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她的心結是你
彭淳不想看夏若珺的眼神，他怕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幹脆撇過頭去。
夏若珺看著他這樣的表情更是鬱悶，敲了敲桌子，有一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堅決，問道：“你是什麽意思，說清楚。”
“說清楚？”彭淳笑了一下，“我說我還愛你，你能不能不在我的麵前這麽護著別的男人。”
夏若珺倔強地搖了搖頭：“他不是別的男人，他是我哥。”
彭淳氣得火冒三丈，又不忍心說出什麽話傷害她，隻能煽動著鼻翼，昭示著他很生氣。
夏若珺並不理，隻是又重複了一遍：“你把話說清楚，我沒聽明白。”
窗外的天色已經黑了，霓虹燈在閃爍著，給這個黑蒙蒙的城市點綴了一些亮色，彭淳已經很久沒回來濱城了，他起初以為看到夏若珺是上天對他的賞賜，這下覺得是懲罰，因為她當著他的麵，是那樣的護著別人。
他不想再做君子，就當一次小人又如何，他是好意，他要幫著他的夏若珺看清她身邊那個人的嘴臉，那簡直就是一隻狼，吃人不吐渣！
他點點頭，表情很是嚴肅：“我說，要不是林聖哲聯合我大哥，我爸不會提出收購蘭庭的決議。他沒有這麽狠心，他是想看著我一步一步成功的。”
夏若珺仍舊不懂，彭淳這才想起來，她其實什麽都不知道。
歎了一口氣，彭淳繼續說：“有一次我跟你遇見了我大哥和林聖哲，他從那時候起便開始對付我。”
彭淳說這話的時候，眼底有火焰在燃燒。
夏若珺歪頭想了想。
似乎是那次，小艾拉著她一起去相親，途中彭淳過來攪局，然後遇到了彭朗，離開西餐廳時，看到了哥哥。
夏若珺閉上眼，林聖哲當時的表情仍舊在她腦海中盤旋。
那天的他表情沉靜入水，可一雙眼卻是如墨般深邃，似是不悅，根本沒有理她，和彭朗一起離開了。
夏若珺想起那天的情景，心裏無端一疼。
彭淳假裝沒有看到她的痛苦，硬著心腸繼續說：“上次和李明玉相親，其實也是林聖哲推薦的。濱城港頭的貿易現在正運行，林聖哲是濱城的功臣，他一個人就能帶動起半個濱城的經濟發展，李市長為什麽會想著把他的寶貝女兒介紹給我，而不是他呢？你覺得這合理嗎？”
“……”
“是你最愛的哥哥，他推薦的我，我是不是要謝謝他？”
夏若珺怔住，她恍然有些害怕。
每天睡在枕邊的人竟有這麽深的城府，聽著彭淳的語氣，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林聖哲一手掌控一般。
他又不是神，隻是一個普通人，怎麽聽起來能一手遮住濱城的天呢？
彭淳眼睛微眯，瞳孔沒有焦距，似是在回憶，緩聲道：“遠洋國際要和景盛合作開發一個項目，林聖哲對我大哥私下的條件就是讓蘭庭倒閉。他會以適當的理由把你禁錮在身邊，他們都是商人，目的明確手腕淩厲，我隻是一個菜鳥，哪裏玩的過他們。”
夏若珺半天沒說話，反複咬著吸管，目光呆滯。
彭淳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看著她這般模樣，也是心疼，便反過來安慰她：“事情已經過去，我也是剛剛知道的真相。和以前知道的那些拚拚湊湊，也明白了林聖哲要的不過是你而已。若不是你執意護著他，我也不會說這麽多。”
夏若珺眼神漸漸有了焦距，抬眼打量了彭淳一眼，說了一句：“其實我沒聽懂。”
彭淳：“……”
兩個人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夏若珺則是一臉歉意的表情，虛心求教的模樣，似乎想讓他再說一遍，可是彭淳怎麽可能再重複一遍這些事，他揉了揉太陽穴，起身道：“沒聽懂也好，隻當我發發牢騷，我送你回家吧。”
夏若珺搖了搖頭，找他要了手機，開機，邊走出咖啡店邊給林聖哲打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那端聲音帶著些微的喘息和焦急，連忙問：“你在哪呢？”
聲音有些凶，是林聖哲從未對她有過的語氣。讓夏若珺一時間愣住了，可是當著彭淳的麵，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和林聖哲會有矛盾，她想要別人看到她和林聖哲過得很好，也不想再有別人和她說林聖哲的是非。
他做過什麽事，目的是什麽，他都是最後的贏家，那些敗在他手下的，失敗就是失敗，為什麽還要跟她講哥哥的是非對錯呢？
夏若珺有些反感，剛剛也不是沒聽懂，她隻是不想再和彭淳說下去而已。
而現在，她壓抑著火氣，微笑著說：“我在咖啡店門口，剛剛看到彭淳和他聊天來著，哥，我現在就回家。”
“你回頭。”
那人聲音冷硬，帶著明顯的不悅，夏若珺想起那個晚上，她因為他那樣的眼神而傷心好久，此刻的她不想再回頭，她怕再一次看到他憤怒的眼神，這會讓她無力招架。
她沒有回頭，徑自向前走，隻是走得很慢，在等他走過來。
正想著，下一秒，便被人用在懷裏，味道不是熟悉的木香，那人握住她的肩膀，在她臉頰迅速印上一吻，挑釁地看了眼身後的人，便對夏若珺說：“有時間再見吧。”
夏若珺呆住，下意識側目看向林聖哲的方向，他沒有動，夜如潑墨，他的臉比墨水還要黑上兩分。
他沒有走上前來，隻是站在那裏看著她，用她看不懂的陌生情緒。
夏若珺不知道為什麽會忽然覺得委屈，眼眶微紅，轉過身難過地看著他，動了動嘴角，聲音很小地喊了聲：“哥。”
彭淳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夜色已晚，周圍的人群也已經散去，隻有他們兩個人相視站著，沒有人向前一步。
林聖哲穿了一件墨綠的大衣，是掛在衣架上最外麵的一件，發絲微亂，眼底猩紅，似乎是接到通知匆忙而來。
夏若珺歪了歪頭，腦中忽然響起剛剛演唱會上的那首歌——
你不是真正的快樂
你的笑隻是你穿的保護色
你不是真正的快樂
你的傷從不肯完全的愈合
我站在你左側
卻像隔著銀河
她忽然想問：“哥，你快樂嗎？跟我在一起，你是真的快樂的嗎？”
但是她沒有，她仍舊站在那裏，忽然就邁出了一小步，林聖哲的表情變得柔和一些，大步向她走來，敞開羊絨大衣把她抱緊在懷裏，輕聲問：“冷不冷。”
疑問句的方式，陳述句的說法，他知道她冷，所以才二話不說就把她擁緊在懷中。
她聲音如小奶貓一樣微顫：“冷，可抱你就不冷了。”
林聖哲緊了緊手臂，聲音裏略帶一絲笑意：“珺珺，我們回家。”
夏若珺點點頭，回家。
回家之後，隻有他們兩個人，誰也別想再傷害他們。
演唱會之後，夏若珺變得更加沉默，她的焦慮症明明都有了好轉，卻在那一天之後更加嚴重。
蓉姐來到家中為她診療，她又是很難進入睡眠，蓉姐不得不加大了催眠的力度，甚至給她開了一些舒緩神經的藥物。
林聖哲因為夏若珺的病情也日益憔悴，著急的時候胃口疼得他說不話來，可是他咬牙挺住，他怕自己突然倒下，珺珺就沒有人照顧了。
夏若珺晚上仍舊會做噩夢，經常是喊著“哥哥”，然後突然醒過來。林聖哲把這種情況跟蓉姐說完之後，蓉姐沉默了很久才很確定地說：“你才是她的心結。”
林聖哲微微挑眉。
珺珺的心結，難道不是秦瑞玲，而是他？
林聖哲看著夏若珺安靜的睡顏，心中無端泛著疼痛。他拿出從夏若珺那裏“搜刮”出來的那本文件夾，又仔仔細細閱讀了一番。
他既然做這些事，就不怕別人翻出來，但是他怕的是被珺珺知道。她那麽脆弱，又百分之百的相信他，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過是愛她，又做錯了什麽呢？
文件很詳細，從馮熙婷和宋溢的事兒到李明玉和彭淳的糾葛，他看著看著自嘲一笑，為了能把珺珺成功從別人那裏挖過來，他簡直都要成月老了。
夏若珺醒來的時候，肚子裏咕嚕咕嚕叫著，她是被餓醒的。揉了揉肚子，發現自己的小肚子起來了，最近又這麽嗜睡，而且和林聖哲做那種事的時候從不做措施，她聯想了一下，突然捂住嘴。
她暈乎乎地站起來，打開門，看到客廳隻開了一盞林聖哲新買的落地燈，廚房亮著，書房的門緊閉，亮著燈。
她猜林聖哲一定是在書房，敲了敲門，卻沒有人應，她推開門，裏麵居然空無一人。
“醒了，餓不餓？”身後忽然出現那個人的聲音，嚇得夏若珺險些跳起來。
“怕什麽？”那人好笑的說。
夏若珺聞到一股淡淡的煙草味道，扭頭掐著他胳膊，胳膊上都是肌肉，根本掐不到肉，她鬱悶地抬手掐了掐林聖哲的臉，佯裝生氣地說：“誰讓你神出鬼沒的！”
林聖哲握住她的手，讓她到飯桌上等著，他則進了廚房幫她熱飯，夏若珺在轉身的時候，笑意消失在臉上，低頭沉思著什麽，心事很重的模樣。
她托著臉看著林聖哲在廚房裏忙活的模樣，眉心有褶皺，麵條的香味撲麵而來，夏若珺聞著香噴噴的味道，抬頭看了一眼時間。
牆上的時鍾指向晚上九點，她想了想，走到林聖哲旁邊，摟住他的腰，感覺到那人渾身一顫，沒有多想，隻是問：“哥，你吃過晚飯了嗎？”
那個人沒有說話，關上火，把蓋子蓋上，一把將她翻轉過來，低頭熱烈地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