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你是爸爸嗎
林聖哲一夜無眠，煙灰缸裏的煙蒂已經滿了，他掐滅最後一根煙，轉身走出陽台。
他眼底有濃濃的青色，胡茬一夜冒的很快，他好好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勉強吃了一些早餐，然後開車向趙盛禹的幼兒園出發。
幼兒園門前來送孩子的家長很多，不一會兒，夏若珺牽著趙盛禹的手從遠處慢慢走來，一大一小走路的模樣很相似，表情簡直如出一轍。
他看到夏若珺的臉上滿是關心的笑意，邊說話邊揉了揉小孩子的頭發，趙盛禹嘟著嘴把自己的發型整理好，不知道說了什麽，惹得夏若珺哈哈大笑。
林聖哲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看著夏若珺拍了一下趙盛禹的小屁股，然後跟他揮了揮手。
帶孩子這種事情，林聖哲自認為比夏若珺有經驗，林書漪小的時候就愛粘著他，林聖哲表麵上看起來似乎不耐煩，可是他的動作永遠都是最小心翼翼的那一個。
他記得自己的辛苦，也就能體會夏若珺有多操勞。
總歸還是心疼多過怒火。
家長漸漸散去，校門口空無一人，警衛慵懶的坐在傳達室裏乘涼。
不一會兒鈴聲響了起來。
林聖哲把車停在校門對麵那條街上，靜靜地看著幼兒園。
天早已經大亮，鳥兒在空中飛翔，嘰嘰喳喳的叫著，空氣清新，一片朝氣蓬勃的景象。
林聖哲到了該工作的時候，開車調轉方向離開了。
那個孩子和夏若珺有著相似的眉眼，也有他的影子，他還記得上次這個孩子弄掉過鄭菀之的包，然後雙手拿起提給她。
心裏柔軟得不可思議，也欣慰夏若珺把兒子教的那般聰明懂事。
林聖哲開會的時候，盧鴻接到電話離開，再進來時一臉沉重，他在林聖哲耳邊小聲說了什麽，他立刻宣布會議停止，趕忙趕去幼兒園。
校園裏種滿了樹，小樹林裏的枝葉很是茂密，操場中間有一個巨大的花壇，裏麵的鮮花爭奇鬥豔。
D市第一幼兒園幾個大字，很是顯眼。
林聖哲趕去的時候，幼兒園的年輕老師正手足無措地攬著趙盛禹，纖柔的手捂住了他的耳朵，麵對麵前的家長幾次想要插進話去，卻都隻是張了張嘴，對麵家長根本就沒有想要留給他人說話的時間。
趙盛禹伸著小手覆在老師的手上，他眼神冷冷地看著麵前的女人，一張臉上滿是橫肉，說話的時候渾身的肉都在顫抖。
雖然老師已經捂住了他的耳朵，可是趙盛禹還是能聽到對麵的女人一直在罵他，因為沒有爸爸所以沒有家教。
而那個被家長護著的孩子，一臉幸災樂禍的看著趙盛禹，依偎在媽媽的懷裏，眼神很是讓人生氣。
趙盛禹冷眼看著麵前的母子，麵無表情。
“這麽小的孩子就學會打人了，長大以後還得了？我們家寶貝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賠的起嗎？”
那個女人歇斯底裏，衣著鮮豔，卻是毫無氣質，她像是市井潑婦一樣對著麵前三歲的孩子大喊大鬧。
因為對麵的弱勢群體一直不言不語，更是給了女人發揮的空間，她伸手去拽那個年輕的幼兒園老師，卻發現橫著伸過來一隻手，擋在了老師和那個孩子的麵前。
那個男人小臂上的肌肉很是勻稱，襯衣的衣袖卷起，看得出襯衣麵料極好，站在她麵前罩下一片陰影，眼神冷冽。
女人抬頭看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然後怕自己的氣勢減弱，挺了挺傲人的胸脯，質問道：“你是誰，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
林聖哲擋在趙盛禹的麵前，看著那個氣勢淩人的孩子，眼神歪斜的模樣，身上有泥土的印跡，側頭看著那個年輕老師問：“怎麽回事？”
年輕的女老師也不過二十多歲，她在看到林聖哲的那一刻就已經大腦空白，這個經常出現在財經雜誌封麵的人物居然就站在自己麵前，讓她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林聖哲不再搭理他，低頭和正在仔細打量他的趙盛禹對視，然後輕而易舉地抱起他來，說：“你說。”
趙盛禹的聲音奶聲奶氣的，眼神專注地看著林聖哲：“他說我沒有爸爸，是我錯了，先動手打的他。”
“他有沒有傷到哪裏？”
趙盛禹搖了搖頭：“隻是踢了他屁股一腳，他就坐地上哭起來沒完沒了。”
對麵那個胖家長嗷嗷地叫喚：“聽見沒有，聽見沒有，踹我家兒子還有理了！”
“如果這麽小就懂得嘲笑，那麽令公子的家教太令人擔憂。”
“……”胖女人張大嘴，指著林聖哲，林聖哲並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繼續說道：“不過見到你，這就不足為奇了。”
胖女人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氣得想要破口大罵，林聖哲則已經扭過頭對那個老師說：“孩子我先領走了，有勞。”
那個女老師怔怔地，胖女人先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揚言要去醫院給孩子檢查，一直站在林聖哲身後的盧鴻向前一步，遞出名片：“有問題請於我聯係。”
胖女人拿著名片看到“鼎基”兩個字，腿上一軟，她的老公正在爭取和鼎基旗下的一個酒店合作，她千萬不能讓他們認出自己，不然就會給老公惹出大簍子了。
可是林聖哲向來過目不忘，他看出胖女人的擔憂，眼底劃過諷刺的表情，緩聲道：“黃太太，慈善酒會我們見過麵，替我向黃先生問好。”
那個女人一愣，險些癱軟在地上，還是年輕老師扶住了她才穩住。
她的兒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看著趙盛禹離開大聲說：“媽媽，他走了！他打了我，怎麽能讓他走！媽媽！”
他的聲音很大，一看就是被驕縱慣了的孩子，而後便聽到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女人壓低聲音說著什麽，可是她的兒子並不理解，大哭大鬧。
林聖哲聽到後麵的動靜，對趙盛禹說：“你有沒有受傷？”
趙盛禹搖了搖頭：“他打不過我。”
林聖哲讓他坐在自己的肩頭，溫柔地說：“不要和同學打架，媽媽知道後會很傷心，對不對？”
趙盛禹摟住林聖哲的脖子，奶聲奶氣地問：“你不是在媽媽枕頭底下的照片裏嗎？怎麽跑出來啦？”
童言無忌，林聖哲似乎並沒有聽清趙盛禹的話，腳步一頓，然後仔仔細細地看著他，輕聲問：“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就不聲不響的跟我走？你不怕我是照片裏出來的妖怪？”
趙盛禹用一種“你怎麽會這麽幼稚”的表情看著林聖哲，篤定地說道：“你是爸爸，對嗎？”
林聖哲把他抱進車裏，蹭了蹭他的臉頰，然後頂住他的額頭：“有沒有想去的地方，爸爸帶你去？”
趙盛禹小動作地搖了搖頭：“可以不去嗎？我怕媽媽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會不高興。”
林聖哲心裏一滯：“為什麽？”
“因為是你拋棄了我們，媽媽不會原諒你的。”
林聖哲不動聲色地蹙了一下眉毛：“這是媽媽跟你說的？”
趙盛禹搖了搖頭：“不用媽媽說，我自己就知道。”
三歲的孩子已經懂了這麽多，林聖哲微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發，卻看他把自己的頭發弄好，嘟著嘴說：“發型都亂了，美美就不會覺得我帥了。”
林聖哲忽然想起今早他和夏若珺，也是這樣的動作這樣的表情，忍俊不禁。
趙盛禹拉了拉他的襯衣布料，說道：“你為什麽要拋棄我和媽媽，又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呢？”
林聖哲把趙盛禹抱在自己的腿上，麵對麵很認真地跟他說：“因為爸爸和媽媽有一些誤會，爸爸找了你們很多年，以後會給你和媽媽一個溫暖的家，好不好？”
趙盛禹想了想，伸出肉肉的小手，對林聖哲說：“你以後要非常疼愛媽媽，我才會幫你。我們擊掌約定。”
林聖哲點頭，伸出大掌和趙盛禹的小手相碰，然後把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堅定地說：“媽媽的確受了很多苦，以後爸爸再也不離開你們。”
林聖哲的聲音裏有趙盛禹聽不懂的情緒，可是他知道媽媽晚上會對著照片流眼淚，他知道媽媽每天都很想念爸爸，雖然不知道他們的誤會是什麽，但是誤會總有一天會消除的。
父子倆溫馨地坐在車上，不一會兒林聖哲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的號碼一直沒換，夏若珺還保存在手機裏，她接到幼兒園老師的通知時就趕往幼兒園，卻被告知，已經被林聖哲接走了！
夏若珺慌了，她不知道林聖哲是什麽時候知道趙盛禹的存在，可是昨天剛見過麵，今天兒子就被擄走，也讓她太措手不及了。
林聖哲接起電話，還沒有說什麽，便聽夏若珺緊張地問道：“你把我兒子弄哪去了！你還我兒子！”
“珺珺……”
“林聖哲，當初是你打算不要他的，現在知道他的存在竟然還那麽卑鄙的擄走他！你還我兒子！”
林聖哲怔忪地聽著夏若珺失去理智的話，腦袋裏“嗡嗡”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