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四章 一木一浮生30
從帝亓宮飛出後,因為紅色蓋頭的緣邊墜著一隻隻金凰流蘇,任風迎麵而來蓋頭也沒有飄起來,訣衣想看看周圍是一番怎樣的景象也不行,隻覺身後跟著許多神侍,還有絲樂群人歌姬舞姬,歡快的喜樂十分熱鬧。七彩祥雲上的帝和一直握著訣衣的手,總是微涼的手掌此時讓她感覺到異常溫暖,雖然覺得不大可能,可仍讓她懷疑帝和在緊張。
紅蓋頭下的訣衣勾起嘴角笑了,還以為他不怕地不怕臉皮厚如無底深海,沒想到第一次成親也會緊張。
帝和微微側臉看著訣衣,聲的問她,“笑什麽?鯽”
“笑你。”
“笑我?峻”
訣衣嘴角彎彎,他不話還好,一出聲她便肯定自己先前的猜測了,他確實在緊張。想不到堂堂聖皇大婚也害怕,怕麵對妖魔王皇們麽?還是他怕自己做得不好讓人看笑話?雖是笑他,她心裏卻甜蜜的很,他能在與她成親的時候緊張,她很高興,若是一派輕鬆她可會懷疑他是在敷衍她了。
“還有很遠嗎?”訣衣輕聲的問身邊的帝和。
他是異度世界的聖皇,尊貴無雙,甚是異度空間裏最至高無上的神,他們的婚典要請誰來主媒禮方為合適呢。不論如何思慮,她猜不到他會讓誰來宣禮。在異度,不論妖魔王皇的年歲和修為多高,皆不可能宣神的大禮。可宣禮人卻又非常重要,必得是一個讓新郎新娘皆心悅誠服的人,更要是一個夫妻和美的長者,方能為新郎新娘討一個好彩頭。
帝和一直沒告訴訣衣會讓哪個人來宣禮,思來想去,她大膽的猜了一個人。
他自己!
喧喜樂從雲端傳到淵台上,眾饒目光紛紛投過去,好一會兒隻聞樂聲不見人影。直到半炷香光景過去,樂聲大了許多,眾人才見邊出現了七彩的光芒,漸漸的,慢慢的,七彩聖光越來越亮,邊飛來的身影也愈來愈清晰。
兩個紅色身影的人站在最中間,如繁星拱著月亮,在一片耀目的光芒中飛近,香氣隨風飄來,沁到每個饒心頭,像一縷菩提梵香,洗淨萬物生靈身上的浮躁,將善美從邊帶到了大家的眼前。見到穿著喜服的帝和訣衣,淵台上的眾人近乎要懷疑自己是仙神而不是妖魔了。
當帝和訣衣腳下的七彩祥雲要飛到淵台上時,在主東方的行禮台上,突然出現一片金光,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一個金色神袍的男子浮現在金色佛光之中,人人皆驚歎他的俊美容貌,隨即麵麵相覷,不知來者何人,來自何方,為何而來。
行禮台上的神袍男人看著飛來的七彩祥雲,淡淡的笑了,“吉時已到,有請新郎新娘。”
淵台上的人方才回神,看著帝和與訣衣從空裏慢慢的飛下來,齊齊跪拜。
“恭迎聖皇!”
旁人不知道行禮台上的男子是誰,可蒙著蓋頭的訣衣聽到了似曾熟悉的聲音,大吃一驚。
世尊大人?!
難道他們的宣禮人是佛陀的世尊星華?!
帝和帶著訣衣踩著最後盛開的一朵巨大的薩靈花從而落,到了行禮台上。樂姬歌姬舞姬則飛落在淵台的西邊,在為喜宴助興用的舞榭歌台上撥弦曼舞,十分美豔撩姿。而跟在帝和身後端著東西的兩列神侍,則飄入喜殿之內,金盤上的紅色帕子在一縷香風中飄開,殿內響起一片大驚失色的驚呼聲。
“啊。”
“哇。”
神侍盤中放著的,並非珍罕之物,而是隨著紅帕飄開飛出的一隻隻利箭蜂,蜂掠奇快無比,眨眼便從盤中四散,叫人來不及反應已不見它們藏身何處。很快,原本在淵台迎眾客的神侍莫名的化成了輕煙,飄盡在空鄭
正在大家不知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時,聽到狐妖王身邊的妖王尖聲叫了,“啊嗷。”所有不見的利箭蜂倏的飛出,叮在了妖王的身上,整個兒隻看到一隻隻的利箭蜂堆成了人形,不見妖王一點衣裳影兒。
利箭蜂抬著妖王在眾目睽睽之下飛出了淵台,狐妖王驚慌大喊,“孩兒!”喊罷,飛身跟著妖王而去,早已埋伏在淵台外麵的神衛緊追妖王不舍。
被帝和用佛血養了三日的利箭蜂早已不是野林裏的尋常蟲兒,密密麻麻的利箭蜂叮著妖王不如是叮著血魔的靈魂,將他困在了佛血結界裏,飛不出來,無法逃遁。此時的血魔才明白,淵台的神侍是帝和特地用幾片樹葉化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在迎接完客人之後化成灰燼,他防著他侵
入神侍的身體混進帝亓宮傷害訣衣,更不會讓他有機會借著神侍靠近她。血魔一邊慶幸自己沒有選擇進入神侍的身體,一邊又憤恨帝和的狡猾,竟然用喝了佛靈血的利箭蜂變成困住他的牢籠。
帝和,你太老奸巨猾了!
從帝亓宮跟隨帝和來的神侍接替了消失的神侍,眾賓客在狐妖王和神衛飛走後,估摸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人人心裏也不過隻是在猜測,並沒有真正的絕斷。直到星華出聲,淵台上安靜下來。
“吉至,白首合。眾目下,情緣成。”
“時到,一拜長。”
帝和牽著訣衣的手,在行禮台上跪下,跪拜長。
“地利垚,二拜廣土。”
帝和訣衣站起來,轉身對後,再攜手拜地。起身後,星華的聲音響起。
“人和運,夫妻對拜。”
看著蓋頭遮麵的訣衣,帝和伸手將她另一隻手也握住,暗暗的用力捏了一下,此拜後,她就成了他允的妻子,從此不能分開,不可拋棄。
在一片喜樂大盛中,帝和訣衣慢慢的朝對方拜了下去。
星華看著兩人探起腰身,臉上的笑容溫柔而欣喜,“禮已成,夫妻同心。”
淵台的喜殿內,眾妖魔王靈再跪地行大禮,齊呼,“拜見聖皇,聖後娘娘。”
帝和掃了一眼殿中,牽著訣衣走到星華的麵前,笑了。
“多謝你能來宣禮。”
“恭喜!”位及世尊的星華十分難得的對著帝和抬手行禮,他乃魂穿際而來,賀禮是帶不得了,此大禮就當他送來的賀禮,待到一日他攜妻歸界,他必送上賀喜大禮。
帝和笑著收下了星華的行禮,“可不要以為我僅有這一次婚典哦。”
星華笑道,“莫非你已有次妃的人選?”
“哈哈,你可是故意想害得我今晚的事兒辦不成吧,”帝和笑著用手點點星華,“回到南古,我可是要再讓貓貓大嫁我一次,定要比這次更風光氣派。到時,你一個大禮,不夠。”
隨即,星華了然,笑道,“好。我會將你的話帶給他們的。”
“嗯。”
星華來異度世界宣禮是帝和特地請來的。在帝和找到訣衣之後,幻姬因為擔心他不知道訣衣最後入了洞,休息了一段日子後,施法讓千離魂穿過來。那時他告訴千離,他找到了訣衣,也托千離告訴星華,在今日吉時時分魂穿過來為他和訣衣宣成親禮。千離回魂之後,佛陀的幾個他的至交好友便全曉得他娶媳婦兒了。其中河古最是不甘,碎碎念了許久,不過是埋怨帝和手腳太快了,人在異度世界竟然還能娶妻,也不等回佛陀再娶,弄得他們三大尊個個有媳婦兒,他那個姑娘還對他愛理不理的。
星華送了河古一個字,千離也送了一個字,兩人送的字一模一樣。
該!
“今日你大婚,本該在此多陪陪你,但看你今兒事不少,我也就不在此擾你了。”星華轉看向訣衣,“訣衣,往後還請多多包容這子的不足,千離自誇他唯一的缺點是優點太多,那這子的優點就是,從來不認為自己有缺點。”
訣衣輕輕笑出聲,點點頭,“多謝世尊提醒。”
“你這是誇我嗎?”帝和笑眯眯的問星華。
星華反問,“你呢?”
“好了,我回了。幻姬這月內兩次施法,我要多留一盞茶的功夫,千離不曉得要擔心成什麽樣兒。”
經星華一提醒,帝和連忙叮囑他。
“星華,你回去告訴幻姬,不要因為感覺虧欠我而不停的施法讓你們魂穿過來。對她的修為損耗很大,莫千離擔心,連我也有點兒不放心,她可還是我和貓貓最後能不能回到佛陀的希望,留存力量,待到時機成熟,才可助我們成功回去。”幻姬心好,他也知道她在著急,可萬年過去,萬事急不來,得厚積才可能一舉得成。他們魂穿過來,對他和貓貓並無太大的作用,不過是聊聊話,十分重要的事兒告知即可,閑時千萬莫要浪費了她的法力和心力。
星華點點頭,“明白。”
金光閃現星華的身後,一縷藍蓮花香氣飄過,星華的身影消失在宣禮台上。
蓋頭下的訣衣眼中滿含幸福,她猜想宣禮人是帝和自己,卻沒想到竟然是星華,他真是再好不過的人了。再好不過了!他這樣用心,她實難以不感動,星華和飄蘿可是曆經千辛萬苦三生三世才得以成為夫妻,他們更是界裏的第一對被允許的夫妻,爭過了,爭過霖,他們的名字寫在三途河邊女媧娘娘立在那兒的三生石上,任何風雨都無法將他們分離,如果地間有一堆夫妻是絕不可能分開的,那一定是他們。世尊來為他們宣禮,帝和的心意足以讓她感動。
行過禮之後,帝和訣衣便算得是真正的夫妻。因他們行禮的地方不是帝亓宮,訣衣不能由神侍送入喜房內,帝和便把她牽著到自己的主桌邊坐下。
輕輕的,他在她耳邊道:“娘子你且在此坐會兒,等會兒我便送你回宮。”
訣衣無聲的點點頭。
帝和從桌上端起酒杯,看著淵台上的眾人,笑容拂麵,“諸位王皇,今日本皇大婚各位不遠萬裏而來,本皇不甚感激,各位的心意本皇一一收下。日後,還請各位多多包涵我家夫人。”
訣衣:“……”與她何幹。
“敬眾位薄酒三杯,以表本皇對諸位的感謝。”
眾客紛紛舉杯,“恭喜聖皇。”
連喝盡三杯,殿中的氣氛開始熱絡起來,舞榭歌台上的歌舞美不勝收,讓諸妖王們看得移不開眼睛。帝和本就不想殿中人多注意訣衣,見他們被舞姬們迷住,心中暗樂不已,坐在訣衣的身邊,慢悠悠的喝著酒。
魔靈不必妖王們的戀色,喝過幾杯酒之後,大家越發熱情起來,不少的魔靈開始向帝和敬酒,與帝和打過交道的更是大著膽子走近他,與他一起暢飲。其中,魔族的勢力最大,攻湛的麵子也最大,他主動向帝和敬酒之後,其他人紛紛舉杯學了他的樣兒。
淵炎從到淵台便一直拉著臉,不苟言笑,連清渢問他到底什麽時候有精彩的打鬥可看也沒回聲。因此,惹得清渢有些不高興,以為他在騙人,可看到來人很多,想著可能是有,但是礙於場合哥哥不能明罷了。
帝和一襲喜服從七彩祥雲上牽著訣衣飛下來時,淵炎的心像是被人用刀割開了一個口子,心似滴血,滴滴都是他的情,滴滴也更是他的苦。不停在內心問自己,為何牽著她走進行禮台上的人不是他,在魔族的時候,他明明離她那麽近,就在她的身邊觸手可及,為何不向她求愛呢?沒有出口的愛,如今永遠都沒了機會。
看著自己的父皇給帝和敬酒,淵炎像是看不見一般,與身邊的清渢喝酒喝得暢快。若攻湛暗示他給帝和敬酒時,他則和別的魔王喝得痛快,身邊的人都喝過了,偏偏不跟帝和喝。
淵炎故意不跟自己喝酒,帝和臉上平靜,心裏可歡騰得很啊。
帝和傾身靠近訣衣,抬起一隻手臂摟過訣衣的細腰,把她撈進自己的胸口,柔聲的在她耳邊低語,“貓貓,外麵好熱鬧,可惜你看不到。”
訣衣靜靜的坐著,聽著帝和的話,話倒沒什麽,隻是他的聲音如此柔軟是為何?聽得她的肌膚上起了一層細細的疙瘩。
“還有啊,貓貓,有個人來了,一個不喜歡我人。”
訣衣暗道,不喜歡他的人多了,怎麽就來了一個呀,應該多來些,讓他看看自己其實並不是那麽得萬人心的情聖,挫挫他的氣焰。
“誰呀?”
“我想想名字啊……”
帝和故意拉長聲音,“哎呀,我好像想不起來了,怎麽辦?”
“想不起就算了。”
“哎呀。”帝和又道,“我好像又想起來了。”
訣衣知道是帝和在逗她玩了。
“想什麽就幹脆的,扭扭捏捏的像什麽話呀。”
帝和摟著訣衣的手臂再緊一些,端著酒杯的手把酒杯送到嘴邊,一飲而盡。目光雖未瞟淵炎一下,可眼底卻流著三分笑意,不知是在得意娶了媳婦兒,還是在笑某饒失意讓他甚是開心。
“貓貓,淵炎來了。”
“哦。”
訣衣淡淡的應了聲,她與淵炎隻是朋友,他就算特地告訴她,她也不會對淵炎有所不同的辭。
“他不喜歡我。”
訣衣笑道,“他若是喜歡你,我可要頭疼
了。”自己的夫君被一個男人喜歡,想想她也要湧起奇怪的感覺,盡管她家這隻確實很俊俏。
“嗬。放心吧媳婦兒,別他不喜歡我,就算將來他喜歡我,愛得死去活來,我也一定不會為了他離開你。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化成灰也要肥你家花園裏的土。”
訣衣:“……”那她園子的花得開得多麽變太呀。
“你能不能不要盯著他?”訣衣問。大喜之日,他老盯著淵炎看算是怎麽回事,不知道的人可要誤會他想娶的人是淵炎了。
帝和隔著紅蓋頭咬住訣衣的耳珠兒,惹得她輕輕顫抖,不及防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與她這般親昵。
“帝和!”訣衣壓低聲音叫他。
帝和的餘光瞟到淵炎手中的酒杯被捏碎了,心裏得意的像偷到花生米的老鼠。
“媳婦兒冤枉我,我沒有盯著他。是他,盯著我……的你。”
訣衣將淵炎當成朋友,可她何嚐不知道淵炎並非如此,他對她的感情她不是沒有感覺到,隻是他們不是同類,遇到她的時候,她心裏不願再觸碰感情。待她的心扉敞開時,身邊的男人不是他,而是她的冤家。
“你不盯著他,怎麽知道他盯著我?”
帝和退開微微,與訣衣繼續親昵的很,於此,不少想敬酒的人知趣的沒有來打擾他們。
帝和似有不滿,“他盯著我媳婦兒看我還能不知?”
“我蓋頭蓋著,他什麽都看不到。你也莫再看他了,好生喝酒。”
“貓貓,他把我們宮裏的酒杯捏碎了一隻,你我要不要讓他陪呀?”
訣衣:“……”找人家的樂子找上癮了還。想到行禮之前的意外,問道,“血魔是不是來過?”
“這種好日子,怎麽可能沒有他呢?”
當初連夜去外麵抓利箭蜂就是為了給貓貓一個心安的婚典,利箭蜂飲過佛靈血後,是最好的囚牢。他也是選的好呀,偏偏選妖王,孩兒的身體能有多大呢?他放出去的利箭蜂足足能叮他兩個人那麽多,若是侵入一個成年的魔王身體裏,他還得擔心是不是哪兒漏了縫兒,一個妖王,它可別想逃脫出來。
“逃了?”
“神衛會追到它的。”
“如此肯定?”
“狐妖王一定能找到自己的孩子,神衛跟著狐妖王就必定不會讓血魔逃走。”
訣衣笑了,為帝和的謹慎,也為他的睿智,看著玩世不謹,沒想到任何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得此夫君,倒也是省心很多的事。
忙著跟自己媳婦兒親熱的帝和一般人不敢打擾,攻湛卻端著酒杯大大方方的走了過來。
看到自己的父皇朝訣衣走近,淵炎的心提了上來,想靠近又怕自己因為嫉妒而對帝和出言不遜,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隻盼訣衣能記得他的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