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抉擇
第461章 抉擇
關山城酒店。
「誒，之前我跟你說的那件事，你考慮得怎麼樣？」鬢間帶著些許白髮的中年人低聲問道。
「哪件？」鬍子拉碴的同伴目不轉睛地盯著正在跳舞的舞女身上，隨口問道。
「乖乖，這妞夠勁！」舔了舔嘴唇，這位已然三十好幾，不再年輕，但是慾望卻絲毫不遜年少的魂師眼中冒起了彷彿魂獸幽靈狼一般的綠光。
那雙腿逮勁！能夾死人！
我能玩一年！
中年人皺了皺眉頭，知道自己同伴哪點都好，就是容易經蟲上腦。
低聲咒罵了一聲，他重重地叩了叩手中的酒杯。
「啊？你說什麼？「正想著該用多少金魂幣和那位舞女共度良宵的魂師回過神來，有些慌亂的問道。
「我問你，我說一起去投靠武魂帝國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中年人眼中怒色一閃而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雖然中年人並未高聲說話，酒店裡聲音也甚是嘈雜，但是，在他說完這句話后，酒店內的氣氛卻是驟然一變。
正在扭動著小蠻腰盡展妖嬈舞姿的舞女動作停了一瞬，隨即仿若無事般期繼續舞動起來，不過，若是仔細觀察，可以發現她的眼神時不時飄向某張桌子。
一位衣著得體，小口喝著酒，彷彿和酒店喧囂、雜亂的氣氛完全不合的一個年輕人目光一凜。
一位有些佝僂的老人停下了正在咀嚼的嘴。
一個大漢不再和同伴吹牛打屁……
中年人似乎也發現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但是猶豫了一下，卻並未選擇離開。
「哦，你說這件事啊！」同伴恍然的摸了摸自己多日不曾打理，亂糟糟的鬍子。
「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中年人低聲問道。
「這……「同伴明顯有些糾結。
「我覺得這沒必要吧。「過了一會兒，同伴遲疑著說道。
「咱們倆雖然算不上什麼強者，但是好歹也是兩個魂王，哪怕是到了大部分魂師學院都能混一份好差事，不是沒有好的路子。但是，咱們不是都不喜歡約束嘛……」
你以為他不想要去魂師學院當個老師混日子？但是，哪怕待遇豐厚，可他一想到要整日面對那些十二三歲的小屁孩，就腦子發脹。
至於去其他宗門……
規矩更多，煩的要死！
「哪有咱們兄弟倆四處玩樂來得痛快！「同伴的神色間有著明顯的不情願。
「此一時彼一時！「中年人嘆息道。
「你沒看到現在大陸的局勢嗎？「
「不就是武魂殿建國嗎？也不是什麼大事……「同伴揮了揮手，不以為然。
在他眼中，武魂殿原本就和一個公國乃至帝國無異，現在除了兩大帝國境內再也沒有了武魂分殿外，他都不覺得有什麼改變。
但是這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早就無法去武魂殿領補貼了！
「你……「中年人氣急。
他知道同伴神經大條，但是也不知道他竟然大條到了這個地步！
「上次我不是和你解釋過了嗎……「
「忘了……「同伴誠懇的說道。
「算了，是我的錯，我就不該對你抱有期望……「中年人撫額。
「算了，那我從頭說一次，你聽好……「
「現在，雖然武魂殿……不，武魂帝國和兩大帝國暫且相安無事，但是，相信我，距離他們開戰的時間絕對不遠了！」
「開戰？不，不至於吧……「同伴心神一驚，有些結結巴巴的說道。
「不至於？哼！我告訴你！最遲半年……不！四個月！大戰絕對會開啟！「中年人冷笑道。
「依據呢？「萬幸，同伴並非真的愚蠢，他沉聲問道。
「武魂殿發表了聲明，要在四月之後，邀請大陸所有宗門，重選七大宗門！「中年人淡淡的將這個重磅消息公布。
酒店的氣氛不知不覺又沉重了幾分，顯然，這個消息已經不算是個大秘密了，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有所傳播了。
「武魂殿不怕現在七大宗門的報復？「同伴一驚。
「上三宗中昊天宗避世多年，天下第一宗門名存實亡，七寶琉璃宗和藍電霸王龍宗前幾年被……莫名勢力偷襲，如今連宗門駐地都丟了，完全龜縮於天斗城附近。」在某個地方停頓了一下，中年人繼續說道。
「至於下四宗……「他突然冷笑一聲。
「這重選七大宗門，原本有名在上的未比就會被撤銷，又或許是……向前挪一挪了呢？」
上三宗，下四宗，看似一體，但是，就連上三宗之間都一直存有鄙視鏈、攀比之心，那麼，一直做「弟弟」的下四宗，又怎麼知道他們沒有翻身做「主人」的心呢？
「」下四宗被收買了？」
「至少三家！」
「昊天宗暫且不說，上三宗的另外兩宗不可能忍得了！」
「這正是武魂殿要的！」
「光憑他們兩宗之力，不可能敵得過武魂殿傾殿之力，還有下四宗的幫助！「
「所以，他們有幫手！「
「兩大帝國？「有人低聲說道。
「沒錯，除非他們想干坐著等著武魂帝國兵臨城下，否則，他們不可能放棄七寶琉璃宗他們的力量！」
所以，自然而然的，幾乎佔據了大陸超過九成力量的兩方勢力，必會有一場大戰。
兩虎相鬥，必有一傷！
所以，這就到他們這些「一成「的力量抉擇的時候了！
包括了他們這些獨行魂師，還有那些小家族、宗門。
「我們必須選一邊！「中年人斷然說道。
這種肯定波及整個大陸的爭鬥，既是災難，同時也是機遇。
接下來，他們這些獨行魂師的生存空間必然會被不斷壓縮，所以，現在正是時候抉擇！
「你傾向武魂帝國？」
「不錯！」中年人坦然應道。
「我們都是平民魂師，你也知道，我們到底走到今天這一步有多麼不容易，而在其中，若是沒有武魂殿在當年我們幼小的時候發的那些補貼，我們根本不可能有今天！」
「但是，那些補貼其實是由武魂殿代發，其實是兩大帝國……」
「愚蠢！」中年人冷笑道。
「我問你！兩大帝國的主導力量是什麼！」
「皇族，不……貴族！」同伴悚然。
「對，是貴族！」
「那麼，你告訴我，為什麼貴族會成為主導力量？」
「因為……傳承的武魂，後代大概率會成為魂師……」同伴的聲音越來越小。
此刻，他彷彿明白了些什麼。
「沒錯，貴族的根基是他們的武魂，是他們魂師的身份！「中年人臉色帶著一絲奇異的神色。
貴族容易誕生魂師，而平民困難，這是不爭的事實！
「那麼，為了維持他們的統治，你覺得，他們會怎麼對我們這些平民魂師？」中年人的臉上不無惡意。
同伴面色難看至極，彷彿回憶起了什麼不堪的事情。
「你舉得，那些貴族老爺們會用他們寶貴的財產來資助那些有可能威脅他們地位的平民魂師們成長嗎？」
「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選擇只有兩個！「中年人猛的一拍桌子，低喝道。
「一，選擇加入武魂帝國！改朝換代，從此再也沒有什麼貴族魂師、平民魂師之流，只有魂師！「
「二，加入兩大帝國，最終被那些貴族老爺們過河拆橋，最終一無所得！「
「哦，當然，這有一個前提……「中年人冷笑道。
「前提是那些貴族老爺們真的能夠擊敗坐擁全大陸超過六成魂師的武魂帝國！」
得魂師者得天下！中年人對此深信不疑！
在戰場上，隨意一個魂尊都能夠隨意屠戮超過數十名普通士兵。
當然，這不包括遠處箭雨齊射的那種。
而一旦魂師按照強攻、防禦這些種類，擁有了一定的數量，組成一個個軍團，那麼，他們就是戰場上絕對的王者！
在他看來，這場戰鬥雖然尚未展開，不過，卻已經有結果了。
八二開。
武魂帝國八，兩大帝國二！
「這……」同伴臉上微微有著意動的神色。
顯然，中年人的這番說辭的的確確打動了他。
的確，按中年人所說，這根本就不用考慮，選擇顯而易見。
「你要知道，在武魂帝國，就算是我們這些平民魂師，也有著足夠的上升機會！哪怕是歷代教皇，也不是沒有平民魂師出身的人……」中年人眼看火候差不多了，便又添了把火。
武魂帝國，是真的在為他們這些平民魂師謀福利的，他想要表達、證明的就是這一點！
「愚蠢！」突然，一道嗤笑聲響起。
「呵呵，有好戲看了。」角落裡，佝僂的老者拍打了一下灰撲撲的膝蓋，低低的笑道。
「什麼意思？」中年人豁然轉頭。
那位年輕的，衣著整潔，別有一番氣質的青年正冷冷的看著他。
「武魂帝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卻還為他們如此粉飾……」青年表情嘲諷。
「恐怕他們是給了你不少的好處吧？」年輕人緊緊的盯著中年人。
中年人的臉色不由沉了幾分。
因為曾經在武魂殿相熟的朋友的確是對他許諾了不少的好處……
「你覺得武魂帝國的所作所為有問題？」中年人站起身來，向著青年走了兩步。
「還為兩大帝國說話？呵呵，你可別忘了，你早就不是什麼天斗帝國的榭林男爵了！莫林！」
中年人反唇相譏。
他在「榭林男爵「四個字上面加重了點力量，顯然，是在提醒其他人，這位合他們這些平民魂師們是不同的。
似乎是感覺到周圍那突然改變了的目光，年輕人莫林低垂的雙手不由死死的攢緊了雙拳。
顯然，中年人的話觸及了他心中的痛楚。
「我並未為兩大帝國辯護，我不過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莫林低吼道。
「武魂殿自立為國，為的不過是，名正言順的爭霸大陸！為平民魂師謀福祉？這就是放……胡言亂語！不過是一己私人罷了！」
「你以為武魂帝國成功了，你們就有了上位的機會？可笑！」
莫林掃視了周圍不少眼中有著意動神色的人。
「屠龍者終為惡龍！」莫林堅定的說道。
「更別說，這本就不是什麼屠龍者，頂天了算是猛虎噬龍！」
充其量，不過是換了一個人統治，其他的，在底層的人的情況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就算有，那也只會更差！
也不想想，那些武魂帝國的高層，等真的到了那個位置之後，又怎會不會戀棧不去。
希望自己的家族、後代繁榮依舊，註定了他們之後的所為和天斗帝國的那些貴族不會有多大的區別！
改朝換代？這根本不是解決問題的真正方法！
這樣的戰爭，除了悲傷、悔恨、無盡的痛楚，不會得到任何的東西！
「桀桀桀，我倒是覺得，這是個機會。」角落裡，老者站起身來，怪笑道。
「對於他們兩邊意圖為何，是正是邪，我不關心。」
「我只知道，如果兩大帝國贏了，那麼，我一定不會有機會。」
「反之，如果武魂帝國贏了，就算最終真的會發展成你所說的那個地步，至少，我還有機會！」
哪怕機會渺茫，哪怕這不過是火中取栗。
但是，反過來說，這也是富貴險中求！
總歸會有一些人順流而上，改變命運，千軍萬馬獨木橋，就看誰運氣夠好了！
「老東西……」年輕人死死的咬著牙齒。
「怎麼著？一起去？」老人對於年輕人恨恨的眼神不以為意，而是看向中年人。
「可以！」
「帶我一個！」
「我也去！」
「唉，也算我一個！「
一時間，酒店內接連響起了聲音。
青年的臉色愈發的難看起來。
然而，大勢所趨，以他的實力，對付那個中年人尚且艱難，更逞論現在面前的這麼多人呢？
「你好！勞駕，能挪個位置嗎？「一道有些疲憊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本來，只是這麼一個尋常的聲音，不會引起多少注視才對。
但是，奇怪的，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了過去。
門前，一位披著有些破損的斗篷的英俊男人笑了笑。
「能麻煩上杯酒嗎？哦，順便再上點吃的，我可實在有些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