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章 一木一浮生27
光著身子站在浴池裏也不是個事兒,訣衣看了眼髒衣裳,再穿回身上顯然不能,於是捏訣隱了身,從浴池裏走出來。隱身進了臥房,原是要找幹淨的夜寢衣裳穿上,可見到軟榻上睡得安穩的男人,兩隻巧精玉足從偏廂門口像是不由她的心似的,走到窗下的軟榻邊。看著雙眸緊閉的帝和,訣衣暗道,裝!裝得還挺像。她可不信他不知道她進了臥房,更不信他不知道她去泡澡,現在看著他,他心裏明亮著呢。
藏她的衣裳……
隱身的訣衣憤憤然在帝和的肚子上踩了一腳,聽到他嗷了一聲,轉身走開,想著不解恨,又轉身回來再踩一腳峻。
讓你偷藏袍子,哼。
踩完人,心裏舒服了,便去取幹淨的衣裳穿上。因為衣裳每為神侍收拾疊整,訣衣並不知曉她整潔幹淨的衣袍原本該被她自己拿到浴池邊,帝和並未偷藏她的衣裳,直到束好衣裳躺在被子裏也沒覺得自己哪兒錯了,還以為帝和在窗下裝睡呢鯽。
習慣這東西一旦養成了,哪怕是神仙,也一時半會兒難以改掉,像是中了慢性毒。訣衣自個兒躺在床上,背身對著床外,床幔垂下,看不到窗下的身影。自然帝和也沒法看到床上的訣衣。初睡時,她覺得分床睡甚好,眼不見心不煩。可睡著睡著,人沒睡著,反而感覺腦子越來越清醒。
半個時辰之內,訣衣翻了三次身,雖然動作很輕,騙別人可以,騙自己卻不行了,她睡不著。骨子裏的倔強讓她不承認某人對她的影響如此明顯,安靜的薩靈香中,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好好睡覺。莫,還真是有點兒用,慢慢的,竟然也有了睡意,雖然朦朦朧朧睡得不沉,可到底是睡著了,不再滿腦子的飛舞某張臉,惹她心煩。
也不知道是夢裏不踏實還是沒人在旁邊摟著睡姿便自由自在了,訣衣將被褥蹬到了膝蓋處,夜裏的涼風吹動床幔,一絲絲的涼意拂過她的身子,溫暖的嬌軀上浮起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忽而間,被子從她的腿上慢慢飛起,重新蓋上她的全身。
沒過多久,睡暖的被子又被訣衣踢開了,這次踢得很霸氣,被子橫著掉到了床下麵,床幔被撐開,碗口大的涼風溜進了她的床內,把溫暖吹散,滿床的涼意。
很快,掉到床下的被褥飛起來,再次蓋上訣衣纖細的身體。氣息均勻的姑娘絲毫沒感覺到自己被人悄然照鼓體貼,睡得像一隻在美夢裏奶貓,又甜又香。
此後,訣衣睡的老實了,再沒有踢被子。
可一個時辰後,床上‘滾動’的被褥裹著裏麵的‘奶貓’翻過床沿,整個若下來。瞬息間,一道金光閃現在床邊的地上。睡在窗邊軟榻的帝和出現在床下,抱著掉到他懷中的訣衣,看著她閉眼未醒,無奈又疼愛,暗暗的歎了一口氣,怎麽翩翩是她呢。想著,伸手用手指刮了她的鼻頭一記,眼中忍不住浮現寵溺的柔光。
訣衣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了眼帝和,又閉上了。但是馬上,她又打開了眼睛,盯著身下的帝和。
“你怎麽睡到床上來了?”不是分床睡嗎?不守信。
帝和揚起話音,“床?”
她可好好瞧瞧,這是床嗎?
“分床七,誰的?”
帝和勾了下嘴角,“我。”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訣衣眯眯眼,很有種‘我瞧不起食言的你’意味,“啊,差點忘記了,我們的帝和神尊是情聖不是君子,沒有駟馬追你。”
帝和再笑,清醒時精明強勢的姑娘被擾醒時難道會是如此呆笨的模樣嗎?腦子裏那些成卷成卷的絕妙兵法盡數成了漿糊,呆也就罷了,竟然在迷糊不清不楚的時候還不忘揶揄他,他到底惹得她又多不快啊,竟然能讓她氣到這個份上。
“是,沒有母馬追我,但是有母貓壓著我,本皇覺得,有此楓流快活的事兒享受,就算不是君子又怎樣,本皇還真不稀罕是不是君子了。”
貓壓著他?
訣衣迷糊歸迷糊,話還是聽清楚了,而且聽到了最要緊的話,立即查看兩饒姿勢,她竟把他壓在地上?
頓時,訣衣手腳十分利落的從帝和身上爬起來,抱著被子躺到床上,像是從來沒發生過讓她尷尬的事。她想好了,他若是要笑話她,她死活不承認。果然,帝和從地上慢慢悠悠的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拍完看著抱著被子背對著他的訣衣,低聲笑。
“貓姑娘。”
訣衣:誰是貓姑娘?
“你一枝
梨花壓海棠的壓了我一個喘不過氣,難道就沒一句話想對我?”
訣衣:一枝梨花壓海棠?他知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如花似玉年歲比他很多的她難道是梨花?厚顏無恥的他居然還想當海棠,恬不知恥!再,她如此輕盈纖瘦,怎麽可能壓得他喘不過來氣,明明就是他自己心猿意馬,若不是想到了什麽不該想的事,他喘什麽喘。懶理!
不理他?
帝和笑容更深了,“貓貓姑娘,裝,似乎不是個好辦法呀。”
等了會兒,訣衣不出聲,帝和道,“還是,你想用這個法子邀請我上來陪你睡覺?”
訣衣暗道,果然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沒事找事,沒話找話,其實就是想爬到床上來與她同床共枕。他此時想上來睡了,沒可能。她一個人睡的很好,不需要他陪。聽到床邊的動靜,訣衣以為帝和要爬上來,身法異常快速的翻身,一條玉腿從被子裏抻了出來,五指晶瑩的腳丫子戳在帝和的肚子上,雙目冷冷的看著他。
“不準上來。”
慢慢的,帝和低頭看著頂在他肚腹上的白皙玉足,嘴角暈開寵愛無比的笑意。這隻夜貓兒,還真是奔放得很呀,這個動作都敢做出來,莫非真不知此情此景太勾男饒心了嗎,即便她一臉生氣的模樣,可在此時他看來,無不是佯裝出來的嬌嗔,順著她的秀足朝上看,一截勻稱的腿兒勾著他的心,似癢似抑,讓他很想伸手抓住她的腳趾頭,然後朝上滑去……
他如此想的,也是如此付諸行動了。
帝和的手快碰到訣衣藕白足的時候,訣衣飛快的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腳,將玉腿收回到被子裏。斜眼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姑娘家讓你不要做的事就不該做,做了挨打可就怨不得人了。
“回你的軟榻上躺著。”
“我是想躺回窗下,可你為何要踹我的肚子?”
“我沒櫻”
訣衣矢口否認。
“你剛才明明踹了。”
“我方才醒來,怎會莫名其妙踹你。若是踹了,那也是你自己做了不允之事。”
帝和一本正經的看著訣衣,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汙蔑需要他為自己辯解。
“貓姑娘,話得憑事實。你踹了我卻不敢承認,不像個坦坦蕩蕩的女戰神,若是傳出去,會讓人笑話的。”
訣衣胸有成竹的道反駁,“得好!話要實事求是,有一不二。你我踹了你,證據呢?”訣衣朝帝和伸出手,掌心攤開對著他,模樣俏生生的,又可愛又嬌媚,點兒不像一身戰甲統兵千萬領軍殺敵的女戰神,看得帝和心底喜歡極了。
見帝和光顧著笑,不話,訣衣更開心了,“怎麽,拿不出證據吧。拿不出來,我就是沒踹。帝和神尊,你好歹是異度世界的聖皇,高高在上受萬人敬仰,隨口汙蔑我一個弱女子,傳出去可是要被人恥笑的喲。”
“誰本皇沒有證據?若是拿得出來,你當如何?”
“你拿得出來,我就睡軟榻,你睡床。”
帝和笑,“當真?”
“我可是君子。”
“好!”
寢宮臥房裏的大床之爭,成敗在此,他得贏她才行呀。
帝和把握十足的看著訣衣笑了笑,道,“我睡在軟榻上時,夢得正好,隱約感覺有人踹我的肚子,那會兒在夢裏呢,沒當回事。方才你踹我那一下,我感覺到不管是力度還是腳法,和夢裏我被踩的感覺十分相似。你要證據,我給。”
完,帝和把自己月白色的衣袍解開,脫了下來,露出了精壯的上半身,叫訣衣看了怪不好意思,撇開了臉。
“叫你拿證據,脫衣裳是幾個意思?”
“證據就在我的肚子上。”
訣衣扭過頭看著帝和的肚子。
“夢裏我被踹兩腳,剛才你又踹了我一腳,你敢不敢把你的腳丫子拿過來比比,看看本皇肚子上這三隻腳丫子印記是不是貓貓你的?”
訣衣:“……”
開什麽玩笑,他可是神尊,上古神獸的佛陀大神,她踩是踩了,但是她絕沒有把他踩傷,能把他的肚子踩出三個腳掌痕,那得多大的力氣,多高深的修為?她全力以赴的
踹,沒準還真可能。但是她壓根就沒對他多用力。
“怎麽,不敢比了,怕?”
訣衣蹭的一下從被子裏坐起來,感覺自己還是比床下站著的帝和矮,又站起來,居高臨下般的看著帝和,氣勢霄足。
“怕這詞在本君這兒從未有過。隻是,堂堂聖皇訛人訛得也太低劣了吧,我踹了你那幾下能留下如此深重的傷痕,你騙鬼呢?”
騙鬼,鬼都不信。
帝和但笑不語的看著訣衣,在他的笑容裏,訣衣恍然大悟自己剛才了什麽。
狐狸!老奸巨猾的狐狸呀!
“哼!”訣衣憤憤然的看著帝和,他使詐。
帝和笑了,悠悠然的道,“貓貓,去吧。”
訣衣不甘不願的跳下床,抱起自己的被褥走到軟榻邊,一把摟起帝和的被子,轉身用力朝他扔過去。老狐狸一隻!
繡著一朵薩靈花的大被子蓋到鱗和的頭上,被子底下的他笑得肩膀都在顫抖,帶著幹淨清香的被褥也在輕抖。他家的貓貓果然是女戰神啊,扔被子都能扔得如此準。
縮在軟榻上的訣衣開始心中不甘,可來也奇怪,心裏念念叨叨鱗和幾遍之後,居然睡著了,是沉沉的,香香的,睡著了。
帝和沒有讓床幔垂下來,平躺著閉眼假寐了一會兒,聽到窗下傳來很輕的呼吸聲,輕輕的翻身看著縮在軟榻上的身子,心中當即生出了憐愛。哎,沒良心的,踩他踩得可歡了,他可不舍得看著她睡在窗下,那的一團兒,在他看來嬌滴滴的,像朵最精致的花兒,需要他細心的嗬護。
第二,訣衣醒來時,是在舒服的大床上,去看窗下的軟榻時,上麵並沒有人。昨晚什麽時候被他抱到床上來的,她怎麽一點兒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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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炎要在魔宮裏探查他的父皇想對訣衣做什麽,因而不能親身前往帝亓宮提醒訣衣心防範他的父皇,於是寫了一頁密箋藏在他飼養的靈鳥熊頭逆風笑嘴裏,讓它帶著密箋去找訣衣。放飛鳥兒的時候,淵炎多了一分心思,怕自己的父皇發覺,用了非常隱秘的手段將熊頭逆風笑放出宮,避過了攻湛的監視。
熊頭逆風笑是一種極具靈性的鳥兒,曾經訣衣還親自喂養過一段日子,日夜不停的飛了三日之後,來到鱗亓宮,隻是宮外麵有帝和布下的七彩佛結,法力高強如血魔都沒法闖入,何況是它一隻鳥兒。飛翔在佛結外麵的熊頭逆風笑著急不已,撲騰著翅膀繞著帝亓宮的七彩佛結飛了兩圈,找不到入口,無奈之下,隻得硬闖帝亓宮的大門。
鳥兒迎門衝去的時候,一道黑風從空飛卷下來,將臨近帝亓宮門口的熊頭逆風笑困住,擄走了。
血魔的身影浮現在帝亓宮門外最高的那朵雲彩上,隱隱約約瞧不真牽而他手上掐著一隻鳥兒的脖子,那鳥兒便是熊頭逆風笑。
血魔用力一捏,熊頭逆風笑嘎的一聲張開了嘴巴,從裏麵飛出一張密箋。血魔指尖用力,將鳥兒生生的掐死,隨手扔下它的屍體,打開了密箋。
“哈哈……”
看完密箋的血魔仰頭大笑。攻湛啊攻湛,枉費你養了多年的兒子,還想把自己的魔皇之位傳給他。而他,卻為了一個不屬於他的女人將自己的父皇都出賣,這樣的男人太過於癡情,他根本就不可能帶領魔族一統異度下。
隨後,血魔想了片刻,有些後悔把熊頭逆風笑給掐死了。
“早知是這樣一封密箋……”罷了,去抓一隻鳥靈來放入那隻死鳥的身體。
三後,魔族的魔宮裏,淵炎收到了熊頭逆風笑帶回了訣衣的回信。
淵炎本不寄希望訣衣的回信,他覺得她能看到他的密箋便是萬幸,沒想她竟然回信於他,新中感激他的好心提醒,更訴對他的思念,讓淵炎欣喜若狂。雖然訣衣沒有明言,可他感覺到了,她並非真心嫁給帝和,是迫於無奈。
“哈!”
淵炎並沒有笑開,但他的心裏卻笑得無比歡快,“迫於無奈,迫於無奈,是的,一定是這樣的,她是無奈才嫁的。”
剛巧路過淵炎書房外麵的清渢聽到他高心聲音,從窗外探進頭來,莫名其妙的看著淵炎。
“大哥,什麽迫於無奈?”清渢一身豪氣的道,“誰逼大哥你做事了嗎?告訴我,我去教訓他。”不想活了麽
,竟然逼得他的大哥迫於無奈。
“沒櫻清渢,沒有人逼我。大哥很高興。”
“大哥你高興什麽?”
淵炎走到房間外麵,拍著清渢的肩膀,“清渢,過幾父皇和我要去帝亓宮參加聖皇大大婚典,你願意一道去嗎?”
聽到是鑼鼓喧鬧翻的大婚典,清渢興趣缺缺,拒絕得很幹脆。
“不去。”
“不定有一場絕世難得的打鬥哦。”
瞬間,清渢的眼睛放了光,“真的嗎?大哥你沒有騙我?”
“大哥不愛騙人,尤其是你,我的親弟弟。”
“好。大哥,我去。哪?”
“這月末。”
清渢道,“大哥可一定要記得叫上我,若是忘記了,我可不能原諒你。”
“哈哈,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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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和睡了三‘大床’,訣衣睡了三‘軟榻’,可每她醒來總是在床上,到鄰四,帝和躺在大床上,訣衣泡澡出來,看了他一眼,再看看自己每睡的軟榻,冷著臉走到床邊,明明帝和沒招她沒惹她,可姑娘心裏不痛快,他也不能睡得踏實。
嘭的一聲,訣衣從地上硬生生的跳到了床上,而且若不是帝和翻身機靈,差點兒給她踩頗肚皮。
帝和側身躺在床裏邊,一隻手撐著自己的頭,好整以暇的看著訣衣,“想謀殺親夫?”
“還沒成親,不算我的親夫。”
訣衣著,躺了下來,她今晚不要睡軟榻了,反正每還是會被他抱回床上,他舍不得她受苦,她何不幹脆的上來睡覺,免得每日醒來有種被他感動的情愫,沒地兒發泄。
“喲,今兒我家的貓貓不去窗下縮成一團了啊。”
這人,她都主動示弱了,他還趕著來嘚瑟是不是?
訣衣翻身,不肯搭理帝和,這人真是討厭的很。
“貓貓。”
“貓貓。”
帝和樂得一把將訣衣撈進懷中,緊抱掙紮的她,笑得眼睛裏全是柔情,跟他鬥氣了三,總算是願意搭理他了。其實他沒讓她瞧出來,這些日子他著實挺擔心她在七分床之後不要成親,他不怕在眾妖魔麵前丟臉,就怕她因此對他反感,從而感情越來越疏遠。
“不氣了?”
“不懂你在什麽。”
“既然都爬上我的床了,索性承認了吧。”
訣衣望著帝和,確有女將之風的幹脆承認了。
“你以後再不拿我當媳婦兒,我當真可能休夫的。”
“喲,真的?”
“你試試。”
“胡鬧!哪有拿休夫來玩的。好了,睡吧,過幾就是我們的大婚的,新娘子可得美絕下才好。”
訣衣笑著捶了一下帝和的胸膛,不用七日她已覺得身邊睡著他是一件不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