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鴻門宴
這種惡心的應酬夏若珺真是不想參加了，為什麽大家不能痛痛快快地說——同意或者是不同意？
非要你來我往的猜謎語呢？
難怪人們都說，其實社會很簡單，複雜的是人。
張華茂一雙小眼精光乍現，色眯眯地看著夏若珺，讓她不知所措。
王娜娜心下一喜，知道夏若珺這種類型是張華茂的菜，連忙讓了坐，讓夏若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挨著張華茂，又給另一個同事使了使眼色，讓她坐到一旁，自己做到了張華茂的另一側。
她一副拉皮條的表情和語氣：“我們珺珺初來乍到有些緊張，張總別介意。”
張華茂轉著酒杯，然後杯中酒一飲而盡，不懷好意地道：“夏小姐似乎誠意不足，蘭庭這個忙讓我怎麽幫？”
夏若珺看著他空空的酒杯，又結合著他說的“誠意不足”幾個字，想著是不是讓自己幫他滿上，便伸手拿起酒瓶，又去端張華茂的酒杯，被他厚實且潮濕的手死死按住，放在掌心裏揉著。
夏若珺胃裏頓時翻江倒海，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光滑潔白的柔荑在那個肥厚的手掌中抽不出來，害怕地向王娜娜等人求救，王娜娜嬌媚地攀上張華茂的胳膊，故意嗔著夏若珺：“珺珺，這就是你不懂事了，沒看張總都幹了嗎？”
她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所謂的“酒桌生意”就是這個意思。
夏若珺很久沒喝酒了，也不知道酒量下沒下降，要是放到大學的時候一箱啤酒不在話下，但這種酒她連見都沒見過，不知道其中的道道，想著大概跟伏特加什麽的差不多，一兩杯什麽的不會有問題。
她笑著對張華茂舉杯：“張總，那我幹了。”
張華茂這才笑著放開她的手，她仰頭，慢慢地喝著，茴香味兒濃厚，夏若珺很不喜歡這個味道，卻還是忍住，喝幹之後對張華茂笑：“張總？”
張華茂這才露出一點笑意，親自幫她滿上，看著她白淨柔嫩的臉蛋兒眸光深邃：“夏小姐酒量不錯，不僅人美，這英姿颯爽的氣質也是我中意的。”
夏若珺聽著這話有些別扭，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王娜娜看著這麽笨的夏若珺真是想不通，夏若珺這種酒桌上的菜鳥是怎麽拿下景盛那麽大公司的案子的，難道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樣？
若真是那樣，事情也好辦了。
這個張華茂一向喜歡清純可人的女孩兒，他名下養了一個音樂學院的女大學生，還有一個美術學院的男大學生，私生活非常混亂，不過他們都是夏若珺這種清純如百合花般氣質的孩子。
張華茂這個人本身太肮髒，卻偏偏喜歡一切幹淨美好的事物，像王娜娜那種風塵味十足的女人，他向來是看不上眼的。
夏若珺清麗脫俗的模樣真是被王娜娜押對了寶！
這不，張華茂跟夏若珺碰了碰杯，眯著眼笑得如狐狸般奸猾：“古詩有雲——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這話用在夏小姐身上真是一點都不為過，有南方女子如水般的靈性，又有北方佳人的爽朗，還是那麽出色的設計師，真是才女啊。”
“張總過獎。”
夏若珺聽著他的誇獎，麵上一片羞赧的喜色，可心底卻高興不起來，這麽露骨的話他也敢說，真是不怕別人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是嗎？
夏若珺抿了抿掉落的發絲，透過這個動作想要給三個同事傳遞信號，可那三個人卻無一回應。
她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隱隱有種要被人賣了的感覺。
張華茂又問了她幾個私人問題，都被她轉移到了華茂與蘭庭合作的上麵，然後發現麵前這個矮小肥胖的地中海麵露不悅。
王娜娜趕緊從中做和事佬，嬌笑著哄著張華茂，一桌人又開始談笑風生。
夏若珺又被迫喝了很多酒，喝得胃裏苦澀，她起身去了趟洗手間催吐，洗了洗臉又返了回去。
迷迷糊糊的她根本沒發現，桌上的幾個人麵露古怪，坐下之後暈暈沉沉的繼續和張華茂打太極。
有一個市場部的女同事突然渾身不舒服，王娜娜抱歉地對張華茂一陣點頭哈腰，然後讓那個男同事送她去醫院查看。
王娜娜又開始發揮市場部談生意的各種手段，終於把張華茂說得開心，在王娜娜提到兩個公司簽合同的事情時，他意味深長地說：“禮物拆的滿意，酬勞定然少不了。”
王娜娜笑著斜睨了夏若珺一眼，轉頭對著張華茂說：“那是自然。”
敲定了生意，然後她拿著包站起來說：“我去洗手間補個妝，馬上回來，珺珺，你陪著張總好好說說話。”
夏若珺不明白，這生意都敲定了，怎麽還要留下來跟他廢話，看著王娜娜打開了包廂的門也跟著站起身來，還沒開口便聽到張華茂把酒杯狠狠地置在桌子上的聲音，嚇了她們倆一跳，全都有些害怕地看著他。
他油光滿麵的臉上一直在反光，鼻子下麵像是掛了兩根香腸，一張一合的開口，怒意十足：“蘭庭就是這樣談生意的？那我可真是開了眼了。”
夏若珺一聽心驚膽戰，到了嘴邊的鴨子可不能讓它跑了，要不這一晚上白讓他還摸了一下手呢，連忙坐下來輕聲哄著張華茂：“張總別動怒，今天一定陪張總喝好了。”
張華茂的臉色不見好轉，把一杯酒放在她麵前，示意她自己看著辦，夏若珺咬了咬牙，問：“這杯敬張總慷慨解囊。”
她聽見張華茂點頭應了聲“好”，才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她的舌頭已經麻木，齒頰中都是茴香的氣味，她眼前忽然出現語文教科書中孔乙己的畫像，她迷迷糊糊地想著——這味道有什麽好，讓他這麽愛不釋手。
這杯酒飲下之後，她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麵前的豬剛鬣已經變成了重影，牙齒焦黃參差不齊地對她笑著，她沒忍住也笑了出來。
張華茂的臉湊近她：“男朋友做什麽的？”
夏若珺眨了眨眼，頭暈目眩地厲害，雙手撐住椅子才能保持身體平衡，不然的話總想朝左斜，打起精神禮貌地看著張華茂說：“也是我們這一行的。”
盡管她的意識已經漸漸變得渙散，可是她仍舊記得彭淳因為她去找林聖哲幫忙、宋溢不請自來時那複雜的表情，這次自己瞞著他，更不能讓別人露了餡。
可她這話說的太模糊。
設計家裝這一行沒什麽背景雄厚的人，唯一一個最有身份地位的就是蘭庭創建人彭淳，他是遠洋國際地產這種規模宏大的上市公司的二少。
可那樣的人怎麽會讓自己的女朋友來這種應酬的場合？
張華茂根本不把夏若珺所謂的男朋友放在眼裏，看著她漸漸不穩的身形晃晃悠悠地最終趴在了桌子上，有綠色的光芒從眉毛下方的那兩條縫隙中穿射出來。
他拍了拍夏若珺的臉，臉上帶著猥瑣變態的表情湊近深深嗅著她好聞的體香，把她打橫抱起來放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
王娜娜意欲提前離開包廂時被夏若珺叫住，她半掩著門和張華茂一唱一和的模樣，正巧被從洗手間走出來的盧鴻看到。
那個女人太過招搖，他真的不是有意去瞟的，就是這一瞟，可真是幫了大忙。
包廂裏那個臉色酡紅，發絲微亂的女人不正是夏若珺嗎？看她的模樣是想離開，可不知道為什麽又坐了回去，對著那個連坐著都沒有她高的男人笑著。
盧鴻看得心驚肉跳，這一幕要是被他們偉大的林總看見非得拆了那個包廂，事關夏若珺，盧鴻不得不把視線再次移到那個擁有一對跳脫的豐胸的女人身上。
那個女人看見夏若珺又坐了回去便離開，腳步匆匆生怕被人叫住似的，走到站在走廊裏隨時恭候的服務生那裏不知說了什麽，那個服務生也離開了，不一會兒兩個人一起回來，竟然把門鎖上了，又一起離去。
彭淳頭上瞬間冒了一層冷汗，夏若珺還在裏麵，這樣看來凶多吉少。
林聖哲今天談的案子非常重要，是關於他準備上市的那家子公司的廣告宣傳問題，盧鴻走進包廂，看著那個4A廣告公司老總侃侃而談的模樣著急得直跺腳，結果被那個人調侃：“盧助理這是怎麽了？不是剛從洗手間回來？”
盧鴻跟對方道了歉，趕緊湊到林聖哲耳邊把剛剛看到的經過言簡意賅地說了一遍，看著漸漸變得鐵青的臉，知道有人要倒黴了！
林聖哲滿臉陰鶩地問他：“你確定沒看錯？”
“林總，我哪敢看錯？”
然後林聖哲跟對方道了歉，便大步朝那個包廂走去，門果然被鎖上，他招來服務生，沉聲讓她們把門打開，幾個人雖然看著林聖哲一副吃人的模樣有些害怕，可是每間包廂裏客人的要求她們都要做到，這裏麵的主人不發話，她們沒有辦法履行。
林聖哲氣得額間青筋暴露，隔音效果極好的包廂裏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他等不及盧鴻去找國際天成的值班經理，轉身走進另一個包廂，在人們詫異地眼神中提出來一把沉重的椅子，掄起來拚命地砸向那扇被鎖得死死的門。
他眸中一片猩紅，心底產生那種痛不欲生的害怕感覺，酒桌生意太多的肮髒，他一心想要保護的那個人居然不小心深陷泥沼，他瘋了一般使出全身的力氣最後一砸，厚重結實的門終於被砸開。
沙發上的那個人安靜地睡著，發絲淩亂，衣衫半褪，那個滿臉油光的猥瑣男人正跌在沙發邊緣驚恐地看著他。
林聖哲鐵青的臉猙獰而恐怖，宛如地獄閻羅，他看著夏若珺衣衫不整昏迷不醒的模樣，血氣上湧，頓時有了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