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這時候, 十一收拾好自己拿著醫藥箱從屋裡出來, 門外產婦的家人立馬圍了上去, 「神醫, 謝謝你, 你救了我孫子一命啊, 你是我們老周家的恩人。」
「神醫，謝謝你, 謝謝你救我媳婦和兒子。」
「神醫.……」
七嘴八舌的感謝在十一耳邊嗡嗡響, 吵得十一耳膜疼, 十一立馬伸出手擋開周圍的人, 「別說了別說了, 你們有時間進去看看產婦吧，不用看我。」
產婦的婆婆看出來十一不喜歡吵鬧，也不喜歡人家的感謝，於是就將大家打發走了，最後只剩了她一個, 說道：「神醫，你留下來吃個飯吧，讓我們一家好好感謝你一下。」
十一擺擺手，「不用了，我不喜歡在別人家吃飯, 我回去吃。」她要回去吃楊石峰做的好吃的。
產婦婆婆聞言也沒有勉強, 直接掏出錢袋子, 從裡面掏出一兩半銀子給十一, 「神醫，這是您的診金，今天辛苦您了，您看行么？」
其實一兩半已經是她家目前能拿出來的最高診金了，再多的話其他兒媳婦就要鬧了，但她也怕神醫嫌少，要是嫌少，她就是拼著其他兒媳婦鬧也要再添點。
神醫可不能得罪，以後說不準還有請人家的時候。
十一看了眼銀子，伸手接了過來，「行了，我走了。」說完就出了門。
產婦婆婆鬆了口氣，知道這是不嫌少的意思，臉上帶笑地客氣得將十一送出門外，「神醫，我讓我兒子再用牛車給您送回去。」
十一也不想大老遠的走回去，正打算同意呢，就見大門外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不是楊石峰是誰？
十一快步走到他跟前，「楊石峰，你怎麼來了？」
楊石峰看著十一，「我打獵回來聽爺爺說你來這裡了，怕你一個人回來害怕，就來接你。」
十一被他的話逗笑，他到現在還把她當個柔弱女子看待，也不知道這人腦子咋想的，難道忘了她的力氣了？
不過既然有人來接了，十一自然不用讓這家人送她回去了，轉身朝產婦婆婆說了一下，就坐上楊石峰趕來的牛車了。
「楊石峰，你這牛車哪來的啊？」十一問。
楊石峰一邊趕車一邊回答：「從村裡的大牛家借的。」
十一點點頭，「看來在這裡生活還真要有個牛車啊，不然出門都不方便，走都走累死了，牛車雖然慢，但好歹也不用自己走。」
楊石峰在前面聽著，默默記了下來。
十一戳戳他的背，「哎，你怎麼都不問我那個產婦怎麼樣了啊？」
楊石峰抿唇笑，眼神里滿是對十一的信任，「不用問了，肯定被你救回來了是不是，十一神醫？」
「哼。」十一哼了哼，笑了起來，不過下一秒就不笑了，感慨道：「這裡生孩子可真不容易，隨時都有生命危險，一個弄不好就是一屍兩命。」
楊石峰聞言輕輕吁了口氣，「是啊，生孩子很危險，村裡很多婦人就是生孩子熬不過去，生死了。」他從小到大見過了太多這樣的例子。
十一也知道這是時代醫學技術的限制，無法改變，但是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明知道生孩子危險，那些人還要一個接一個生呢？村裡面基本上一家都有四五個孩子，有的人家一生能生七八個，這些人就不怕么？
據十一所知，這個時代是有避孕方法的，也有絕育的方子，要是想不生，完全能不生的，可是卻很少有人用。
十一將心裡的疑惑說了出來，楊石峰聽完，眉頭微皺，對於這樣的情況他也說不清，大概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觀念就是入戲吧，大家都是一個接一個的生，生到不能生為止，生到有兒子為止，大家都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也都覺得女人就是該生孩子的。
可如果是他自己呢？楊石峰問自己。
以前楊石峰也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是此時，他的腦子裡卻對這個問題有了清清楚楚的認知：如果生孩子那麼危險，那麼他寧可不要孩子，如果有幸能夠有一個孩子，那麼他只要一個，一個就好，不能再讓自己的媳婦多受一次罪。
他也不想承擔失去媳婦的痛苦。
楊石峰也不清楚自己什麼時候有這想法的，但是他每次想到媳婦，腦子裡總是下意識就代入十一，什麼樣的情感都是對著十一而去的，他知道不應該這樣褻瀆十一，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腦。他無法想象別人成為他的媳婦。
楊石峰不知道，要是那個人不是十一他還會不會這麼想，但又覺得自己想多了，要是那個人不是十一的話，他也不會成婚，他就帶著爺爺過一輩子，然後一個人走下去，直到老去。
楊石峰自嘲地笑笑，對身後的十一道：「其他人怎麼想的我也不知道，但要是我，我最多只要一個，不管男孩女孩我都知足了。」
十一聞言嘴角勾了起來，讚賞地拍拍他的背，「不錯不錯，你這想法挺好的，你媳婦以後有福了。」
那你願意當這個有福的人么？楊石峰在心裡默默地問，卻不敢開口說出來。
這時，十一想起什麼，伸手打開醫藥箱，將用去一截的人蔘拿出來給楊石峰看，「楊石峰你看，你好不容易給我找到的人蔘被用了一截，結果就賺了一兩半銀子，今天真是虧大了，我現在是越來越傻了，都是你傳染的。」
楊石峰被十一心疼又怨念的語氣逗得忍不住悄悄笑了，嘴裡哄她，「沒關係，我再去山裡給你找，一定還能找到的，你別心疼了。」
十一朝他翻了個白眼，「你當人蔘那麼容易找到啊，你能找到這個都是憑運氣好么，要是還能找到那才是怪了。」
楊石峰繼續安慰，「沒關係的，總還能找到的，以後我每次去打獵都找一找，一天找不到就兩天，兩天找不到就三天，三天不行就三個月，總還能找到的是不是？」
十一聞言愣了一愣，神情突然淡了下來。她等不到第二根了，不久她就會離開，到時候他找到了可以拿去賣錢，賣的錢都可以蓋座大房子了，到時候就不會這麼窮了吧？
十一沒了說話的慾望，看著沿路的風景看到了家。
回了家，楊爺爺正坐在院子里的大樹下納涼，樹下同時還有不少人在，看到十一和楊石峰迴來，紛紛激動地說道：「回來了回來了！」
十一疑惑地看向楊石峰，今兒個怎麼又這麼多人啊？這些人來嘮嗑的？
楊石峰眼睛里閃過無奈，悄悄對十一說道：「有村人看見你拿著醫藥箱被接走了，然後你去救難產的孕婦的事情就被傳了出去，現在大家都知道了，估計就想來看看你把人救回來了沒有。」
「啊？」十一對於這樣的好奇心是無法理解的。
果不其然，立馬就有個婦人走上前來問十一：「十一大夫啊，那個難產的婦人怎麼樣啊？聽說都要不行了，你救活了沒有啊？」
「十一大夫，你這麼快就回來了，有沒有救活啊？」又一婦人開口問。
「是啊是啊，快跟我們說說.……」一臉八卦的樣子。
十一無語，不明白明明沒有任何通信設備，怎麼就什麼事情大家都能快速知道呢？這也挺厲害的了，不過，這些人都沒事幹的么？
楊石峰知道十一不耐煩跟村裡的婦人們說這個說那個，便拍拍她的後背，「你進屋去休息一會，一會我就做飯，做好了叫你。」
十一點了點頭，徑直回房去了。
村裡人都習慣了十一的脾氣，知道她不愛說話，也沒覺得什麼，神醫嘛，脾氣總是和正常人不同的。
見十一走了，大家的目標又對準了楊石峰，開始問楊石峰那個產婦怎麼樣了，楊石峰只好三言兩語說了事情，然後進了廚房裡做飯，隨這些人討論去。
而進了房間里的十一卻不是真的在睡覺，而是在琢磨一個事情——她在琢磨著麻醉藥這個東西。
這個時代也不知道是歷史上哪個朝代的延伸，反正醫術落後的很，不光連縫合術都沒有，連麻醉藥也沒有，十一本來也沒想著研製麻醉藥，但是今天聽那個產婦叫的時候，她被叫得突然想起了麻醉藥的事情來。
雖然產婦順產是不用麻醉藥的，但是如果剖腹產的話，是肯定需要麻醉的，難道她下次遇到生不出來需要剖腹產的產婦，要因為沒有麻醉而給人家硬生生切開么？那樣她怕到時候產婦不是生孩子生死的，是給活活疼死的。
再說了，除了生孩子，有太多太多的情況需要用到麻醉藥，可沒有麻醉藥，這能行么？
那肯定是不行的，十一無法容忍自己醫藥品不齊全，機器沒有就算了，能做出來的東西沒有那可就不行了。
十一決定明天上山去找製作麻醉藥的草藥，她要自己做。
十一吃飯的時候跟楊石峰道：「明天我要去上山找草藥做麻醉藥。」
楊石峰吃著飯的動作愣了愣，沒有問十一麻醉藥是什麼，首先問的就是：「大概去多久？」
楊石峰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上次十一說要去山上找藥草做縫合線的時候，也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聲，楊石峰以為她去去就回，就跟找治頭疼腦熱的草藥一樣，結果誰知道十一這一去就去了整整兩天，急得楊石峰到處找人，找到的時候十一餓得都快不成樣子了，那一刻，楊石峰的心疼得不行。
十一想了想，如實搖了搖頭，「不知道多久，找到了就回來。」
楊石峰抿抿唇，「好，我知道了。」說完后低下頭繼續吃飯。
第二天一早，十一洗漱好之後，拿著籃子就朝山上出發，誰知道一打開門，門外就站著楊石峰，背上還背著個包袱還有他的弓箭。
「你一大早在這裡幹什麼？」
楊石峰伸手拿過十一手裡的籃子，「我陪你一起去山上找草藥。」
十一眉頭擰了起來，「你幹什麼一起去？你不照顧你爺爺啦？」
楊石峰往前走著，「爺爺我安排好了，我給了隔壁嬸子錢，讓她每天來給我爺送飯，幾天的時間沒事的，爺爺現在自己也能杵著拐杖走了，沒問題的。」
而且楊爺爺也不放心十一上山，也讓楊石峰跟著來。
十一看了楊石峰的背影一會，快步跟了上去，「我這一去也不知道幾天，沒吃沒喝的，連睡都不知道行不行，你真要去？」這人又犯傻了吧？
楊石峰拍拍背上的包袱，「我都準備好了，裡面有吃的和喝的，也有一塊毯子，咱們吃喝睡都沒問題。」
十一：「.……」這人，厲害了。
「那好吧，這次算是我雇你的，回去我給你報酬。」十一欣然接受了生活小助手楊石峰的跟隨，對於能讓自己舒服的夥伴，沒有拒絕的道理，但是也不能白白接受人家的好，報酬必須有。
「十一，我——」楊石峰正準備說話，十一就抬手止住了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就是不要錢么，我不給你錢，我在給你畫點圖紙行么？」
楊石峰笑了，撓了撓腦袋，「這個行。」
傻樣……
兩個人先是在半山腰尋找，不過可惜的是，半山腰沒有十一要的草藥，只能再往更深的地方而去。
「十一，你要找的是什麼樣的草藥，你跟我說一下，我幫你一起找，兩個人一起總比一個人好。」楊石峰道。
十一想想也是，便把她要找的草藥的大致樣子以及功效跟楊石峰仔細說了說。楊石峰現在已經能認識不少草藥了，都是跟十一學的，每學一樣他都會認真地記下來，然後上山打獵的時候就幫十一摘一點帶回去，給十一省了不少事。
楊石峰根據十一描述的樣子低頭仔細地找，每找到樣子差不多的就會問問十一是不是，如果不是就繼續找，比十一還仔細耐心。可惜兩個人找了半天都沒有收穫，楊石峰拉了拉十一，「咱們先休息一會，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下午再繼續。」
十一點點頭，在楊石峰找的大石頭上坐下來，伸手接過楊石峰遞來的餅子。
「這餅子是我早上起來做的，很乾，不是很好吃，但是能存放的時間久一點，你將就吃吃，等到回去了我再給你做好吃的。」
十一擺擺手，咬了一口餅子下去大口咀嚼，「沒事，這也能吃。」出門在外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什麼。
楊石峰看她吃得香，眼裡閃過笑意，拿出帶來的竹筒給十一，「慢慢吃，再喝點水，」
十一接過，喝了幾口，又把竹筒還給楊石峰。
楊石峰這才低頭吃起來。
兩人吃完午飯，簡短地休息了下，又繼續找起草藥，但不知道今天是不是運氣不好，天都快黑了還是沒有找到。
楊石峰看看天色，對十一道：「十一，天黑了看不見了，咱們不找了，明天繼續吧。」
十一也怕天黑了會有危險，同意楊石峰的說法，「那我們找個地方晚上將就一晚吧，明天再說。」
楊石峰拉著十一的袖子往一個方向走，「你跟我來，我知道有個山洞，裡面可以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