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把父親氣病
夏若珺洗完澡之後擦著頭發出來,她站在客廳裏環視了一圈,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麽。
沒有多出來的人和事,她失落地走進房間內,看見彭淳的一個未接來電,是在他們剛剛分別的時候打來的,夏若珺按下回撥鍵。
卻是久久沒有人接聽。
她不知道此刻的彭淳,正和宋溢在酒吧小坐。
“我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麽樣了?”宋溢遞給彭淳一杯威士忌。
彭淳想起夏若珺,一雙桃花眼波光瀲灩,點頭:“怎麽會找上我?”
宋溢眼神中透著冷寒,在五光十色的燈光下生出一種惡毒的顏色,他傾唇微笑:“既然我已經完全失去小珺,我也不想讓林聖哲和小珺在一起。”
彭淳斂眉,聽著他的話心底起疑:“為什麽?”
宋溢側臉看他,眼底有深深地怨恨,然後握緊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沒有回答。
他拿出一疊材料給彭淳,眼中陰鶩沉沉,淬著毒一樣的光芒:“這是馮熙婷建網站的材料,裏麵有她和記者簽訂的合同,不過是為了拍我出軌的證據和小珺與任何男人在一起的照片。”
彭淳比宋溢小一歲,不似宋溢一般深沉,他大男孩兒似的性格讓他略顯幼稚,拿起那些材料看著竟然會覺得不可思議。
馮熙婷把宋溢從夏若珺手中搶過去的事情,他們都知道,為什麽得到之後就不珍惜呢?
宋溢看出他的疑惑,冷笑了一下:“人都是這樣,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失去之後才追悔莫及。不過馮熙婷不是,她是個瘋子,所有的美麗她都憎惡。”
“你們鬧成這樣,肯定是無法結婚了。”
宋溢眼中有恨意有痛楚,他又叫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快意在臉上蔓延,快樂中夾雜著痛苦,看起來有些變態,他說:“那可不一定,這是上一輩定下來的約定,我們隻是按照出生就既定好的命運走下去而已。”
彭淳聽明白一些。
他看著宋溢一副懷念愛人不得,又要和馮熙婷糾纏一生的痛苦表情,心中疑惑不解。若是這樣他為什麽要和夏若珺在一起呢?隻是大學時期的新鮮感,玩玩而已?
分開之後發現是真愛?
那也不對呀,宋溢一個窮小子,他有什麽資本和信心呢?
彭淳問出自己的不解:“那你從一開始就在耍夏若珺,明知道自己以後不可能會跟她真正在一起?”
宋溢溫文爾雅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猙獰,他棕色的眸子忽明忽暗,本就白皙的臉上一片蒼白,雙手緊握成拳,能看出他心中滿滿的恨意。
“我是打算一輩子和她在一起的,若不是林聖哲,我不會和小珺分開!”
彭淳每次聽到“林聖哲”這個名字,心底有種崇拜之感,他一開始知道林聖哲是夏若珺的哥哥時,就被他的名諱嚇得不敢前進。
那個手段淩厲的男人,從未傳過半點緋聞的男人,那個站在某處就如神袛般睥睨天下的男人……不禁讓他退卻。
他不明白宋溢為什麽會那麽恨他,兩個人之間又有什麽過節,他不想問,怕是中了宋溢的圈套。
“林聖哲現在和‘惠榮正品’的千金交往,你肯定聽說了吧?”
宋溢用一種同情的目光看他,猙獰地笑著:“你真是這麽想嗎?那你就太天真了。”
——難怪小珺會看上你,她就同情你這種傻白甜。宋溢在心底默默補上這句話。
彭淳有種跟他交談無力的感覺,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他拿著宋溢給他的資料,淡淡道了謝,離開這家嘈亂的酒吧。
這家酒吧在彭淳那個單身公寓後麵兩條街,他是走過來的。夜色沉鬱,夜風清涼,初秋的天氣涼爽,夜晚更甚,他裸露在外的皮膚感覺到寒意。
他一步一步走在街邊,腦中是夏若珺清透美麗的臉龐,他握緊了宋溢給的材料,心中複雜。
宋溢這個人看著斯文,可鏡片下的一雙眼從沒有過善意,彭淳一時不知道是否該相信他。
若真如他所說,林聖哲在他和夏若珺交往時做了手腳的話,那夏若珺的這次戀情,林聖哲會收手嗎?
彭淳搖了搖頭,忽然很想念她,拿出手機想要撥打她的電話,按下回撥鍵,歡快的音樂響了幾下便被她接起。
她聲音慵懶的說了句:“喂。”
彭淳這才知道她應該是不小心睡著了,趕忙笑著說:“吵醒你了,快睡吧,晚安。”
她自然而然地說了句:“晚安。”
彭淳的心裏冒著粉紅色的泡泡,開心得像個孩子。
想著翌日他要回家攤牌,把馮熙婷不懷好意地事情跟父母抖落出來,夏若珺在他們心中不好的形象定能沉冤得雪。
理想向來豐滿,彭淳連睡著時,嘴角都噙著笑意。
以至於明日他回到老宅,把這些資料給他的父親,讓他過目時,彭父的暴怒,不禁讓彭淳懷疑是不是自己打開的方式不對?
書房裏,彭父額間的青筋突突跳著,暴怒地把那堆材料拍在桌子上:“你從哪裏找來這些不著邊際的東西,隻有你會相信這些小兒科的玩意兒!”
“白紙黑字寫著,還有馮熙婷的個人名章,這些都擺在你眼前了你還不信!你真是冥頑不靈的老頑固!”彭淳氣得抓起那堆材料轉身就走。
彭父氣急,被親生兒子這樣說著,心髒病都要犯了,蒼老的手顫抖地指著他:“你個大逆不道的不孝子!為了一個女人這樣跟自己的父親說話!”
彭淳的怒火衝天,眼眸冷凝而痛苦,大聲吼著:“別提父親兩個字!我長這麽大,你盡過一天父親的職責嗎?”
“……”彭父被這一句話刺激地說不話來,指著他的手指顫抖著,隻會說,“你個不孝子!為了一個女人……”
彭淳沒有注意到彭父鐵青的臉,一字一頓地指責著自己的父親:“君不正,臣不忠。父不教,子不孝!”
彭父的臉鐵青中透著慘白,他感覺呼吸不上來,心口悶悶地疼著,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就是這樣跟自己說話,與自己之間沒有半點親屬血緣關係應有的尊敬和和睦,每天見麵都是無止境地爭吵和對罵。
彭父心痛得無法呼吸,右手捂著胸口,渾濁地眼神漸漸迷離,雙眼一閉,倒了下去。
彭淳嚇得不知所措,渾身顫抖著,他反應了兩秒才意識到父親倒下了,他跑過去扶起昏過去的父親,再一次感受到走進死亡的恐懼。
——
醫院裏滿是消毒水的味道,彭淳坐在走廊冰涼的椅子上,雙手捂著臉,心中打著顫。
父親在手術室裏,母親在一旁小聲啜泣,走廊盡頭響起匆忙的腳步聲,彭朗一身肅殺而來。
他走到彭淳麵前,拎著彭淳的衣領走到走廊拐角的隱蔽地方,鬆開他厲聲問:“爸有心髒病你不會不知道,為了一個女人你這樣跟他鬧!”
彭淳已經很後悔,這件事的確是自己的責任。他和彭父鬧慣了,每次都是劍拔弩張地已然成為了習慣,沒想到這次釀成大禍。
他煩躁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抬眼看著彭朗衣冠楚楚的模樣,不語地沉著臉向外走去。
彭朗叫住他,冷聲陳述著:“爸醒了我會通知你,你應該知道自己怎麽做。”
彭淳的心更加煩躁,壓力如山大,他垂下眸,在彭朗話音落下時,抬起步伐。
醫院外麵的空氣新鮮,光和煦溫柔,像是夏若珺的手,他眯起眼看著溫柔的陽光,突然好想她。
他一路疾馳,瘋了一般地來到夏若珺門前,瘋狂地按著門鈴。
夏若珺起身出來開門,心底疑惑是哪個神經病,她從貓眼中看,看到彭淳雙眼通紅,發絲淩亂,那憔悴的模樣令人心疼,連忙打開房門。
房門一開,彭淳便猛地抱緊了她,那力道大得,夏若珺仿佛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會被他擠出來。
她不用想也能猜到大概發生了什麽,呼吸艱難地拍了拍他的後背,緩聲道:“別難過,進來休息一下。”
彭淳卻不動,隻是緊緊地抱著她。
那悲傷而痛苦的感覺深深地感染了夏若珺,她心疼眼前這個脆弱的大男孩兒,雙手緊緊地環住了他。
彭淳感受到她的回應,卻是渾身一僵,然後是止不住地顫抖,他所有的情緒在夏若珺麵前毫不保留,把頭深埋在她的頸項中,聞著她好聞的氣息,心漸漸平靜下來。
夏若珺感受到他的放鬆,輕輕柔柔地拍著他的後背:“別在門口站著了,進來吧。”
彭淳這才放開她,眼眶更紅,雙眸無精打采,看著可憐極了。
他到來之前,夏若珺正在洗衣服,走進室內,幹淨整潔,隻有洗衣機在不停地轉啊轉啊,另一個臥室門口站在有些茫然的瞿蕊,和彭淳大眼瞪小眼。
瞿蕊覺得彭淳麵熟,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他,彭淳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夏若珺微笑著對彭淳說:“瞿蕊,我最好的朋友。”
瞿蕊也看出彭淳的難過,故作俏皮地眨了下眼:“你好,若珺的男朋友。”
彭淳對這個稱呼表示滿意,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喜色,對瞿蕊的印象更好了。
瞿蕊把空間交給他們,自己回房休息了。
夏若珺給彭淳倒了杯水,他接過來,看了眼自己的腳,然後抬起頭可憐巴巴地看著她:“今天忘換鞋了。”
夏若珺露出碎玉般的牙齒,像是哄孩子一樣哄著他:“沒關係,一會兒我也是要擦地的。”
“那雙一次性的拖鞋,還在嗎?”他伸手把她的柔荑握在手中,緊緊地怕失去一般。
夏若珺蹲下來,雙手放在他的膝蓋上對他溫柔地笑:“我沒扔,等著你來繼續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