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複合

  難道是蘭芸與盛友坦複合了?


  “兩位今天怎麽會一同出席林明先生的葬禮呢?”


  “兩位不是很久沒有共同出席什麽場合了嗎?今天是……”


  “是不是兩位已經複合了呢?那麽林司南林總可否知道?”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朝著蘭芸砸了過來,但是她現在根本就無心去談論愛情,也沒有閑暇去應付這群好事的記者。


  所以對於記者的問題,她全都充耳不聞。


  盛友坦也隻是靜靜地陪在她的身旁,一言不發。


  今天早上是盛友坦來找她的,在她打算要出門的時候,他特別正好地來到她家門前,時間掐得特別準。


  盛友坦說要與她一同來的理由是,她生病還沒好,需要一個人陪,而他願意當那個人。


  她並沒有拒絕,因為有的時候越是逃避,越是顯得自己心裏有鬼,如果坦蕩,何必故意去躲避?


  範瑞蘇淡淡地看了眼林司南,隻見他的臉色已經鐵青,側臉的棱角頓時變得鋒利不已,他幾乎已經看見在林司南的眼裏燃燒著的火團了,看樣子,林司南現在與蘭芸是勢不兩立的關係吧?

  範瑞蘇在心裏輕歎了口氣,問世間情為何物啊,他還真的給不出一個答案。


  而他自己其實也是一樣啊,為情所困,並且怎麽樣都走不出那個困局。


  林念吟就不必說了,如果不是林司南適時拉住了她,她可能已經衝上前去跟蘭芸同歸於盡了。


  林念吟咬牙切齒地緊盯著款款而來的蘭芸,雙拳緊攥,瘦小的身子在這淩亂的風中顯得有點飄搖。


  而江璐現在根本就認不得誰了,她就隻是一心一意地盯著墓碑上的那個名字,然後滿目的哀傷。


  蘭芸與盛友坦齊齊站在林明的墓碑前,她俯下身將自己所帶來的花束放在了林明的墓前,當她看見趴在墓碑上的江璐的時候,她的表情僵了一下。


  她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如果按照正常情況來看,江璐應該會起來跟她拚個你死我活,但是她怎麽會這麽安靜?而且從她那懵懂而癡惘的眼神來看,她似乎神智有點不清。


  蘭芸雖然已經看出了什麽,但是她什麽都沒說。


  隻是讓她有點意外的是,林明的死對江璐居然有這麽大的打擊,她開始有點相信,江璐那樣的女人,其實在心底深處也是有愛的。不然她不會因為一個人的離世而崩潰,甚至已經瘋掉。


  “你還好意思來?”林念吟低吼了一聲,雖然沒有上前來與蘭芸動手,但是她的眼神已經足夠凜冽。


  “好歹他也是我的父親,我來看看他,有什麽不妥的嗎?”蘭芸理直氣壯地回答道,當她的眼神不經意地看向林司南的時候,卻發現,他的眼神竟是那樣冰冷與凶狠的,凶狠到,她匆匆地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她有點害怕他那樣的眼神,所以她的心頓時就被掀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波瀾。


  “如果不是因為你,他現在會躺在那裏嗎?所以,我不認為你來看他,是妥當的。”林司南在這個時候,冷冷地開口了。


  盛友坦輕笑了聲:“到底有什麽證據,證明那件事情與蘭芸相關?”


  “除了她,還有別人需要這麽做嗎?”林念吟不滿地嘶吼道,麵部表情十分扭曲並且猙獰。


  盛友坦又是一陣不以為然的笑:“所以,這不過是你們的推測罷了?也是你們自以為是的斷定罷了。”


  “難道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不是她嗎?”林司南說罷還十分不屑地瞟了一眼蘭芸。


  “既然看望過了,我們就走吧。”蘭芸伸出手拉了下盛友坦,示意他不必再與他們爭論,反正清者自清,別人究竟把什麽屎盆子扣給她,她都無所謂。


  林司南隻是微眯起眼看著蘭芸與盛友坦離開的背影,什麽都沒有再說。


  範瑞蘇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一對究竟要糾纏折磨到什麽時候啊?他都快看不下去了。


  “我想順便去看看我媽。”蘭芸的母親與林明葬在了同一個墓園。


  盛友坦沒有拒絕,隻是衝著她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蘭芸的眼裏斂起沉重的悲痛,然後便掉轉了方向,走到了母親的墓碑前:“沒想到,我爸也去世了。”


  “你現在承認他是你父親?”這還是第一次,盛友坦聽到她將林明稱作是她的父親。


  蘭芸的眼裏隱約有淚花在閃動:“因為我已經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所有的事情?”盛友坦不是很明白蘭芸的意思。


  蘭芸定定地看著這座已經蒙上了薄薄的一層灰土的墓碑,目光深遠:“我收到別人寄給我的一封信,這封信是我父親寫給我的。”


  她是在前兩天的時候收到的,差不多是林明去世的消息公布後的第三天,她收到了一個快件,她自然覺得疑惑,當她看見寄件人的姓名的時候,她更是覺得困惑。


  而那個將東西轉交給她的人告訴她:“你父親囑托我,等他去世之後才能給你,林先生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所以在不久前,他將這些東西給了我。”


  林明給她的盒子裏麵不僅僅隻有一封信,還有一張卡。


  信上的內容大概是這樣的:

  芸兒,你還能允許我這樣稱呼你嗎?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有些事情如果現在還不說清,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也許因為你恨我,所以在你看來的任何我想讓你去做的事情,都是讓你無法理解的。


  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我當年究竟是抱著怎樣的心情離開你和你母親的。若不是為了換取你們的平安,我不會離開。但是讓我完全想不到的是,我的離開竟讓你的人生變成了這樣。


  那天當我在屋內看見你跪在雨中,我的心都快碎了,可是我不能出去,不能。當你跪著求我去看你母親最後一眼的時候,我多想帶著你走,可是我卻又做不到。因為不知道我一旦離開,究竟江璐會如何折磨你們。可是我也絕對想不到,一切的悲劇竟然都是因我而起。


  所以我深深自責,所以我也無法原諒自己曾經的軟弱。


  如果還有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我就算是拚死拚活,我都得守著你還有你的母親。


  然而事已至此,我也無話可說,因為我沒有機會挽回什麽了。


  我不是想要為自己辯解什麽,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這個父親從未離開過你,也從未真的丟棄過你。


  如果你選擇相信我,可不可以滿足我這個父親的一個心願?

  那就是帶著我留給你的這張卡離開這裏,這張卡裏的錢是我這麽多年辛苦存下的,與江家沒有任何關係。所以你可以心安理得地拿著,因為這是我以一個失職的父親的身份所給你的補償,也許這筆錢來得遲了點,就像你說的,你現在根本不缺錢,但是也請原諒,我始終沒能給你父愛。


  芸兒,就這一個心願,能答應我嗎?離開這兒,離開一切的不幸。


  一想起那寫在紙上的一個一個有點潦草但是卻真誠無比的字,蘭芸就心如刀絞,直到那一刻,她好像才想明白,原來並不是在身邊,才能守護一個人。


  有時候離開,也是為了守護。


  蘭芸將信上的內容大致告訴給了盛友坦,盛友坦聽罷便點了點頭:“這麽多年,他心裏的痛苦並不比你的少。再加上你看他的時候那布滿仇恨的眼神,我想他的心裏一定更不好受。”


  蘭芸現在懊悔莫及,因為已經沒有任何的機會再去為自己的自以為是而彌補了:“是,而我卻再也沒有機會為自己的過錯彌補什麽了。”


  “如果你能過的好,我想他會知足的。”盛友坦安慰道。


  蘭芸深吸了口氣,將心口的疼痛感強壓下去,然後看向墓碑:“如果我媽知道父親的用意,不知道她會怎麽想。現在我才覺得,我媽並沒有愛錯。我想這也就是為什麽江璐在我爸死後會變得神誌不清的原因。爸爸他……可能真的是一個值得被人愛的人。但是我卻用了這麽多年的時光去恨他。”


  “別想了。”盛友坦看著她滿臉自責的模樣便有點心疼和不忍。


  她是不想繼續再為這些事情苦惱,但是這些事情似乎並不放過她,擾得她片刻不得安寧。


  “你相信這些事情與我無關嗎?婚禮上的照片,跟我真的沒有關係。”蘭芸轉臉看向盛友坦,所有的人都懷疑她,這讓她感覺到了史無前例的絕望和失落。


  盛友坦的表情很認真,雪花在他那堅挺的鼻子上輕輕落下,然後消失不見:“你說,我就信。”


  “萬一哪天我也會騙你呢?”蘭芸知道,任何人都經不起謊言的摧殘與傷害,誰都不例外。


  “那就等哪天你騙我了,再說。如果你願意騙我,我倒是挺高興,但是你甚至連想要騙我的意思都沒有。”盛友坦苦笑了下。


  因為一個人,之所以撒下謊言,隻是為了不讓自己所在意的那個人受到傷害罷了。


  可以無所顧忌地說出真相,完全不怕真相的刺刺傷那個人,這隻能說明,她根本不在意聽的人究竟會不會被傷到。


  因為這個人於她而言,無關緊要,所以根本就不必去過多在意。


  而他也始終覺得,蘭芸一直不肯騙他,一直都實話實說,隻是因為她不在意她的話語是否會對他造成任何的傷害。


  也就是說,他對她來說,不重要,是真的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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