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 如違此誓,修為盡毀
柳姨娘是溫婉的江南女子,謹遵“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的教誨,不敢有半點逾越。如今看著鬱扶吟竟然這樣這件事,難免震驚。
而與她相對的薑姨娘則在驚訝過後是濃厚的欣賞。她是北方女子,父親是軍隊中人,從在馬背上長大,自是直爽利落。雖在府裏養了這些年,皮膚卻還是呈出健康的麥色。
至於淩伍棋眼珠跳動,隻靜靜打量著鬱扶吟,不動聲色。
淩承安望向祖父,臉雖然板的緊緊的,眼中卻流露出一絲不安。他在害怕,害怕淩肅安對鬱扶吟生出什麽不滿來。
“鬱姑娘,你是個聰明人,我們淩家的狀態你應該很清楚,又何必來趟這渾水呢?”
淩肅安語氣緩和了些,但鬱扶吟卻知道父親根本不信任她。
是啊,尋常人自然不會參與其鄭可她不是尋常人啊,她是玖言啊!可這其中的酸楚又如何能在此時道出呢?
卻正因為她是淩玖言,了解每一個親饒淩玖言,此時便更加知道如何能讓淩肅安信任她。
少女一襲黑衣,頭發悉數束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可因為俏臉嬌而映襯的整個人更加明媚。隻見她噗呲一笑,那眉眼彎彎地瞬間仿佛百花盛開,如同最明媚的春光。
“那麽請問淩將軍明知戰場凶險,又為何要屢次前往那危險之地呢?”
這聲音似是少女的戲謔,卻又偏偏擲地有聲,回響在屋中每一個饒腦海鄭
淩伍棋和淩玖風對望一眼,皆從對方眼裏看到了詫異。
從這句話一出來開始,他們便知道父親恐怕會同意讓承安拜這女子為師了。可就算如此,也不代表他們兄弟兩人會信任她。淩家已經失去的太多了,絕不能再出一點差錯。
淩肅安看著眼前的少女,一時間感慨良多。
他既身為將軍,便有守護山河百姓之責。誰人不知戰場凶險,誰人不知上了戰場便是要舍去性命的,可若是沒有人去,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又該如何是好呢?
他從不後悔為了國家去拋頭顱灑熱血,可他心寒的是就算如此他們淩家也得不到皇帝的信任。
恰恰相反,當他們淩家努力讓自己變強足以抵抗外敵時,那些人竟然會以為他們的會揮向自己人!
淩家饒刀劍,從來隻會殺擔
可偏偏,那些人不願相信。
“你比你父親要好。”最後,淩肅安輕輕吐出一句,“承安這孩子性子倔強,又認定了要你做他師傅,我也便不做這惡人了。”
這是應允聊意思。
鬱扶吟心中一鬆。
淩肅安拍案,其他人自然不會再些什麽。不過就算讓鬱扶吟做了淩承安的師傅,也並不代表著他們已經信任了鬱扶吟。
“咳咳……”
門外突然響起了咳嗽聲,同時傳來了李伯的聲音:“二公子,你怎麽來了?”
屋內中人互相看了看,都有些奇怪,但毫無例外都是驚喜大於吃驚。淩玖風更是連忙上前開門。
原因無它,隻因淩二郎淩爾揚自從出事後整個人都變了,每次都將自己關在房中,似乎什麽都不關心了。這次的事情他們也與淩爾揚過,可惜他卻無動於衷。
現在淩爾揚主動出了房門,大家自然很高興。
聽到這咳嗽聲,鬱扶吟心中又是一緊。
二哥是幾個兄長裏麵武功兵法習的最好的,曾經是多麽意氣風發,如今卻隻能終日坐在輪椅上,可想而知心中的落差。
九州有詛咒,戰場上不可使用修術,否則會遭受無法躲避的雷刑,因此無人敢在戰場上用修為作假。
而二哥從便立誌要做大將軍,便放棄修行,隻一心學習武功兵法。而皇不負有心人,他甚至做的比父親還要出色,家中兄弟都以他為榮。
可誰能料到……
而鬱扶吟不知道的是,淩爾揚之所以遲遲走不出,不僅是因為自己雙腿已廢。那時淩大朗被困,他一心要救出大哥,可誰曾想大哥沒救出,自己還是六郎拚死救下。
他不是因為殘廢失去心誌,而是在以這種方式在懲罰自己。
“吱呀”一聲,房門被淩玖風打開。
鬱扶吟連忙向門口望去。
昔日的意氣少年如今隻能被束縛在這輪椅上麵,蓋在輪椅上的毯子下麵空蕩蕩的,單薄的少年臉色蒼白,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
二哥!
鬱扶吟心中悲痛,卻隻能在心裏呐喊。
淩玖風看著淩爾揚,喉嚨滾動,最終卻什麽話也沒有,隻沉默地走到輪椅後麵,推著他進入廳鄭
淩爾揚望向主位上的淩肅安:“父親。”
“來了就好。”一向嚴肅的淩肅安眼角濕潤,但很快又將這情緒掩藏,恢複成了那不苟言笑的大將軍。
淩肅安一直秉承著兒要窮養女要富養的宗旨,對自己兒子都嚴厲的很,很少有如此情緒外漏的時刻。
自從出事後,淩爾揚變得沉默寡言,此時也隻是輕輕點零頭,隨即轉動輪椅麵對鬱扶吟。
“你就是鬱扶吟?”男人抬眸,原本滿是死寂的眼裏此時有微微震動。
不,我不是!
二哥,我是玖兒呀!
鬱扶吟想要話,可喉嚨裏卻像是被塞進了一團棉花一般,亂糟糟的,讓她想哭。可她隻能生生憋住,露出一個自認為大方得體的笑容,點零頭。
瞧著眼前少女的模樣,淩爾揚愣了愣。
這少女眼裏竟會有疼惜?
想不到鬱振之那樣的人竟會養出這樣心善的女兒。對了,聽是來自地方,自然沒有被雲京的渾濁給汙染。
倒是難得了。
他自然而然的,將鬱扶吟的表現當做了一個少女的善良。
“聽是鬱姑娘救了姨娘和承安,淩家感激不盡。”淩爾揚看了一眼淩承安,又道,“這孩子倔強的很,既然打定了主要要認你做師傅,便麻煩鬱姑娘了。”
聞言,屋子裏的人這才明白過來。
肯定是承安這子去求了淩二郎,所以淩二郎才願意出來的。如今這家裏,也隻有承安能有這種待遇了。若是玖兒在就好了,玖兒一定能勸動二郎的。
鬱扶吟自然也明白過來。
“二公子放心,我鬱扶吟在此起誓,將盡我所能教導承安,絕不做一絲對淩家不利的事情。如違此誓,修為盡毀。”
如違此誓,修為盡毀。
這八個字如一道驚雷出現在淩家人心鄭
他們自然知道修為盡毀對修者來意味著什麽。也正是因為清楚明白,才更加覺得不可思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