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到此為止
第356章 到此為止
「早該如此了。」夜耀看著魂環律動不止的於航，不由輕笑道。
純粹的拳拳到肉、刀劍相交，固然過癮，但是，終究還是差了點什麼。
看著大戟點地，卻尚未有所動作的於航，夜耀「善意「的提醒道：」怎麼了？不攻過來嗎？」
於航面容淡漠，並未有所言語。
他本就不是多話之人，該說的話早就已經說完了。
現在他只需要盡情的揮動手中的兵刃就好。
「你不攻過來。那麼，我可就要……」夜耀的身體重心微微放低，被褲子所遮擋的雙腿肌肉已然緊繃起來。
「攻過去了！」
場中，好似有一道赤色的雷電驟然劃過。
果然好快！
於航雙眼微縮。
在剛才短暫的交手中，他就已經知道，眼前的這個敵人，力量與速度並重。
在力量上，比之最重力量的他還要稍勝一籌，那就更別提他根本不算突出的速度了。
但是，眼前這以他的眼力都很難捕捉到運動軌跡的速度，還是太嚇人了一點吧！
於航雖驚不亂，身上第三魂環亮起。
他舞動起了手中比之他整個人還要長上不少的大戟。
烏黑的大戟上下翻飛，舞得密不透風，幾乎將他包裹成一個黑色的球狀，四周的每一寸位置似乎都完美的防禦住了。
一陣劍戟之聲密密麻麻的響了起來，聲音清脆且連續不定，彷彿奏響的樂章。
大概持續了五息左右的時間，赤色的身影率先抽身而退。
「嘖，防禦魂技嗎？」後退的過程中，夜耀不由搖了搖頭。
他這暴起的一次進攻，在這幾乎全方位的防禦下，已然宣告失敗。
但是，顯然，於航並不希望放夜耀就這樣退去，醞釀下一波進攻。
他猛的一踏已然發出呻吟之聲的地面，身體爆射而出。
一者後退，一人突進。
一者前力已盡，后力未生，一人蓄勢已久，如最毒辣的捕食者一般暴動。
雖然夜耀的速度要比於航強上不少，但是，這一下，卻是他處於了下風。
於航的第四魂環亮起。
螺旋形的魂力在他的武魂上開始匯聚，不到兩息的時間，就已然將他大戟的前端完全覆蓋。
這一刻，於航手中握著的，彷彿並非大戟，而是一個不斷旋轉的鑽頭，其上隱隱發出龍吟之聲。
四周圍觀之人，無論實力高強與否，眼力高低不同，他們都意識到一個問題。
這一擊，如果挨實了，那可就不是開玩笑的了。
那絕對是要人命的！
「七長老？我攔一下？」魂斗羅有些坐不住了。
在他看來，這一次於航抓住了機會，發動了這一下攻擊，已經可以宣告戰鬥的結束了。
雖然那個落敗的小子行為大逆不道，但是天賦屬實難得，他有了幾分惜材之意，所以還想保他一保。
「急什麼急？看著。」七長老小口喝了口酒，淡定的說道。
「這再等下去，那後生可就……」魂斗羅焦急的說道。
於航這一擊的速度是何等之快，而且這一擊在力量上毫無留手，如果他現在不做準備，那麼隔著這麼些距離，他也未必攔得住了。
「都是魂斗羅了！心性怎麼還跟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一樣！」七長老斥責了一聲。
「你就沒有發現，那小子，包括他的同伴，沒有一個人露出擔心的神色嗎？」
魂斗羅經此提醒，方才注意到，在夜耀身後的星羅城分殿一行人，竟然無一人面露擔憂，反而儘是從容和淡然之色。
「這小子……人緣不好？」魂斗羅下意識說道。
聞言，七長老不由翻了個白眼。
這老傢伙以往也沒見有這麼蠢啊！
如果那小子真的人緣不好，那麼剛才他的同伴又怎會因為那個明顯和這小子有著不匪關係的孩子而與於航爭論。
如果真的關係不合，那麼，他們現在露出的表情就不應該是從容，而是快意和幸災樂禍了。
為什麼就不能換個方向想想呢？
「如果說……「七長老的目光有些深邃。
「他們一致認為，這樣的攻擊，根本無法對那小子造成阻礙呢？」
「小子！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吧！」
讓我看看，這塊名為「於航「的試金石，能讓你露出多少的底牌！
狂涌的尖銳魂力在這短暫的時間已然幾乎抵達了夜耀身前不足十公分的地方。
夜耀的衣襟颯颯作響，甚至夜耀都能夠感覺到身前皮膚隱隱傳來刺痛之感。
但是，夜耀的表情依舊輕鬆寫意。
他甚至還有閑工夫對著近在咫尺的於航露出一絲微笑。
也就在此刻，夜耀身上的第二魂環亮起。
夜耀周身環繞的赤色雷弧突然暴漲起來，夜耀原本後退中還慢上前沖的於航一籌的速度驟然暴漲。
本來，於航武魂的尖端距離夜耀已然不足一尺，可是，在夜耀速度暴漲之後，竟然再也無法拉近距離。
一息……兩息……
眾人愕然發現，五息過去了，那本應該在一息之內就要擊中夜耀的攻擊，到現在都未能碰觸到夜耀的身體。
那不足一尺的距離，當真宛如雷池一般，根本無法靠近，更別提跨越。
「我怎麼總感覺……」一個圍觀的人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他怎麼那麼想是在溜於航啊？」
眾人先是一怔，隨後，看著場上的兩人，面露沉思。
這麼一說……
「好像還真的有點像啊！」
原本緊繃的心弦驟然鬆開，凝重的氣氛悄然變得歡快了起來。
「這小子……」何無言搖了搖頭，又是嘆息一聲。
「明明有更好的辦法，卻偏偏要選最危險的一種……」
場上，於航沒有在意周圍人隱隱傳來的笑聲，又或許說，他根本無暇他顧。
這傢伙……
於航心裡微微一沉。
夜耀此舉，並非周圍很多人所想，是嘲笑、是玩弄，而是有目的的。
夜耀的確可以憑藉暴漲的速度脫離於航這一擊的範圍，然後兩人就會重新回到起點，開始下一輪的對決。
但是，他很貪心。
他將自己的距離保持在這麼一個將離未離的距離，讓於航很是難受。
他這一擊已經不可能擊中夜耀了，他心裡很清楚。
現在的他，有兩種選擇。
一種，立刻收勢，準備醞釀下一輪進攻。
但是，這樣一來，在收勢的那一瞬間，以他和夜耀之間的這點距離，必然會讓他受到來自夜耀的雷霆一擊。
另一種，維持魂技，直到魂技效果消散。
這個選擇更遭。
完全就是慢性死亡。
在他魂技效果散去的一瞬間，因為他長時間維持這一魂技，必然需要換氣，到那時候，就未必是受到夜耀一擊的問題了。
到底該怎麼選擇，似乎已經很明確了。
於航眼神一凝，前沖之勢戛然而止，手中魂技散去，大戟立刻橫在了胸前。
「聰明！」七長老微微點頭。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現在這種情況，根本拖不得，做選擇的時間越遲，那麼之後的戰鬥就愈發艱難。
「既然你做了這個選擇，那麼，你就應該有所覺悟了吧！「夜耀大喝一聲。
第一魂環亮起。
一道極為粗壯的赤色雷電發出刺耳的尖嘯，向著於航身前激射而出。
此刻，幾乎貼面釋放的這一魂技，讓於航根本就沒有躲避的可能，只得是一咬牙，抬起手中的武魂，猛的向這一道雷霆點去。
細碎的雷弧在這片空間激蕩而開，讓破敗不堪的地面再度多了數不清的划痕和焦黑。
稍頃，雷霆暫歇。
於航手中大戟頓地，悄然換了口氣。
他整隻右手臂已經完全裸露在空氣之中，自肩膀上還有好幾道血線蔓延而下，將他半個右臂染成血色。
而夜耀手持長劍，站在於航前方兩米處，靜靜的看著他，沒有任何動作。
「怎麼回事？莫德雷德怎麼沒有趁勝追擊？」方承有些不解的問道。
剛才於航被迫硬接一擊，已然是落入下風。
別說戰鬥瘋狂激進的莫德雷德，就算是其他人，恐怕都會痛打落水狗，怎會突然將節奏慢了下來，站在那一動不動。
在常人看來，可能是認為這個人是點到為止。
但是，唯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
這個混賬的心裏面，就根本沒有「點到為止」這四個字！
「不對勁！」何無言心中也是微微一沉，顯然，他也意識到了不妥之處。
「莫德雷德剛才那一下攻擊雖然強，但是，畢竟是第一魂技，傷害有限，那個叫於航的實力極強，又有及時防禦，傷勢不應該這麼重才對。」
在他看來，莫德雷德剛才那一擊，更多的是為了搶佔先機，而非製造傷勢。
現在於航身上的傷勢，彷彿就像是……
「有點意思。」七長老笑呵呵的說道。
「這小子……」魂斗羅一時啞然。
「他根本就沒有想過擋下剛才那一擊啊！」
此刻，於航看著身上重新暗淡下去的第五魂環，口中緩緩吐出三個字。
「定風波！」
夜耀站在原地。
這並不是他在那託大，擺pose，而是因為……
「你仔細看莫德雷德的身上！」何無言突然低呼道。
方承這時才注意到。
莫德雷德的身上，竟然有著一道近乎透明的圓環。
「動不了……」夜耀努力的想要抬起手臂，但是，最終只是手指微微一動。
「一個強攻系魂師，竟然會有這麼罕見而強大的控制魂技。」夜耀看著於航，不由說道。
剛才，在夜耀的第一魂技即將擊中於航的前一刻，於航原本點向雷電的大戟前端微微一偏，直指夜耀。
然後，夜耀就看到，赤色的雷霆在他的右手上瘋狂肆虐，而他強忍著痛楚，將一道圓環套在了夜耀的身上。
「以右臂幾乎半廢為代價，將我禁錮住。」
「好一個兵行險著。」
富貴險中求，這句話果然不假。
於航邁步上前，依然未曾言語。
「原本硬擋一擊，不過是受點小傷，然後短暫處於下風罷了。」不知道是誰感嘆道。
「勝利的天平不過是微微傾斜，卻也並非完全失衡，勝算依舊有。」
「但是，竟然賭的這麼大……」
如果這一招「定風波」未能達到預期的效果，那麼接下來就基本可以不用打了。
廢了一條右臂的他，不可能打得過還完好無損，實力強大的夜耀。
但是，顯然，現在的結果告訴他，他賭贏了！
他將手中大戟交至左手，然後奮力揮出。
這一場戰鬥，是他贏了！
那麼，他就要獲取他所應得的……
眼前這個悖逆之人的性命。
原本還穩坐釣魚台的兩個魂聖有些坐不住了。
他們已然做好了擋下於航這一擊，救下莫德雷德的準備。
就連魂斗羅也是如此。
「能跟於航這小子打到這個地步，已經不錯了。」他微微點頭，表達著對夜耀的肯定。
如果不是於航這意外的舉動，或許，真的能贏也說不定。
七長老也微微站起，他似乎注意到了什麼。
一隻有些粗糙的大手，握住了大戟的前端，讓其再不得存進。
於航雙瞳驟縮，有些駭然的看向伸出左手握住大戟的尖端的夜耀。
這怎麼可能！
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中了我的「定風波」，魂力比我低的人，至少也要被我禁錮三秒才對啊！
可是現在……
不到兩秒！
夜耀不顧左手傳來的疼痛，還有那滲出的血液，他猶自咧嘴一笑，右手長劍抬起。
不顧左手傷勢加重，猛的再一發力，將大戟往自己這邊猛的一帶。
整個人彷彿直直的撞入了於航的懷裡。
手中長劍毫不留情的朝著他當胸砍下。
「手下留情！」何無言不由高呼一聲。
戰鬥反轉太快，還沒等他救夜耀，就發現這傢伙竟然要將對手反殺了。
但是，這人殺不得啊！
如果只是單純的打鬥，他們還有自信護住夜耀。那麼，在城門擊殺護城統領，這個罪過可就大了去了！
但是，顯然，他這話說的晚了一步。
於航閉上了雙眼。
準備迎接他的落幕。
一道黃影突然撞上了夜耀的劍身。
一蓬水花灑了於航一臉一身。
而夜耀手中長劍微微一頓，隨後竟是被帶的微微一偏，原本應該將於航整個人當胸劈開的劍刃，最終只是劃開了他的上衣。
夜耀皺了皺眉，低下頭，看著身旁不少的碎片。
鼻子微微抽動。
一股濃郁的酒味迎面襲來。
「酒？「夜耀低聲自語道。
衣著邋遢的七長老將抬起的右手重新放下。
「可惜了我一壺好酒。」
隨後，他眉頭一皺，有些不滿的說道：「年紀輕輕，殺氣怎的怎麼大？」
還沒等他身後的魂斗羅說些什麼，他的身形就已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一道邋遢的身影握住了夜耀再度抬起的右手手腕。
「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