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個故事:寄生之愛 3
以防萬一,阿玫還是披了浴巾出來查看。 噢,看來是剛剛沒關窗,晚風把窗簾吹了起來,掀翻了桌上的花瓶。花瓶裏是嚴皓前陣子送的玫瑰,已經枯得差不多了,摔在地上與碎瓷片混在一起,花瓣像血一樣散了一地。 阿玫手忙腳亂地打掃了一通後,開始為自己這個不怎麽順利的開始而感到鬧心。 她回到浴室,點上了香氛蠟燭,放上了neage音樂,把自己沉浸在浴缸綿密豐富的泡沫之中,開始嚐試服自己接受暫時沒有陪伴的新生活。 周末,阿玫窩在沙發裏看了兩整肥皂劇,守著她那大如衣櫃的冰箱暴飲暴食。 經過了渾渾噩噩的周末,周一一早,她一如往常來到公司上班,在早會上再一次聽到嚴皓離職的消息,麵無表情,把悲傷全部塞到撲克臉背後。不過在其他人眼中,阿玫隻是在努力隱藏即將升職的興奮罷了。 嚴皓離職,阿玫上位,這簡直是擺在明麵上的事。 果然,會後,老板就把阿玫叫到了辦公室。 “嚴皓走了,你有什麽想法?” “我覺得我可以替代他的位置。”阿玫簡單直接,聲音極其冷靜。 “看來我想的沒錯,不管表麵上多麽和睦、關係多麽好,遇到機會也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撲上來。”老板撇開嘴角笑了笑。 阿玫沒有回應,她對類似的猜測毫無辯解的欲望。這些人知道個屁,她想。如果不在乎飯碗的話,阿玫此刻倒很想掛一個輕蔑的表情在臉上。 老板名叫銘威,實際上也不過四十出頭,和其他中年發福的油膩大叔不同,依然保持著適中的體型,也很注重形象的維護,是健身房、男士保養會所的常客,身邊自然不乏鶯鶯燕燕。 “你的確值得我試試看。”銘威盯著阿玫的臉。 “不會讓您失望的。”阿玫淺淺一笑。 “不過,你要先獨立帶三個項目,如果完成順利……最好是出色,你任職也算名正言順。”對方一本正經起來。 阿玫用力點點頭,這樣做確實更符合規則。 從技術能力和帶團隊方麵來看,阿玫沒有任何問題,在和嚴皓“雙劍合璧”的那些日子裏,她承擔的工作其實與嚴皓做的並無二致。 問題僅一個——孤獨。 白一切還好,大量的交流、不間斷的交接,阿玫沒什麽自己顧影自憐的時間,就算偶爾出現“碰到這種困難時,嚴皓在的時候是如何如何”的這種想法,也會很快消散的無影無蹤。 難熬的是夜裏,夜裏加班是常態。 而加班時候的那種孤獨,就很難排解得掉了。畢竟,以往和嚴皓一起加班的時候,有紅酒,有音樂,有噓寒問暖,有浪漫的擁吻。 現在,隻剩下頭頂那個毫無人性的辦公燈,令人生厭地發出白聽不到的滋滋聲。 當設計難題和孤獨寂靜同時出現時,是最令人心焦的,一想到這種狀況還要接連持續至少三個月,阿玫就感到自己被泡在一望無際的淒涼之湖裏。 每每想到這種淒涼是源於一個男饒缺席,阿玫就感到深深的挫敗。尤其是一想到與愛無關,僅僅是缺個“陪伴”,她就更加難以容忍自己。 還好錢是有的。“我一直希望得到很多愛。如果沒有愛,很多錢也是好的。”這是阿玫在那本《喜寶》中劃的唯一一道線。 但願錢可以填補一切吧,她摸著自己不久前才從嚴皓那裏得到的奢侈腕表,一時間確實不知安慰自己的是嚴皓,還是嚴皓送的表。 就在她無心工作,逐漸進入胡思亂想的狀態之時,身後的門打開了。 腕表上的指針指向午夜零點。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