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個故事：不喝茶的人 1
身體健朗的老杜，上個禮拜突然死了。
而且，就在眾目睽睽之下。
一切要從一個禮拜之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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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杜生活非常規律。
再有一年半，他就可以退休了。
公司也不會再派給他們這種老業務員更多的工作，所以朝九晚五，十分輕鬆而規律。
每下班後，杜先生都會快快地回家，美美地吃上一頓老婆做的熱乎飯。
然後，會生活的他，就會走路去離家大約一公裏遠的秋葉茶館消磨時間。
從老杜家到秋葉茶館，路上會經過TAZUKI市有名的吃街，秋葉茶館就位於這條吃街的盡頭。也算是有名氣的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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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休閑茶館是TAZUKI市的地方特色，一般從下午五點營業到晚間九點半，提供茶水和吃、點心等，消費低廉，大部分顧客都是四十五歲以上的中年人。不喝酒的，一般就會來茶館。
“老杜來啦，裏麵請！”看到老杜推門而入，秋葉茶館的老板娘趕忙熱情地招呼。
老杜點點頭，臉上是燦爛的笑容。
“老杜，今又是隻吃點心不喝茶吧，啊？哈哈哈哈……”鄰座的老李打趣他。
老杜衝他擺擺手，又抬了抬下巴，自嘲地笑笑：“行了吧，行了吧。”
屋裏的人也都跟著哄笑起來。
隻吃點心不喝茶，是老杜的一貫做法。
每次來，他都要自備一壺燒酒，然後點上一碟花生米，坐到打烊。
做餐飲的都知道，想賺錢就要多賣酒水。要是單靠賣吃的賺錢，還不如直接把店麵舍掉，去弄個推車賣吃，還能省個租金錢。
秋葉茶館的利潤主要就從每個茹的那一杯茶水上來。進門先點一杯茶，是這類店約定俗成的的規矩。
像老杜這種類型的客人，很多店鋪，是不歡迎的。
不過好在秋葉茶館的老板娘脾氣很好，從來沒有因為老杜的這種操作而冷落過他。
上周才剛開始來茶館喝茶的趙大姐憋了好幾了，終於忍不住問他：“誒？你怎麽還自帶酒水呀？”
“他們這沒有酒唄，我愛喝酒，不喝茶！”老杜晃了晃脖子。
確實，TAZUKI的這種地方特色茶館，一般是不賣酒的。
“那你直接去酒館好了呀！”趙大姐嗔到。
“牽”老杜晃晃腦袋，轉過身去。
“這不就是占便宜麽……”趙大姐聲咕噥一句，不再理他。
“喏，花生米。”老板娘把碟子輕輕放在老杜麵前，微微一笑。
一到這個時候，在場的有些人就會斜眼瞥一下老杜，歪著嘴嘖嘖幾下，表達一下對他的輕蔑和對老板娘好脾氣的欽佩。
老杜心寬體胖，根本不在意周圍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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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吃街上正辦著美食節，試吃攤一個連著一個。
眾所周知，老杜本人是吃街的“試吃專家”，隻要街上有試吃活動，他是絕對不會錯過的。
去茶館的路上，自然是一路吃過去咯。
吃了這麽多，走到秋葉茶館的時候，老杜連一碟花生米也不想點了。
“老板娘啊，今我就借你個位子喝點酒，不點別的啦。”他衝老板娘擠擠眼睛，擰開酒瓶。
“您請便啦。”老板娘笑道。
周圍的人都懶得看他一眼。
老王呷了口茶，問老李：“哎？你的那個什麽退休獎金怎麽樣了？”
老李還有兩個月辦退休手續，退休前給對單位有特殊貢獻的人一筆“退休獎金”是他們單位的傳統。
老李搖搖頭：“哎，讓人截胡啦”
老杜插了句嘴：“這種事兒，該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排上十年八年也是白排！想想過個幹癮就得啦！”完，拈了顆桌上免費吃碟裏的梅子，放到嘴裏咂巴起來。
“你看，老杜你這人，就是不會話！不會就少幾句。”老李斜了老杜一眼。
“我咋不會話，我這就是實話。”老杜撇撇嘴。
“等到你這個吝嗇鬼快退休的時候，獎金爭不過別人，我看你怎麽辦！”老李“噗”地將一顆梅核吐在老杜腳下，忿忿地。
老杜剛要站起來，趙大姐一看局麵不對，趕緊給和和稀泥：“幹嘛啊幹嘛啊，都消消火，別在人家店裏找不痛快，這不給老板娘找事兒呢嘛。”
老板娘微微一笑，趕緊把各桌的茶續上。
老李心裏越來越別扭，茶也沒喝完，就走了。
這些打鬧隔三差五就會在秋葉茶館上演一遍，畢竟大家都麵臨著退休，要麽就是剛退下來，心理失衡、互相過過嘴癮也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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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不管別人怎麽看，老杜自己過的還是平靜而滋潤的。
可是最近，他的身體好像不太好。
“哎呀，最近老是有點胸悶，身上沒勁兒。”老杜衝鄰座的老王抱怨，看到桌上的免費吃碟子空了，就衝後廚喊：“老板娘，桌上的吃碟空啦！”
老王搖搖頭，心想，老杜這人身體不舒服還能想著吃，真是不知啥好。同時嘴上又緊著關心：“上醫院看看呐？是不是血壓有問題？可別是啥心腦血管病啊。”
“咳，花那錢幹啥，到了咱這歲數，有點這種毛病也是正常的，估計過一陣子就好了。”老杜摸了一顆花生米嚼起來。
“你呀，就是舍不得花錢，啥都沒錢重要！”老王用手裏的茶杯碰了碰老杜的酒壺，跟他喝了一口。
老杜嘬了一口壺裏的酒，杵著下巴眯起眼來。
老王發現，老杜的臉似乎在迅速地變得通紅，把他都看愣了。
不到一分鍾，老杜突然身體一歪，勉強用一隻手撐住桌麵，渾身不住顫抖。
現場的人都嚇得後退。
緊接著，他的四肢和脖子抽動不已，開始翻起白眼。
老板娘趕緊跑出櫃台，打算給他掐人鄭
剛要上手，咚！
老杜直挺挺一頭栽到地上，昏了過去。
老板娘嚇得尖叫起來。“快叫救護車！”老王第一個回過神來。
“不用不用，坐我的車，不用等！”趙大姐自告奮勇。
“不行不行，現在他這樣，誰敢動啊，萬一本來沒事，一抬給抬出事了，誰能負的了責任！”老李連忙擋住她。
老王趕緊撥通急救電話。
然而，在救護車到達之前，老杜似乎就已經停止呼吸了。急救人員趕到後，當場確認死亡。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