅僅是這樣，這個任務都達不到c+，智腦怎麼會給出a+的評定呢？
一段視頻在虛空中播放，莫察的臉被放大。程州長在莫察的身上畫了一個圈：「這就是你們要接觸的目標人物，他擁有催化植物的異能，看得出他很年輕，還是個孩子。如果你們能把他拉攏過來，那就是大功一件，整個城市內的人口，不會因為飢餓而死亡。」程州長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如果你們能他們找到成為進化的秘密，我將會給你們a+難度的任務獎勵，官升三階！」
唐立新和麥朵都陷入沉默，程州長卻熱切起來：「你們的敵人不光是喪屍和變異獸，還包括這些荒原人，甚至可能還有藏在暗處的進化者聯盟。身在敵營隨時隨地都要保持清醒，沒有十足的把握，不能顯露出目的。」說著程州長神色一正：「從走出城市那一刻開始，你們將肩負起整座城市的未來，如果失敗了，這將是你們的個人行為。城市無法對你們予以救助。所以你們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保證完成任務！」唐立新和麥朵都敬了個禮。程州長揮了揮手：「去！到a3實驗室，郎博士會給你們提供這次任務所需要的一切裝備。」
a3區是整個西市最神秘的區域，負責人是關營的學長郎博士，也是仿生學的大拿，只不過他的研究課題是擬人，機甲就是他的傑作。
逐漸衰老的郎博士，越來越瘦，卻有著一種迴光返照的精神，望著唐立新和麥朵：「過來，躺在床上，張開嘴。我要在你們的牙齒上鑽個洞，而後安裝劇毒藥劑。一旦你們失敗可以咬破牙齒選擇光榮。」
兩顆大牙被掏空，而後注入了血紅色的劇毒藥劑，同時用特殊的方式封住窟窿。郎博士用乾澀的聲音說：「吃飯喝水與平時一樣，在你們牙齒旁邊有根同色的牙刺，你們被抓后，可以把牙刺挑起來，用力一咬就能壓碎牙齒。」
郎博士的手中多出一管火紅色的藥劑：「這是劇毒之物，只要沾染了皮膚，兩秒內毒液就會麻痹心臟，三秒后心力衰竭而死。所以不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不要光榮。」
兩個人默默的點頭，開始挑選適合他們的裝備。省會城市科技發達，人口眾多，物資儲備豐富，集中軍政商農等之所在。各種還未列裝的好東西，在這裡都能看到。兩個人被武裝到了牙齒，而後隨著一隊憲兵蹬上了卡車，隨著滿車的物資往城外行去。
寂靜的西市如同一隻沉睡的巨獸，不知為何，唐立新感覺這好像是座火山口，越靜寂就證明他要爆發，一旦爆發了恐怕難以收拾。
「想什麼呢？」麥朵眼中滿是甜蜜，沒有慷慨赴難的覺悟，更沒有當特工的小心翼翼，就好像是戀愛中的女人跟著心愛的男人去一趟不可思議的旅行。
「沒什麼！」唐立新默默的搖頭，雙眼放著神光望著幽暗的夜色，去哪裡？會怎樣？他又陷入了沉思，荒原究竟是地獄還是天堂很快就能知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