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拿撒勒
第592章 拿撒勒
凱撒跟隨幾個元老走進了元老院。
她站在元老院最前方的演講台上，有一個元老走上前來，將一份請求她放權回元老院的陳情書放在她身前的桌面上。
偌大的元老院里空空蕩蕩，只有六十幾個人，還有一些零散的衛兵駐守在周圍。
凱撒掃了一眼這些人，坐在這裡的都是原本的貴族派系，而不是支持她的軍功或者平民派系。
於是她笑著看著這些人，
「諸位是代表元老院，還是代表你們自己？」
這六十幾個人自然是代表不了元老院的。
這些人並不能代表元老院，但是現在已經實質上控制羅馬的凱撒卻可以。
看著這些人壓抑的表情，隱隱約約，凱撒察覺到一些不尋常的味道。
不過她還是從容的拿起了桌面上的陳情書。
她從不擔心這些人有針對她的陰謀。
開什麼玩笑，她剛剛打贏了內戰，從西班牙到小亞細亞，她的軍隊控制了整個羅馬，從官僚到元老院全是她的黨羽。
如果她死了，在場這些元老不光得不到權力，還會全部給她陪葬。
除非這些老傢伙腦門被驢踢了，不然干不出這種事。
而在她拿起陳情書的那一刻，一直站在她身旁的元老卡斯卡突然拔出一把匕首，迅速刺向她。
卡斯卡本身就是一個較弱的傳奇，但是他的實力與凱撒相去甚遠，他的動作一下就被凱撒制住，
「惡人卡斯卡，你在幹什麼？」
凱撒抓住他的手腕，冰冷的目光注視著這個突然行兇的刺客，然而就在此時，卡斯卡卻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一道道血色的紋路突然浮現在那銀色的匕首上。
神兵！
凱撒一愣，她迅速將卡斯卡鬆開，但是此刻為時已晚，一道道血色的鏈路突然從匕首中湧出，瞬間刺穿她的身體，封印住她的力量。
而握住匕首的卡斯卡的臉色迅速變得蒼白。
一切神兵的催動都需要付出代價，而卡斯卡付出了他的生命及力量。
在場的六十多個元老雖然也做好了刺殺凱撒的準備，但是他們仍舊被這樣的場景嚇了一跳。
在他們短暫的錯愕的時候，凱撒已經開始分離那些刺入她身體的鏈條。
卡斯卡立刻回過頭去，朝著那些元老猛地用希臘語喊了一聲，「兄弟們，幫我。」
這些元老這才反應過來，一擁而上。
「你們想幹什麼！？」
凱撒對他們怒目而斥。
這些元老被這聲呵斥止住了腳步，他們相視一眼，再次沖了過來。
元老院開會的時候是不能帶武器的，卡斯卡這把匕首是這些元老們好不容易才搞進來的，他們分別握住了這把匕首，獻祭了自己的生命或者力量，一人一刀刺入了凱撒的身體。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直到這時那些駐守的士兵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猛地沖了過來，但是此刻已經為時已晚。
鮮紅的血液浸濕了素白的絲綢長袍，絕美的少女瞪大眼睛倒在血泊之中。
這位統治整個羅馬，征服了高盧，打贏了內戰，以地中海為花園的偉大獨裁官，就這樣，以這種有些戲劇甚至搞笑的方式，迎來了生命的盡頭。
鮮紅的血液汩汩流淌，銀色的匕首瘋狂的吮吸著凱撒強大的力量，身穿鎧甲的衛兵迅速控制住了行兇的元老。
這些元老們茫然看著自己的雙手，不敢相信如此強大的敵人就這樣輕易的被他們殺死。
他們想利用自己元老的許可權勒令這些士兵放開他們，卻發現這些士兵根本不聽從他們的命令。
這時候，他們才意識到，他們似乎做錯了一件事。
很快，凱撒的養子屋大維就回到了羅馬。
凱撒的遺囑被公布，屋大維繼承了她的大部分遺產，成為羅馬帝國的實際控制者之一。
這時候，這些頑固的元老們才意識到，凱撒代表的不僅是凱撒，而是一個以凱撒為首的權力集團。
即使沒有了凱撒，這個集團也會推舉一個新的『凱撒』出來繼續控制羅馬。
但是很明顯，屋大維並不會給他們後悔的時間，屋大維以強硬手段迅速擊敗了共和派，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這些『謀殺者』們紛紛被流放或者判刑。
而流放者的海船總會遭遇莫名其妙的海難。
僅僅不到三年，這些人就全都死於非命。
屋大維進一步加強了羅馬的中央集權，受封奧古斯都，結束了羅馬的共和國時代，開啟了帝國時代。
——
「感覺怎麼樣？」
與羅馬毗鄰的帕提亞帝國的某個小村落里，莫語一邊在院子里烤著兔子，一邊看向身邊身影。
那是一個擁有著漂亮棕色長發的美貌少女，她穿著素白的長袍，正抱著膝蓋坐在莫語身旁。
長袍長長的裙擺堪堪及到腳踝，潔白漂亮的小腳未著鞋襪，暴露在涌動的火光下，這雙小腳並在一起，隨著火焰的跳動上下搖擺著。
她是如此的美貌，彷彿從神話中走出的女神。
然而當少女聽到莫語的問題的時候，絕美臉頰閃過一絲緋紅，她快速把頭埋在膝蓋下面，有些委屈的說道，
「憋屈死了。」
「怎麼了，我的凱撒大帝還會害羞啊。」
莫語一邊轉動著燒烤架，一邊調笑的說道。
「我···」
凱撒抬起頭來，嘟了嘟嘴，然後她掃了一眼莫語，發現莫語毫無表情。
色誘失敗。
如果是她的部將看到她這副表情，嘴巴張的估計能塞下椰子。
但是對於莫語來說，這很正常。
每個人都有自己心靈的港灣，而莫語就是凱撒的心靈港灣。
在這裡，她不必為自己絕美的容貌擔憂，不必硬板著臉維持自己的威嚴氣質，她可以像一個正常的女孩一樣，撒嬌賣萌，發發小脾氣。
「我怎麼知道那群腦子被驢踢了的傻叉會幹出這種事啊！」少女憤恨的把身邊的木材撿起來，扔進火堆里，「這太憋屈了。」
我，凱撒大帝，羅馬的終身獨裁官，高盧的征服者，未來的世界之王，在元老院被幾個混子刺殺了！
這不憋屈嗎！？如果凱撒死在戰場，或者死於政敵的謀害，甚至死於疾病，她都不會覺得憋屈，只有遺憾
但就在她贏了一切之後，啪嘰一下，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幾個小癟三，把她刺殺了。
用莫語的理解來看，就相當於打遊戲超神打贏了團戰正在推水晶的時候，被對面小兵摸上了高地，然後把自家水晶炸了。
這確實很憋屈。
不過，羅馬的諺語里是沒有『傻叉』這種詞語的，嗯，莫語教的。
被驢踢了腦門也是莫語教的。
來自東方的優秀文化。
「歷史的發展有時候就是很突然，」莫語笑著把製作好的香料均勻的撒在兔子身上，陣陣濃郁的香味從烤肉架上瀰漫出來，
「大概三百多年前，高盧人攻破了羅馬城，將繁華的羅馬城洗劫一空，那段時間我正被趕出羅馬，一些貴族怕我功勞太大復辟，把我排擠出了政權之外。
對，就是和你之前的狀態差不多，然後我就到了阿爾代，準備去希臘玩一圈。
我不想管這些貴族死活，但是那些無聊的高盧人居然派兵來打阿爾代，還把我家裡正在煮的肉端走了，我回家一看，那麼大一鍋肉沒了，那我能忍？
我直接帶著阿爾代人捅了這幫高盧人的腚眼子，殺回了羅馬，把高盧人趕回了老家。
如果不是那個手賤的高盧人端走了我的肉，或許就沒有現在的羅馬了。」
莫語一邊說著，一邊把烤架上的兔子腿撕下來一塊嗎，遞給凱撒。
「哈——」凱撒被莫語的故事逗得有些開心，她喘了口氣，接過莫語遞過來的兔子腿，「這不是卡米盧斯的故事嗎？怎麼整個歷史上都是你啊，我都這麼大了，你還把我當小孩子騙。」
卡米盧斯是羅馬共和國初期的傳奇領袖，他擊退了高盧人的進攻，在高盧人的長矛下保住了羅馬。
「你難道不是小孩子嗎？」
莫語拿出一個陶瓷盤子，優雅的把烤肉切進盤子里。
凱撒看了看自己抓住烤肉之後油膩膩的手，又看了看莫語手裡的漂亮乾淨瓷盤，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不過她並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結太久，而是看著莫語俊美的臉龐。
幾十年裡，即使是她也能感覺到歲月的變化，但是莫語卻依舊青春俊美，其實她心中早已信了莫語的說辭，一個學歷史的人，和一個親歷者說出來的歷史，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她咬了一口手裡的烤肉，「所以你到底活了多久啊？」
莫語拿出一雙象牙筷子，想了想，「真要算起來，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類的時候，我就在了吧。」
他夾起一塊烤肉，看向凱撒，「你之後準備怎麼安排？回到羅馬拿回屬於你的東西？」
凱撒的確死了，但是復活一個人對於莫語來說並不算什麼難事，這具莫語重新為她製造的身體甚至比原來的身體更好，原本的暗傷和疤痕都已不見，身體充滿活力，讓她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六歲的時候。
「不啦，」出乎莫語意料的，凱撒搖了搖頭，「當年我選了第二個，現在我可以選第一個嗎？」
莫語當年給了凱撒兩個選擇，第二個是自己出去闖，第一個是接受他的庇佑。
凱撒一邊說著話，一邊睜著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莫語。
然而莫語不為所動。
色誘失敗。
「凱撒已經死了，」她笑了笑，不再開玩笑，「無論我是以怎樣的方式退出了歷史這個舞台，輸了就是輸了，屋大維做的挺好的，他也會做的更好，他會有屬於他的羅馬，無論怎樣，屬於凱撒的羅馬已經謝幕了。」
然後她帶著怯怯的眼神偷偷看了一眼莫語，「既然老師不要我的話，那我就自己出去旅行逛逛咯，我想去東方看看，反正我一個人，又可憐，又弱小，又無助，連幾個廢物元老都打不過···」
「裝模作樣，」
莫語翻了個白眼，凱撒一直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她是不會願意跟在莫語身後鞍前馬後的，說那麼多，其實就是想在莫語這裡賣賣慘，騙騙道具。
莫語手一翻，手中出現了一個半臉面具，然後又從虛空拿出來一條純白色絲帶，丟給凱撒，「易容道具，我給你升了一下級，增加了防禦，這個絲帶可以任意變化長短形狀，帶著他們，如果你真的有生命危險，我會感知到。」
「謝謝老師！」
凱撒臉上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連忙伸出油膩膩的小手接過了兩個道具，
——
凱撒離開了，卸去帝國重擔，不再勾心鬥角的她彷彿重新活了一次，雖然她的確重新活了一次。
她告別莫語，扛著在莫語這裡撒嬌賣萌求來的一麻袋調味料，一路向著更東方而去。
帕提亞帝國在東方的被稱為安息帝國，張騫出使西域時曾抵達這裡，並打通了路上的商路。
羅馬人對於東方的國度是有朦朧的認知的，他們知道在比南亞次大陸更遙遠的地方有一個絲綢之國，從海路過來要比走陸路更遠。
但是這個國家究竟怎麼樣，他們一無所知。當然，這也有帕提亞帝國為了壟斷絲綢商貿的利益，從中作梗的元素。
凱撒一路東行，或許就會抵達最東方，見到羅馬人從未見到過的東方文明。
然而這已經不是莫語考慮的事情了。
凱撒走後，莫語並沒有回到羅馬，而是開始在中亞諸國遊歷。
他沿著帕提亞帝國往走了一圈之後，繼續往西，進入了猶太地區。
此時的猶太地區屬於羅馬，猶太人在因為內戰中支持了凱撒，而獲得了凱撒的優待，進而獲得了一定的自治權。
在屋大維時期，猶太曾以附屬王國的身份獨立存在，統治它的領袖被稱為希律王。
希律王死後，羅馬收回了猶太地區的治權，將猶太地區劃成了羅馬的一個行省。
莫語在猶太地區，接觸到了一個新的東西，一個古老的宗教，『猶太教』。
猶太教是比瑣羅亞斯德教更加古老的一神教，他同樣信奉永恆的造物主，並且比起善惡二元的瑣羅亞斯德教更加的純粹。
莫語在猶太地區待了幾年，認真的研究了一番猶太教以後，他回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曾經他給波斯波利斯的倖存者們找的新的家園，
這塊地域處在猶太地區的北部，數百年過去，這裡已經建造起了一座繁華的小城，波斯人的後裔和部分遷移過來的猶太人在這座城市裡定居。
而莫語也知道了這座城市的名字，
拿撒勒。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