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個故事:倉庫煉獄 3
“人在哪裏?”阿羅問。
“是白手機沒電了,這會兒剛到家充上電,現在正往調查中心來。”
阿羅讓調查員先去核實老劉的供詞。
“怎麽樣?沒我事兒是不是?時間對不上!”老劉已經徹底搞清楚狀況,完全放鬆下來。
的確,根據調查,起火時間最早是一點半。如果老劉如他自己所,當時正在工廠做工的話,他就沒有作案條件。除非……
“你今去倉庫做什麽?”阿羅並沒有放鬆,繼續問話。
“這你們也管?我就是去看看,打掃打掃什麽的,畢竟倉庫老板還沒把我辭退不是?”
“你平時都是下午去,為什麽這次是上午?”阿羅眼神淩厲。
“我……我自己有自己的時間安排,我,你們是不是管的太寬了啊?”老劉身體往前靠了靠,眉頭一皺,那股子混不吝的勁就又上來了。
阿羅把手肘放在桌上,身體前探,盯著對方的眼睛:“上個月隔壁NADIE市出了一起縱火案,罪犯使用香火和火柴,實現了延時縱火,這個新聞,你肯定看到了,對吧?”
“啥意思?你們覺得我學那人作這孽?你別張口就來啊,你們辦案靠猜的嗎?我放火幹啥,又不是我買的保險,倉庫燒了賠償金又不歸我!我神經病啊燒倉庫?!”老劉的手指不安分地在桌上敲著。
有那麽幾分鍾,阿羅抿著嘴看著對方,一言不發。
老劉也放棄了回工廠打下班卡的念頭,歎了口氣,像沒骨頭一樣堆坐在椅子上。
“阿羅,倉庫老板郭濤來了。”調查員探頭進來。
老劉抻著脖子朝門外瞧。
“你先去隔壁呆著,一會叫你。”阿羅起身,雙手交叉抱在胸前。
老劉一臉不情願,跟著門口的調查員出去了。
不一會兒,進來了一位四十幾歲的男性,身著藏藍繡暗紋襯衫,外搭藏灰針織外套,配黑色直筒褲,腳上是一雙造型簡約的深棕色設計師廠牌皮鞋。他的皮膚狀態和他的年齡並不相符,白皙細致,長度適中的短發修剪得簡約而富有層次福
和常見的廠區老板看起來完全不同,氣質幹淨內斂。
“你好,我是郭濤。”對方語調深沉,伸出右手。
阿羅不由自主地也伸出手握了上去。他以前從未和即將接受問詢的人握過手。
直到坐下,阿羅才發現對方的眉頭間有一絲憂鬱,看得出來,他在克製自己的心事。
“首先,對你的損失表示很遺憾,”阿羅開口道,“對於這次失火,你怎麽看?”
對方十指交叉,將手腕撐在桌上,語氣悲涼:“我聽有幾個年輕人……”
“沒錯,所以這個事情不能作為普通失火事件處理。”
“我有個疑惑,”郭濤清了清嗓子,“他們是怎麽進去的?”
“怎麽,平時門是鎖著的?”
“對,之前周圍居民在裏麵堆了很多東西,有火災隱患,所以從上周開始就把門鎖上了。”
“保安有鑰匙嗎?”
“你老劉嗎?有的,一共兩把,另一把在我這裏。”
“其實,加鎖也有另一個原因,我前一陣子運了一宗物料過來,因為比較貴重,所以……”
“嗯,了解了。”阿羅點點頭。
“所以,他們是怎麽進去的呢?”郭濤以為調查組已經有所發現。
“實際上,據消防部門反映,火災發生時,門仍然是鎖著的。”
“嗯?這麽,火是從裏麵燃起來的嗎?”
“目前來看是這樣,但是具體起火原因還在調查,”阿羅探了探身子,“這起火災非同尋常,所以,你這邊,有沒有什麽線索?”
“我一直都在東部工業區新廠那邊,這邊倉庫實在是很少來。”
“冒昧地問一下,倉庫是不是上了一筆巨額保險?”阿羅盡量保持表情友善。
對方臉上明顯略過一絲不快,但還是保持風度:“是的。”
“你今有沒有來過倉庫這邊?”阿羅決定還是直接問。
“沒櫻”郭濤臉色冰冷。
“你今電話一直關機。”
“這個我想我之前已經和你們的調查員過了,手機確實沒電了。”
阿羅抿著嘴,盯著對方的眼睛。他在等對方更有信服力的解釋。
郭濤並不吃這一套。
“那麽請問你今到底去哪了?”阿羅更進一步。
“這是我的隱私,如果你們需要知道的話,請在不打擾我的情況下,親自去查,”郭濤的聲音清冷了很多,“請問還有什麽別的問題嗎?”
“你知道假話和隱瞞的後果嗎?”阿羅也拉下臉來。
“我為我的每一句話負責,我可以確保自己和倉庫起火沒有一丁點關係。其他的,就恕無奉告了。”完,起身出門。
阿羅看著他的背影,皺起了眉頭。
“阿羅,就這麽讓他走嗎?”等在門口的調查員進來問。
“他是業主,也是第一損失人,沒有理由強留他。”
“不是,有可能是為騙賠償金,自己放的火嗎?”
“這隻是猜測,沒有證據支撐。先繼續問那個保安吧。”阿羅搖了搖頭。
老劉再次進入問詢室時,比剛才自在了很多,沒等阿羅開口就一臉神秘地問:“怎麽樣?是他自己放的火吧?”
“你先別管別人,我問你,你當時進倉庫了吧?”
“對啊,走形式也不能太敷衍,你對不對。”老劉歪歪腦袋。
“你走的時候鎖門了沒有?”
“走的時候……鎖了,肯定鎖了。”
“郭濤到底在倉庫裏存了些什麽啊?”
老劉眼睛往旁邊瞟了瞟,有些含混地回答:“就是些工業材料。”
阿羅有點懷疑一件事情,但他不想明問,隻:“你在倉庫呆了多久?”
老劉愣住了,沒有立刻回答,把拉鏈頭拽在手裏滑來滑去。
“既然看都看了,發現什麽異常沒有?”阿羅接著問。
老劉蜷起腳尖,腦門上滲出大顆大顆的汗珠。
“隻有你和郭濤有倉庫鑰匙,那幾個人怎麽進去的,還用嗎?不是你就是他,你要是不清楚你這邊的事兒,就是把自己往死裏坑你知道嗎!?”阿羅把桌子敲得梆梆響。
老劉咂咂嘴,使勁揉了揉後脖頸,下了好大決心一樣。
“那我了,你們別告訴郭濤,行不?”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