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楊石峰的臉色刷一下變了, 一股慌張感席捲而離。
她是不是沒聽到他的解釋, 生氣了, 所以走了？還是又嫌棄他去村長家做爛好人了？
她不是說過以後都不走了么？他還沒跟她說出心裡的話呢, 她怎麼能又一次走了？
「十一！！！」楊石峰的額上沁出了汗珠, 一滴滴滑進眼睛上, 迷得眼睛生疼。但他顧不得擦掉，慌慌張張地就往門外跑, 他要去找十一。
楊爺爺正從門外進來, 和楊石峰撞個正著, 看著自家孫子慌慌張張的樣子, 問道：「這是怎麼了？跑什麼？」
「爺, 十一不見了，我要去找她。」
楊石峰來不及多說就衝出家門，還是楊爺爺眼疾手快給拉住了他，斥道：「慌張什麼！丫頭不在家也許只是出去了，她不會一聲不吭就走的, 你別自己嚇自己！」
楊爺爺頭疼地拍拍腦門，對於自家孫子這遇到十一丫頭就昏頭的樣子也是無可奈何，太愛的人往往太脆弱，太經不起失去。
別看十一回來這麼多天了，但他知道自家孫子的心也還是懸在半空中沒有落下呢。
楊石峰大口大口地喘氣, 漸漸冷靜下來, 也知道爺爺說的是對的, 無奈地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 將楊爺爺的手拉開，「爺，我知道了，我就去村裡找找她去。」
楊爺爺點點頭，道：「小石頭也不在家吧？估計他們兩個人去玩去了。」
楊石峰低低「嗯」了一聲，順著村裡的小道找去，找個一刻鐘才終於在村尾的柿子樹下找到了小石頭，小傢伙正仰著頭眼巴巴地看著樹上，就差流口水了。
而樹上的人，不是十一是誰？
楊石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靜了好一會，直到自己臉上的表情恢復常態，這才走上前去摸摸小石頭的頭，「小石頭，你們怎麼到這裡來了？」
小石頭這才發現楊石峰來了，眼睛立馬亮了，「哥哥，你回來啦？我和姐姐在摘柿子，可是柿子好高，我夠不到，姐姐就上去了，姐姐好厲害的，我都沒看清姐姐就在樹上了。」小石頭的眼睛里都是對十一的崇拜，簡直就是個標準的小迷弟。
楊石峰哭笑不得，仰頭看著正靈活地蹲在樹丫上摘柿子的十一，看得眼睛一眨不眨，直到十一摘柿子的空隙低頭，這才發現了他。
不過十一皺了皺鼻子沒理他，繼續摘柿子。
楊石峰摸摸鼻子，朝上面叫道：「十一，你下來吧，我給你摘。」
十一沒理，又摘了幾個，看一籃子都裝滿了，這才從樹上下來，將籃子給小石頭看，「看，滿滿一籃子！」
小石頭眼睛都快發光了，「姐姐，你好厲害！」
「走，我們回去洗一洗就開吃！」十一揉揉他的小腦袋，帶上他往家走，絲毫沒有注意身邊的楊石峰。
楊石峰眼裡閃過無奈，靜默不語地跟在他們後面往家走，直到進了家門，這才突然拉住十一的胳膊將她往房間裡帶，「十一，我有話跟你說。」
「幹什麼？我可沒話跟你說，我要去吃柿子。」十一掙扎，就是不跟他走，該他說的時候不說，她現在才不想聽他說話呢。
十一的勁兒特別大，她要是真不想走，楊石峰根本拽不動，這點讓楊石峰很是無奈，最後只好放開她，彎腰一把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一閃身就進了房間，將房門反鎖了。
小石頭看得愣愣地，擔憂地望向楊爺爺，小臉都糾結成一團了，「爺爺，哥哥和姐姐吵架了么？哥哥是要打姐姐么？」
楊爺爺哈哈大笑，摸摸他的頭，「沒有的事，哥哥是和姐姐說話去了，哥哥才不會打姐姐呢。」你姐姐打哥哥還差不多。
小石頭這才半信半疑，但眼睛還是時不時瞟向十一的房間。
房間里，十一一被放下來就照著楊石峰的胸口猛捶了起來，力道可不小，但楊石峰愣是吭都沒吭任她打，直到她打好了解了氣，這才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摟得沒有一絲縫隙，「十一，對不起，聽我好好解釋行么？」
十一撇開臉。
「對不起，我沒好好跟你說清楚，都是我的錯。昨晚是我不對，我不該跑掉的，我只是太激動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像個傻子一般跑了，你怎麼打我都行，就是別生我的氣。」
十一：「.……」不就親兩下表白一下么，至於么？這個大傻子！
「剛剛去村長家的事情我也不對，以後我都不管閑事了，你不想我乾的事情我都不幹，一切都是你說了算，我再也不做好人了，行不行？」
我又沒說不讓你做好人。十一在心裡嘀咕，終於抬起眼皮瞅了瞅他，「還有呢？」
楊石峰見她終於說話了，鬆了口氣，在她的注視下，低頭在她額頭上極珍惜地一吻，「我……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喜歡你的，還總是拿話欺負我，總是讓我著急心慌，你怎麼就能這麼壞？」
不喜歡你，我不會將房子裝修成你喜歡的樣子傻傻地等你回來；不喜歡你，我不會拒絕接受其他姑娘；不喜歡你，我不會再一次讓你進入我的生活左右我的喜怒哀樂；
我對你，何止是喜歡，已經愛到這輩子只能在心裡裝著你一個人，為你的喜怒哀樂而喜怒哀樂了。
十一吸吸鼻子，眨了眨有點酸澀的眼，偏開眼嘀咕：「那我回來以後，你都不主動對我好了，都是我硬賴著你的。你生我氣是不是？」
楊石峰嘆了口氣，在她的發頂輕輕碰了碰，無奈又心酸，「我哪裡會生你的氣，從來沒有。我只是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見到你了，可你又回來了，我真的不敢相信，老覺得我這是在做一個長長的夢，夢醒了你就消失了，畢竟，這麼好的你怎麼可能會看得上我？十一，我配不上你。」
這話讓十一心裡難受起來，她一直以為他在生她的氣，卻原來，他是在害怕，這人怎麼就這麼傻.……
「傻瓜，我就是真真實實地回來了，因為你我才回來了，這輩子都不離開你了，你不是在做夢，你這下聽清楚了沒有！」
楊石峰笑了，這個笑里，包含了太多的如負重釋，也再次將他的心門徹底敞開，他捧起十一的臉，四目相對，眼裡閃著星光，「聽清楚了，以後再也不會懷疑了。十一，我們成親好不好？」
大概是他的笑容太醉人，十一心裡奇異地對「成親」這件事並沒有感到驚訝和失措，腦子裡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這個提議很不錯。
十一想，她是真的愛上這個大傻瓜了，就是她的眼神不怎麼好。可怎麼辦呢，眼神不好又治不好啊，那就這樣吧。
十一踮起腳吻上楊石峰的唇畔，在彼此的唇齒間呢喃：「好，成親。」
楊石峰的心都要醉了，下一秒，化被動為主動，捧著十一的臉將舌頭探入她口中，極盡纏綿。
他想，今天大概是他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天，今天，他擁有了整個天下。
……
知道十一要和楊石峰成親，最高興的莫過於楊爺爺了，老人家笑得見牙不見眼，立馬拿出日曆就來選良道吉日。
楊石峰也很重視，跟著楊爺爺一起選日子，每一個細節都極為用心。
十一抿了抿被某人啃得發腫的嘴，隨便他們去了。
楊爺爺最後選了三個日子，都是宜嫁娶的好日子，一個是在一個月後的十二月中旬，一個是過年後出了正月的第一天，還有一個與現在相隔大半年。
楊爺爺讓楊石峰和十一自己選一個。
楊石峰在桌子底下拉住十一的手，拇指在她的手背摩挲，試探著問道：「十一，我覺得十二月中旬挺好的，你覺得呢？」
楊石峰大概不知道，他此刻的眼睛里就差寫著：求求你，就這個日子吧。
十一差點沒忍住笑出來，這獃子，就這麼急著想娶她啊？不過，不得不說，他這麼心急，她心裡還是很高興的，於是，十一乾脆地答應了。
楊石峰笑得就像個傻子。
楊爺爺卻有點質疑，「一個月用來準備太趕了了吧，成親有好多東西要準備呢，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楊石峰立馬道：「爺沒事的，你跟我說要準備什麼，我明天就去鎮上買，一個月絕對夠了。」
楊爺爺看他那恨不得立馬就成親的樣子，也是無可奈何，「算了算了，既然你不嫌趕，那就這天吧，我來好好想想要準備什麼，你明天就給我準備起來。」
楊石峰點頭，眼睛里都是化不開的笑意，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
十一忍不住也跟著笑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一家人還在睡夢中，楊石峰就趕著驢車跑沒影了，楊爺爺在家裡哭笑不得，這個臭小子就不能有點出息么！瞧這稀罕勁兒，太丟老爺們的臉了！
楊爺爺忍不住趁十一不在跟小老闆小石頭嘀咕：「以後你可不能學你石峰哥哥，太沒出息，一輩子就被媳婦壓著了。你要讓媳婦知道什麼叫『夫綱』知道么？」
小石頭雖然不明白楊爺爺說的被媳婦壓著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什麼叫夫綱，但還是一臉嚮往道：「十一姐姐可好可好了，我以後也要娶個十一姐姐這樣的媳婦。」
楊爺爺無奈地拍拍額頭，覺得自己恐怕是白說了，這小傢伙也是危險的很啊，估摸著長大了也是個媳婦奴。
唉，愁人……
小石頭看楊爺爺嘆氣，伸出小手拍拍他的大手安慰，「爺爺，你別擔心，我以後一定能跟石峰哥哥一樣厲害得找到十一姐姐這樣的媳婦的，你放心吧。」
楊爺爺差點哽住，一口氣上不來。
幸好這時候家裡面突然進了人，這才挽救了楊爺爺一顆受傷的老心。
來人是梁家的人，後面還跟著梁家的二兒子和二兒媳。
梁叔說道：「楊老爹，我們今兒來是特地感謝十一大夫的，上次要不是她啊，我家老二估計就沒命了，現在是徹底好了。」
楊爺爺一聽，趕緊搬來凳子讓他們做，對小石頭道：「小石頭快去叫你姐姐來。」
小石頭立馬從椅子上爬下來，邁著小短腿就去醫藥房找十一了。
梁叔看著小石頭因跑動而顫動的臉夾肉，笑了起來，「楊老爹，小石頭被你們養得可真好，以前瘦得風一吹就要倒了，現在臉頰上都肉嘟嘟的了。你們家人心眼好，會有好報的。」
楊爺爺擺擺手，「別說這個，什麼好報不好報的，孩子可憐，我們家也沒什麼人口，一個孩子還是能養得起的，而且小石頭很招人喜歡，在家裡一刻都閑不住，逮著空就要幫我做事陪我說話，有他在啊，我這日子有趣多了。」
梁叔笑著點頭，「是啊，家裡有個孩子就是熱鬧，以後石峰再給你添幾個重孫子，到時候就更是熱鬧了。」
楊爺爺哈哈大笑，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多生幾個好啊，趁著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動再給他帶帶。」
看楊爺爺這樣子，梁叔覺得他話里有深意，「喲」了一聲，問：「石峰這是有著落了？」
楊爺爺也想跟人說說這個好消息，也就沒隱瞞，「石峰和十一丫頭要成親了，下個月十五號，到時候你們可都要來喝杯喜酒啊。」
「喲，這可真是大好消息啊，恭喜恭喜，到時候我們一定都來喝杯喜酒。」
梁家人是真心的感覺高興的，楊石峰是個好後生，大家都挺喜歡他，也知道他喜歡十一大夫，現在兩個人要成親了，自然是喜事一樁，但最讓人高興的是，十一一旦嫁給楊石峰，自然就要在這裡落葉生根再不走了，也就是說，他們這大山裡真的將會有個長期的神醫了！
這可太好了。
等到十一被小石頭拉出來的時候，梁家人紛紛朝她說恭喜，連早生貴子的話都出來了，弄得她還挺無措的，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幸好梁家人今天來主要是為了感謝的，說過恭喜之後便把帶來的東西全部給了十一，他們不光帶了只母雞來，還拿了一籃子雞蛋。
這些禮在這鄉下地方來說實在是有點重，十一不想要，她根本不缺這些。
但是梁家人說什麼也要給，梁二道：「十一大夫，你就不要推辭了，你都不知道，我當時是真真切切感覺到自己要不行了，一隻腳已經踏入鬼門關了，是你把我拉了回來。我那傷口都開始爛了，現在卻長好了，而且一點疤痕都看不出來，十一大夫，我們真的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好了。」
梁家人也是感慨良多，當時他們看到十一拿出針線給傷口縫針，他們都快嚇死了，心裏面不是不忐忑的，深怕出了什麼問題，結果傷口漸漸地癒合了，不光沒有再發燒，連那傷口上的線都漸漸消失了，現在完全看不出疤痕來，人就完完全全地好了，所以這禮，他們是一定要送的。
十一最後實在推脫不了梁家的好意，只能把東西收下了，這時候，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這大山深處里的質樸與可愛。
在這裡生活，真的很不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