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誤入歧途
就像是被雷打中了一般,範寧遠的腦袋一下子就炸開了,他的眉頭微微皺起:“媽……你說什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啊?”
“其實這些證據就是我交給警察的。寧遠,停手吧,不要一錯再錯了,我真的不想再看著你把自己變得禽獸不如。你已經做了太多錯事了。”母親心痛不已地說道,是她沒有及時阻止,所以才會讓他在這條歧途上越走越遠。
而走得太遠了,也就漸漸地忘記了返回的路線了,甚至越來越期待前麵的驚喜,所以越來越不想回過頭來看看,究竟自己已經踏入了怎樣的一條不歸路。
聽到母親這樣說,範寧遠的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他拚命地搖著頭,他想要衝上前去然後問問母親,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他的雙臂卻都被警察給拽住了,片刻都動彈不得。
他就如同瘋了一般地看著母親,然後輕搖著頭:“不!不可能!媽……你一定是在騙我吧?媽……你知道我為了這一切已經努力了多久嗎?你知道嗎?我有多努力,你知道嗎?可我這樣努力究竟是為了誰啊?不就是不想讓任何人都不能再看不起你嗎?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樣對我?”
“就算我都明白!就算我都知道你做這一切是想要讓我過的好一點,可是我還是不能,不能看著你把自己變得越來越殘忍。”母親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
很早開始,他們母子二人就相依為命,她也一直承受著那些來自外界的評論,而這些評論自然都不會太好聽。
範寧遠心疼她,從小都不會讓她失望,不論是在學習上還是後來在管理公司方麵,他都很爭氣。
正如他曾經跟她說過的,他這輩子不為了別人而活,卻隻是為了讓她可以過得好一點,因為一直以來,都是他們兩個人相依為命。
而作為他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人,她卻出賣了他。
而這對於範寧遠來說,該是多麽殘忍的一個打擊啊?
範寧遠眼中的絕望還有抓狂,都讓她十分心疼,可是除了這樣做以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用什麽樣的方式來阻止自己的兒子越走越遠,因為她知道,範寧遠正在籌劃一個可怕的計劃,那就是除掉範瑞蘇。
而人其實真的是會遭報應的,她真的不能再讓他做出任何喪盡天良的事情來,因為當他開始後悔的時候,可能就來不及了。
在一切都還來得及的時候,她真的想要拉他一把,這可能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該做的。
範寧遠還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警察卻已經不打算給他更多的時間了,抓著他便往外走去了。
範寧遠的視線始終停留在母親的身上,那眼神就仿佛要將她的心給看透一般,可是很可惜,他還是沒法看透。
如果可以看透,他可能就不會被她這樣出賣了。
範寧遠的母親根本就不敢與他對視,所以她隻能逼著自己別過臉去,因為她怕自己當眾掉眼淚。
可是他應該不會知道,做出這樣的決定,對她來說,是需要下多大的決心的。
作為一個母親,誰會願意傷害自己的兒子呢?她真的寧願代替他承受這一切。
圍觀的員工們頓時都讓開了一條路,警察們押著範寧遠從人群中穿過,而當範寧遠走過人群的時候,他在旁邊的人群堆裏麵看見了範瑞蘇。
範瑞蘇的嘴角微微上揚,那略彎著的唇角似乎滿帶諷刺與不屑,似乎還帶有一些得意。
範寧遠的眉頭微微蹙起,他的視線緊鎖在範瑞蘇的臉上,沒想到,最終他還是敗給了範瑞蘇。
差不多在他入獄之後的第二天,範瑞蘇來看他了。
他沒想到第一個來看他的人竟然是範瑞蘇,而他一直等著母親的到來,卻遲遲都沒等到,可能母親還沒想好要跟他說什麽,也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可是當他被關進這牢獄裏,他突然想明白了許多,其實人爭鬥了一輩子,為的不過就是私欲還有那貪婪之心。
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還有不斷衍生繁殖的貪婪之心,所以我們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於是就做出了很多連自己都未料想過的壞事。
而當自己因為這些壞事而受到懲罰的時候,直到那一刻,才開始回過頭去看看自己一路走來所留下的痕跡,然後才發現,還真是劣跡斑斑,而那些劣跡,自己居然從來不曾察覺到。
範寧遠不自覺苦笑了下:“也許對我來說,最後悔的一件事情是害死了父親。”
“而你終究還是得到了該有的報應。”範瑞蘇坐在他的對麵,他們在一間並不大的並且很潮濕的房間內碰麵,這是範瑞蘇讓相識的警官特意安排的。
“所以我媽會來舉報我,是你從中作梗?”範寧遠也並沒有要怪範瑞蘇的意思,畢竟他害死了他的親生父親,而範瑞蘇即便真的這樣做了,那也不過是為自己的父親報仇,他也無權去糾錯。
“從中作梗?我還沒那麽悠閑。你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倒也真的讓我覺得意外。這跟我所預想的,也有點偏差。我想要打敗你,可是卻並不是以這樣的方式,可是現在看來,好像我省了不少事。”範瑞蘇的眉毛輕輕一挑。
他以為自己在看見範寧遠被捕入獄之後會十分滿足,可是此時此刻,其實他的內心十分平靜,並沒有曾經所預想的那種雀躍。
可能一直以來,他也沒有那麽恨範寧遠。
也許如果沒有範寧遠,他真的會成為一個無所事事遊手好閑的貴家公子,人有的時候真的需要一個競爭對手。
範寧遠不由得又是一陣苦笑:“沒想到爭了這麽多年,我還是輸給你了。如果早就料到這樣的結局,我一定不會做出傷害父親這樣的蠢事來。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想我不會再做出那樣禽獸不如的事情來。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敢跟你說,其實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做噩夢。”
“這樣至少說明,你還是有良心的。”範瑞蘇回答道。
“誰都有良心,隻是有的時候,卻要為了生存而把自己變得麵目全非,漸漸地就沒了良心。”範寧遠說罷便又是一陣的冷笑。
“可是不見得為了生存,就必須要把自己變得那麽不堪。”範瑞蘇的表情頓時變得嚴肅:“更不該為了自己的私欲而不把一個人的生命當一回事!更何況,那個人也給過你那麽多。”
“你不是我,你不會明白其實我有多自卑,有多缺乏安全感。”範寧遠淡淡地看向範瑞蘇,眼裏滿是哀傷與憂鬱。
範瑞蘇輕蔑一笑:“可是不見得這就可以成為你壞事做盡的理由。”
昨天被抓進來之後,範寧遠想了很多很多,而他現在心中真的很懊悔,隻是他真的沒有任何可以回頭的機會了。
他放在桌麵上的雙拳緩緩握緊,片刻之後他緩緩站了起來,在範瑞蘇那滿是困惑的眼神之下,範寧遠在範瑞蘇的麵前跪了下來。
範寧遠的這一舉動,倒真的讓範瑞蘇有幾分的驚訝,他的眉頭微微皺起,難道範寧遠指望用這樣的方式來換取原諒?還是想要讓他救他出去?
範瑞蘇隻是一動不動地站著,然後靜觀其變。
範寧遠微垂著頭,他的臉上的確滿是懊悔:“我即便說再多,也不可能換回父親。所以我現在也不求你原諒我,我隻有一個請求,那就是,請你不要為難我的母親。”
“在你看來,可能我媽還有我,破壞了你原本的家庭,而我更是奪走了原本屬於你一個人的父愛。可是如果你換個立場,你知道嗎?我跟我媽也很害怕那種顛沛流離的感覺,我們想要的也很簡單,隻是希望那些人不要再對我們惡言相向了。”範寧遠說到這裏的時候幾乎都哽咽了。
停頓了一會兒之後他才繼續說道:“你知道嗎?我跟我媽究竟需要怎樣的心理承受能力,才能夠走到如今。作為私生子的我,不過就是想要做出點成就來證明自己,我隻是害怕被人看不起罷了。可是對不起,我可能太過渴求一個完美的人生了,所以才讓自己做了那麽多錯事。我不求原諒,隻求你放過我母親。”範寧遠的態度十分誠懇。
說到這裏的時候,範寧遠便不再說話了,而是始終保持著低頭的姿態。
範瑞蘇不禁有些動容,也對,每個人都有自己所追求的利益,對範寧遠來說,他看重的是他與他母親的未來還有尊嚴,而對於範瑞蘇來說,他所看重的是那個家,那個因為別人的介入就會變得麵目全非的家。
而範寧遠其實也沒錯,就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他隻是因為缺乏安全感,他隻是因為心中的自卑感作祟,所以才會想要一步一步向上爬,可是他自己卻沒想到,爬得越高,越不容易保持原本的方向,就連偏離了原本的軌道,他都沒法察覺。
範瑞蘇也不是來看範寧遠的笑話的,而現在看到範寧遠已經懂得悔改,他對範寧遠其實也沒有那麽多的仇怨了。
再說了,父親也已經離開了,就算他真的殺了範寧遠,也換不回自己的父親了。
所以片刻之後,範瑞蘇便站了起來,他站在範寧遠的麵前,然後一字一頓地說道:“如果你真的悔改了,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
聽到範瑞蘇這樣說,範寧遠的臉上滿是驚詫之色,他頗為驚訝地抬著頭看著範瑞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