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原來他從未將她遺忘
“都是過去的事了，不重要了。”十年前，唐喬和夜澤霆都還隻是孩子。就算那個時候，自己在夜澤霆心中的分量並不重要，唐喬也不會介意。
如今的他有多愛她，她看得清清楚楚。
“我想以澤霆的個性，你不問他的話，他應該不會主動告訴你。”夜延淞覺得是時候把有些事情給說清楚了——
“發現你被唐姝母女趕走，澤霆幾乎要瘋了，他直接把唐茉莉帶到天台，以摔死她威脅唐姝告訴他真相。唐姝可比他想象中的無恥，她一直嫌棄茉莉是個累贅，自然什麽也不肯說。”
“澤霆就拿刀逼在唐姝的臉上，以毀她容貌為要挾，唐姝才說出把你送進了孤兒院。等澤霆趕去的時候，你已經被你舅舅和舅媽接走了。他就發了瘋一樣地到處找你們。”
“起初我和老爺子以為他找上半拉月，沒找著就會放棄。沒想到他一找就是大半年。除了吃飯睡覺和應付學業，他剩下所有的時間都用來找你。任何一個跟你有關的消息，都可以讓他放下一切朝你奔去。”
“你知道嗎？那大半年的時間裏，他找到多少個背影像你，側顏像你，笑容像你的女孩子？一次次的燃起希望，又狠狠被現實摁進穀底。老爺子看他這樣下去不行，就找了具無頭女屍說成是你，他根本不肯相信，然後就得了中度抑鬱症。”
夜延淞說到這裏，眼裏也不禁泛起了淚光。
要不是有些事情應該讓唐喬知道，他一輩子都不想回憶起曾經的那些畫麵。
他感慨地說：“其實我挺想不通的，他媽媽過世的時候，他都沒有那麽嚴重的心理問題，怎麽一聽說你死了，他就抑鬱了？他還自殺過好幾次！”
仿佛有幾萬伏的雷電猛地劈下來，唐喬驚愣在了當場！
她從來沒聽夜澤霆甚至是卓迪提起過這些，一個字都沒有。
她無法想象那段時間的夜澤霆是怎麽熬過來的，他得多在乎她，才會在以為她死之後患上中度抑鬱症啊？學醫的她，太知道抑鬱症能把人折磨到什麽程度了。
呼吸越來越困難，仿佛有隻無情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唐喬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整顆心也隨之抽痛起來。
好一會兒，她才顫抖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然後呢？”
眼淚同時無聲滑落，她太心疼當年的夜澤霆了！如果知道自己的離開，會給他帶去那麽大的痛苦，她寧願自己從來沒在他的生命裏出現過。
夜延淞閉了會兒眼睛，緩了緩情緒，才繼續說道：
“然後老爺子就去把蘇白的爺爺給請出山，可是蘇老擅長醫人，不擅長醫心，我們就把澤霆送去國外最好的心理機構治療。美國，英國，日本，哪裏有最好的心理醫生，我們就把他往哪裏送。”
“最後我們把他送到了G國，當時世界最好的心理治療團隊，受聘於G國王室，成了王室的專屬心理治療師。我和老爺子費了很大的勁，才讓澤霆獲得治療的資格。”
“然而治療的效果，仍舊很不理想。最後夜老爺子走投無路了。他給澤霆下藥，讓最好的腦科醫生給他做手術，同時讓全球最好的催眠師催眠他，讓他忘記你！”
“那老頭子怎麽可以這樣！？”唐喬無比憤怒。
她的阿澤隻是太想她了，夜老爺子完全有能力把她給找回去。他為什麽舍易求難，要對阿澤做出那麽殘忍的事？
“老爺子還是心軟的，他采取了最保守的方式，澤霆也並沒將你遺忘幹淨，他隻是忘了他很喜歡你。”夜延淞到底還是偏袒自己的父親，一個勁地為他說話，“他也是為了夜家的將來考慮——”
“他是為了自己心中的執念！”唐喬厲聲打斷，一針見血的指出，“這裏最自私的人就是他！”
“哇——啊！”暗暗抽泣的小霖兒嚇得哇哇大哭起來。唐喬很是後悔剛才沒有控製好情緒，說話聲音太大，急忙從夜延淞手裏抱過孩子，溫聲軟語地哄了起來。
小霖兒很賣力地哭了一會兒，一副本寶寶已經哄不好了的架勢。
卻扛不住唐喬的慈母攻勢，又是輕哄，又是轉圈，又是唱搖籃曲。仿佛每一樣都打在小霖兒的笑穴上，小家夥很快就樂得咯咯直笑，哪怕眼裏還蓄著淚花。
夜延淞沒有打斷唐喬，而是耐心地等她哄好孩子，才繼續道：
“老爺子自私也好，偏執也好，他始終是澤霆的爺爺，也是夜家與神夜的掌舵人。你跟澤霆結婚，就注定要過他那一關。想想澤霆為你所做的，你真的忍心讓他再為你自殺一次嗎？”
唐喬明白公公就是老爺子的說客，他說得這麽多，就是為了說服自己。
為了懷裏的小霖兒，她努力克製著怒火，冷靜地反駁道：“那我離開阿澤，他就開心了？就能帶著兒子，好好活下去了？”
“唐喬，我知道你不信我是站在你和澤霆這邊的。如果你真的是唐良棟的女兒，哪怕是個私生女，我也會拚死保你留在夜家。可你想過沒有——”
夜延淞也在極力的克製，但他的恐怖和不安，還是不住外溢出來：
“你的身份遲早會被X先生知道！他不會放過你！我跟你的舅舅和舅媽深入地了解過，我也找人摸過他的底細。說實話，我不認為夜家有這個實力保你萬全。”
“就目前掌握的資料，我有全麵地評估過神夜與X先生實力的差距，我們舉夜家之力，最多也就隻能保住小霖兒！所以唐喬，我能為你做的，就是讓X先生盡可能地遲一點發現你的身份，讓你在澤霆和小霖兒身邊多呆幾年……”
在無法同時保住兒媳與孫子的情況下，他隻能選擇流著夜家血液的小霖兒，他知道這很自私，但他別無選擇！
“唐喬，你好好想一想我的話是否有道理？你不必著急回複，想想清楚再來告訴我。”最後夜延淞用“對不起”三個字結束他和唐喬之間的談話。
唐喬愣在原地，隻覺得一口氣梗在心口，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她已經完全聽明白了她公公的意思，從頭頂到腳心都冒出寒氣：
她從出生到活到現在，都是用無數人的犧牲換來的。夜家已經自認倒黴，準備舉全家之力保護小霖兒了，她這個當媽的，要是真的愛孩子，就該在她被X先生下手之前，離開夜家！
保護丈夫和親生的兒子，是她作為妻子和母親，應盡的義務。
可能，隻有在她的親生父母，在養育了她八年的唐良棟，以及她舅舅和舅媽.的眼裏，她才有活下去的資格。
在夜家這些擅長權衡利弊的人的眼裏，她就是一顆定時炸.彈。夜家人隻希望她炸得粉身碎骨的時候，不要濺他們一身血！
唐喬忽然間就明白，為什麽夜家的媳婦都活不長了，越是能幹越是死得早。有夜家這樣一群男人存在，越能幹的女人隻會被消耗得越快！
喵嗚——
一道黃色的影子突然躥進了餐廳，是小土豆那隻饞貓，又聞著味過來找好吃的了。
緊接著小阿琳的聲音響了起來，“小土豆，你別亂跑。媽咪抱著小弟弟呢，你別嚇到他們。”
夜延淞頓時緊張了起來，小阿琳是什麽時候來到餐廳門口的？她有沒有聽到什麽不該聽到的話？那些傭人呢？沒一個人在餐廳外守著嗎？
夜延淞著急地向門口走去，跟著急進來抓貓的小阿琳撞了個正著。
“唉喲——”小阿琳沒有看路，半邊臉撞到了夜延淞的腿上，好疼啊。
夜延淞卻不管這些，一把扯住她的手臂，蹲下身就怒聲質問：“你剛剛聽到了什麽？說！”
小阿琳有些被嚇到，爺爺今天為什麽這麽凶啊？小丫頭鼻子一酸，便有點想哭。她委屈地朝唐喬望去，可唐喬還沒有回過神來，雙手緊緊地抱著兒子，有點像具失去生氣的木偶。
“快說！”夜延淞的聲音更加冷厲。他剛才的話要是被小阿琳聽到，夜家就不能繼續養著這個孩子了，必須想辦法馬上送走。
“說什麽？有什麽不能聽的嗎？”夜澤霆的聲音冷不防在餐廳的門口響起。
他的臉色並不好看，剛才又聽到自己父親十分嚴厲地質問小阿琳，心中更加不快。快步上前，劈手將女兒奪回來，一把抱到懷裏，柔聲哄道：
“別怕，有爸爸在呢，沒人敢欺負你。”
小阿琳緊緊摟住夜澤霆的脖子，才敢哭出聲來。一邊哭，一邊回答夜延淞剛才問的話：
“我拿了，太爺爺給，給我的大玉墜子，我想，想拿給媽媽看，路上，路上看到土豆，我抱著（來了）這裏，然後土豆跑了，我什麽（都）沒聽到。”
“沒聽到，沒聽到，爸爸相信你什麽都沒聽到。不哭了啊。”夜澤霆連忙哄著嚇壞了的女兒，這邊還沒哄好，唐喬懷裏的小霖兒聽到姐姐的哭聲，也跟著哭了起來。
仿佛要跟姐姐比賽似的，他還越哭越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