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為什麽趕我走
夏若珺噗嗤笑了出來，走到許俊豪麵前仔仔細細地看著他，說：“看起來也不是這麽討厭。”
記憶中有一個女孩兒，發絲如潑墨，總是披散在背上，喜歡迎著陽光微笑，喜歡走在他前麵，時不時地回頭跟他說話。
某一天她也說過相同的話：“你看起來也不是這麽討厭嘛。”
陷入回憶裏的許俊豪，笑容立刻收斂起來，把帽子戴在頭上，雙手插袋繞過夏若珺繼續向前走。
夏若珺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話，走到他身後態度端正的道了歉。
他搖了搖頭，臉上是落寞的表情，問道：“我真的很討厭嗎？”
“現在覺得你不討厭了。”
“為什麽？”
夏若珺笑得很是燦爛：“渾身充滿正能量的人，都是不會被人討厭的。”
許俊豪皺眉，他什麽時候渾身充滿正能量了？他今天想要去把那朵花摘下來就是見不得別人好，他心底黑暗，喜怒無常，身上哪有正能量？
他莫名覺得不開心，連帶看著夏若珺呢的笑容都覺得刺眼，低聲嗬斥：“不許笑！”
夏若珺翻了一個白眼：“給你三分顏色你覺得自己就能開染坊了？”
她才不會讓他再惹自己生氣，轉身就要離開，許俊豪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人能陪自己玩兒，況且還是一個不害怕他，他看著也比較順眼的人，更不許她離開。
剛剛夏若珺離開林聖哲是因為生氣，他那麽輕易地放開自己的手，讓她心酸痛不已。但是現在氣消了，她就開始擔心林聖哲自己一個人可不可以，如果想去洗手間的話，自己不在身邊他一個人要怎麽走到那裏？
她忍不住掙脫開許俊豪的手，正色道：“我哥一個人，我不放心。抱歉。說陪你玩兒是我哥的想法，我本來是不願意的。”
“聖哲哥已經同意了，你要反悔？”
“不，我從未反悔，我一直不願意。”夏若珺想了想，“我哥那裏還需要我，以後有時間再找你玩兒，這是我給你的承諾，好不好？”
許俊豪死死拽住她的胳膊：“不好！憑什麽你說走就走，那我豈不是很沒麵子？”
夏若珺踮起腳尖摸了摸他的頭，溫柔地說：“乖了。我真得回去，我要回去照顧我哥哥。”
許俊豪沒想到夏若珺會把他當成一個小孩子，心下有些懊惱，可心底軟軟的又覺得很受用，猶豫的瞬間夏若珺便立刻將他推開一些，邊揮手邊說：“外麵冷，快回去吧。”
說完她立刻馬不停蹄地往回跑。
許俊豪看著她的背影，喃喃自語：“真的隻是兄妹嗎？”
他摸了摸自己的頭，聽話地轉身回到病房，眨眼間是三年前被他趕走的那個女人的一顰一笑，他垂下眸，自嘲地笑了笑。
一路的寒風鋪麵，夏若珺卻覺得心情很是輕鬆，剛剛明明還在生他的氣，可是現在卻覺得隻要能回到他的身邊，自己怎麽樣都無所謂。
這就是愛情吧，不知道為什麽，總是能輕易原諒那個惹你生氣的人。
夏若珺跑的氣喘籲籲，猛地推開林聖哲的病房，剛想對著病床那裏喊一聲“哥”，可是病房裏卻是空無一人。
夏若珺的心瞬間被揪住，哥哥一個人能去哪裏呢？
下一刻她便看到林聖哲被一個護士扶著從洗手間出來。
護士看到夏若珺的那一刻，臉上仍舊有未退的紅暈，小聲打著招呼：“夏小姐。”
夏若珺石化當場，不知道他們剛剛在洗手間做什麽了，為什麽林聖哲的臉上會帶著笑，為什麽這個護士臉上會有那麽羞澀的表情？
夏若珺僵硬地笑笑，對著那個護士點了一下頭，然後看向林聖哲，雙眼如針。
護士一見氣氛不對，剛想解釋什麽，便聽林聖哲對她道了謝，示意她離開，她看著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也本不願多留，立刻腳底抹油地跑走了。
夏若珺站在一邊冷眼看著林聖哲，聲音微顫，問道：“你剛做什麽了？”
林聖哲仍舊站在原地，不去看她，把頭扭向一旁：“去洗手間能做什麽？”
“哥，原來你不是非我不可啊。”夏若珺自嘲的語氣讓林聖哲心中一痛，他放在身側的手攥了攥拳頭，無言地摸索著病床的方向，慢慢走著。
夏若珺濕了眼眶，看著一直器宇軒昂，高傲自信的那個人如今變得這樣落魄，心中的難過根本無以訴說。
他果真是變了，這種私密的事情都能讓別人來幫他了。
夏若珺冷哼一聲，不再管他，就站在一旁冷眼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林聖哲的額頭急出了一層細密的汗，他即使看不到，也能感受到夏若珺站在他的身邊，正看著他，他覺得此刻的自己很是狼狽，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這般模樣，轉身背對著她，冷硬地說：“你回去吧。”
“好。”夏若珺毫不猶豫地應了一聲。
病房裏瞬間沉默下來，夏若珺不知道林聖哲今天受到什麽刺激了，竟然這樣對待自己，上午明明還好好的了，到了下午便開始不對勁，她真懷疑他是不是中邪了。
夏若珺嘴上應著好，可是腳下卻絲毫沒動，她問出自己的疑惑：“我不認識那個人，剛剛明明想抓住你的手，為什麽你的手會縮回去？”
“什麽時候？”
夏若珺對林聖哲的裝傻，氣得想要爆粗口，掠過這個問題，再一次問道：“為什麽那個人說要我陪他玩兒，你會這麽爽快的答應？”
“他是於妙涵的弟弟，你陪陪他也未嚐不可。”
“那你把我當什麽？”
“珺珺。”
“哥，你能告訴我你怎麽了嗎？”
夏若珺心痛地問他，敏感地感覺到他的不尋常。
林聖哲背對著她，額間的汗越流越多，隱忍著怒火說：“我很正常，隻是覺得俊豪一個人太可憐。”
“那我走了之後，你也是一個人。”
林聖哲似乎是忍無可忍：“珺珺，你什麽時候變得這樣無理取鬧？”
夏若珺一愣，“無理取鬧”這四個字的確能傷害到她，被這個深愛的男人說著自己在無理取鬧，是一個在傷人不過的事情，她點點頭，自嘲一笑：“我一直就是這樣啊，你不喜歡就算了。”
她故意說這樣的話氣他，偏想作死地看看林聖哲會怎麽回答。
“我的確不喜歡。”林聖哲聲色冷硬，似乎在和誰賭氣。
夏若珺的理智一下子全無，腦中出現一段非常經典的台詞。
——以前陪人家看月亮的時候，叫人家小甜甜，現在新人換舊人了，就叫人家牛夫人。
是不是男人都有這樣的通病，夏若珺的一顆心在今天被林聖哲傷的千瘡百孔，她轉身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呆滯地看著地麵，狠下心不去看他。
可是林聖哲似乎並沒有想放過她，竟然出聲說道：“你先走吧，我需要一個人靜靜。”
夏若珺的思路還沒有整理出一條明朗的線，就被林聖哲的這句話再次擊中，整個人都變得暈暈乎乎的，她不明白，林聖哲這到底是怎麽了？
忍不住詢問：“哥，你有什麽事都可以和我講。”
“我現在隻想讓你離開。”
“林聖哲！”夏若珺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一臉潑婦相，聲調也微微提高，“你又趕我走是不是！你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和我說，你心裏的所有想法都能告訴我，從今天下午開始，你就變得莫名其妙，你是在試探我嗎？”
林聖哲的雙手緊握。
夏若珺快步走到林聖哲的麵前，用手戳著他的肩膀，惡狠狠地問：“一而再，再而三的趕我走，我能采訪你一下，閣下究竟是怎麽想的嗎？”
“……”
林聖哲的沉默更是對夏若珺的打擊，她的情緒這樣激烈，卻是在林聖哲麵前表演跳梁的小醜，根本引不起他的共鳴。
夏若珺點點頭，聲音是被壓抑的平靜，開口道：“哥，我是不是說過，你再趕我走，我就不會再回來了？”
“……”
她的手覆上林聖哲的肩膀：“上次是你說，這裏蓋了章，你就是我的人。你自己說過的話是不是還記得？”
林聖哲臉上一如既往的冷漠，沒有了半點愛意。
夏若珺不知道他究竟在生氣什麽，自己也很生氣，看到那個護士扶著他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懵了，下意識就想到自己日常扶著他去洗手間做的事，一顆心都像是被人捏碎了一樣痛。
他是否能理解呢？
林聖哲自始至終沉默。
夏若珺決定給他最後一次機會，極力用最平靜的聲音說道：“哥，我再問你一遍，剛剛那個護士扶你走進洗手間，你們做什麽了？”
林聖哲的臉上露出煩躁的表情，薄唇輕啟：“就是你想的那樣。”
夏若珺的耳邊“嗡嗡”的響，是不是對於他來，誰都一樣，那既然這樣的話：“好啊，那我走了，我幫你把剛剛的那個護士叫進來，好不好？”
夏若珺氣得語無倫次，可是她的腳下卻沒有移動半步，等待著林聖哲的反應。
可是林聖哲令她很是失望，他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隻是臉上煩躁的表情更是明顯。
夏若珺點點頭，想到他看不到，便“嗬”地一聲笑了一下，然後再不發一言地離開。
她走得很慢，她盼望著林聖哲聽到她的腳步聲能夠後悔，出聲挽留她，可是直到她將手放在門把上打開門的那一刻，他都沒有說話。
夏若珺疑惑地看著他，他仍舊站如鬆。
她狠心道：“這次是你第二次趕我走，我走了，就不會再回來。”
她等了很久，林聖哲都沒有開口的跡象，夏若珺深呼吸一口氣，甩上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