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阿啞的身份
另外一邊,顧小北考慮再三還是將女人給送回去。
令人意外的,竟有不少人認識她,所以顧小北很輕鬆就找到了對方的病房。
3號樓的最靠裏的房間,正好被前麵一棟樓給擋了個嚴嚴實實,采光很不好。
推門進去,一股潮濕的氣味撲麵而來,嗆得顧小北直皺眉毛,這……長時間在這樣的房間裏生活,就算是正常人身體也熬不住!
她環顧了一眼四周,有一小扇窗戶,但被封死了,根本打不開。
顧小北無法,隻好將門打開通風,隨即將人推,進去,蹲在她的腿邊說:“你在這裏等我會兒,我回去把身上洗一洗再來找你。”
女人垂眸不語,不知道聽見了還是沒有聽見,反正沒有反應。
顧小北沒有得到回複,心裏閃過一抹失落,垂眸收回視線,站起來要走。
卻……被一把抓住了手。
她那雙枯樹枝一般的手,緊緊地的攥住了顧小北的手,猶如吸附在岩石上的藤壺,牢不可分。
“你……”
顧小北詫異地望著她,眼底劃過一抹驚喜。
“你可以聽懂我說話是不是?”
像久逢甘露的旅人,充滿了生氣勃勃。
高興使得她忘記此時的自己身上全都是紅色的塗料,再次蹲了下來,目光灼灼且期待地望著她,勾著嘴角說:“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顧小北,你叫什麽?”
不知道為什麽,她就很希望能跟對方說話溝通,哪怕就一句都好。
她不著急,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眼神鼓勵對方張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她臉上洋溢的笑容也越來越凝滯。
可能……隻是應激反應吧。
顧小北抿了抿唇,心中微歎,將兩個人交疊在一起的手放在兩人眼前,字正腔圓的說:
“鬆開好不好,我要去把身份洗洗了,一會兒再來陪你好不好。”
女人無反應,顧小北也不氣餒,伸出四根手指頭,笑著說:“真的不騙你,我發誓,你要不信我們拉鉤啊。”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顧小北哄小孩子似的哄她。
但不管她怎麽說怎麽做,對方都毫無反應,像是死氣沉沉的布偶,空有一副肉體。
顧小北的手掌再次收緊了幾分,“我……”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什麽話都是枉然。
對方毫無反應,自己身上也急需處理,不得已,顧小北隻好費力將手從她收緊的手指裏扒出來,又半抱著將人從輪椅移到床,上,誘哄道:“你先閉上眼睛睡一會兒,等下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我了,好不好?”
這一句女人似乎聽懂了,乖巧地閉上眼睛,不過一秒就又睜開,眼神雖然空洞,可分明看著自己的方向。
顧小北:“……”
“噗嗤……”她沒忍住笑出了聲,這種耍無賴的架勢倒是讓她想到了一個人,簡直跟霍司翊如出一轍。
顧小北烏黑地眼睛盯著她看,忍俊不禁,然後愣住,她終於知道為什麽覺得這個女人很熟悉了。
這張臉如果再青春一點,飽滿一點,可不就是跟霍司翊差不多,神似。
但再一看,就不那麽像了,起碼五官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霍司翊是瀲灩的雙眼皮桃花眼,而麵前的女人卻是歐式雙眼皮,輪廓很深。
這就更是千差萬別了。
顧小北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心想自己肯定是太想霍司翊了,所以才會看錯。
“閉上眼睛數一千個數,然後,我就回來,好嘛?”
顧小北的聲音很輕柔,像一片羽毛從心頭掃過。
女人依舊麵無表情,眼睛依舊空洞無神,卻乖巧的閉上了眼睛。
見狀,顧小北也鬆了口氣,彎腰在她的眉間親了一下,柔聲道:“好夢。”然後離開了,輕遮掩上了門。
她剛一走,床,上的女人就睜開眼睛坐了起來,直勾勾地看著手裏的東西,觸不及防地淚流滿麵。
枯黃的掌心中間有個小巧的翡翠吊墜,碧綠且通透,一看就價值不菲。
如果顧小北在的話就會發現,這可不就是自己脖子上的那個嗎?!
這是當時霍司翊出院的時候送她的,據說是霍老爺子給的禮物,實則是霍司翊順手牽羊來的帝王綠吊墜。
而現在,這吊墜就在女人的手裏,這東西是剛剛顧小北彎腰抱她的時候,她順手扯下來的,因為握得緊了,掌心被水滴狀的棱角給刺破了一個血紅印子。
噠噠噠……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細碎淩亂的腳步聲。
女人的眼睛驟然瞪大,瑟縮著鑽到角落裏,用被子將自己給裹了個嚴嚴實實。
“起來,該打針了。”張玉珍冷漠的聲音響起。
女人抖得更狠了,一個勁的往後退,恨不得能穿過牆退到外麵去。
“裝什麽傻,跟你說話沒聽見嗎?”張玉珍不耐煩道。
“不配合怎麽才能好!”
“你們兩個過去抓住她,別讓她動。”
身後的小護士聞言走上去,女人卻拚命地掙紮起來,全身心地抗拒,慘叫著:“啊!啊啊!”
可還是沒有逃過。
淡黃色的藥水被推入女人的身體裏,她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
花費了很大力氣才洗掉手上的顏料,顧小北彎腰掬起一把水拍到臉上,正要拿毛巾擦拭的時候,卻因為眼角的餘光瞥見鏡子裏的自己時,動作頓了一下。
她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放到自己光禿禿的脖子上摸了摸,“咦,我的項鏈呢?”
她送那個阿姨回去的時候還有的來著。
該不會是掉在哪裏了吧!
雖然隻有一小點點,但也是塊價值不菲的帝王綠啊!
顧小北有點方。
慌過之後按著眉心逼迫自己冷靜回想,“該不會是忘在了阿啞那裏吧。”
時間耽擱的越久越難找回,顧小北衣服也不換了,擦了手就匆忙出門,朝著三號樓過去。
剛走近就覺得氣氛有點不太對,緊跟著就看見有兩個小護士推著車從阿啞的房間裏出來,邊走邊交談,“她也是挺能堅持的,這樣苟活著還真不如死了算了。”
“可不是嘛,要是我每天打那樣的藥水精神失常,一早就自殺了。”
“不過她也夠可憐的,也不知道得罪了什麽人,竟然被這麽搞。好好的一個人就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那誰知道啊,肯定是我們得罪不起的人。別管那麽多了,咱們有錢拿就行。”
“說起來這個,1號樓剛進來的那個女的,是不是也跟她一樣?我上次看到小張偷偷往她藥水裏添東西了。”
“噓噓噓,你小點聲別讓人聽見了,不然惹禍上身就不好了。”
“那怕什麽,我還打算去堵她一筆呢,有這種拿錢的好事也不想著咱們,虧得我當初還幫她。”
“你還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上麵查得可嚴了,這個十幾年了死了也就死了,那個新來了咱別去碰,免得惹得一身腥。”
“那不行……”
兩個人聊得起興,也沒有注意到藏在門後的顧小北,漸行漸遠。
那兩個人是從阿啞的房間裏出來的,所以說的肯定是阿啞不會錯。
原來阿啞並不是精神病,而是得罪了權貴被整治了才變成這樣的!
人心到底險惡成什麽樣子才能做出這種畜,生不如的事情?!
還有1號樓的,說的是自己吧。
把好好的一個人扔到精神病院裏,整日跟精神病人一起生活,不僅如此還在藥裏動手腳……難怪自己不過就是輸了半瓶吊水,就精神恍惚記憶缺失。
大腦因為接受了太多的消息而嗡嗡作響,麵色蒼白如紙,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她不敢想,如果不是自己對藥物反應太激烈差點丟了命,是不是也會變成阿啞那個樣子,被困在這裏活得生不如死。
霍家是吃人的地,所言不假,豪門險惡,她第一次深有體會。
五指攥緊泛著白光,閉上眼睛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必須得出去,也一定要把阿啞帶出去!
又觀察了一會兒,確定不會再有人之後,顧小北從藏身的地方出去,飛快朝阿啞的房間走過去。
房門半掩著,還有濃重的藥水味道從裏麵溢散出來,讓人很不舒服。
推開門的瞬間,顧小北的眼眶瞬間通紅了起來,“阿,阿啞……”
房間裏很亂,衣服被子垃圾桶被扔的到處都是,踩在地上,全是泥水腳印,不難看出這裏剛剛到底經曆了一場什麽樣的混亂戰鬥。
如果剛剛是沒有靈魂的布偶,現在就是殘破垂死的娃娃,上半身攤在床,上,下,半,身垂在地上,肢體不自然地扭曲著,腳邊還有潑水的玻璃瓶。
顧小北心髒一揪,連忙跑上去將人扶起來,“阿,阿啞,你還好嗎?對不起,我剛才不該離開的。”
如果自己剛剛沒有走,肯定能攔住他們。
“你別擔心,我帶你出去,我們去找徐醫生,他肯定有辦法的。”
顧小北說著,費力將阿啞搬到輪椅上。
然而轉身的瞬間,卻發現有個人站在門前,手裏拿著一支大拇指粗的針筒,滿臉猙獰,“我說這個女人怎麽可能自己回來,原來是有個老鼠幫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