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小狐狸
第560章 小狐狸
上清拿走了何寶的道德經，以及他編寫的修鍊方法草綱。
能夠成文的修鍊方法與能夠傳授給別人的修鍊方法又有所不同，能夠傳授的修鍊方法其實並不要求要系統性成文，因為傳授者可以手把手的教授學生，遇見學生修行出錯的地方，直接出言指導，就如同上清教授太一一樣。
而能夠成文的修鍊方法，必須要對這個修行方法有足夠高的概括，並且有足夠多的樣本，能夠找到不同人修行這種方法的共通性，然後把他總結歸納起來。
一切專業書籍，某種意義上都是作者經驗的總結。
技藝精湛大大師不一定能將他的經驗總結而出，這需要極強的總結歸納能力，以及邏輯能力。
畢竟寫作的人不光要把自己的經驗總結出來，還要能深入淺出的讓普通人看得懂，學得會。
恰巧，何寶就是一個具有極強表達能力和總結能力的人，如果換一個人，何寶死了以後，可能這個修鍊法就斷了傳承，即使後人依照他的方法教，都很難再達到他的高度，而且因為老師的不同，還很可能把人教廢。
但是何寶卻把他的經驗總結了出來，形成了成文的修鍊書籍。
這個東西無異於直接拔高了所有修鍊這個修行方法的人的下限，有了標準化的秘籍，雖然人依舊會根據天賦不同修鍊到不同境界，但是至少不會出現師傅亂教把人教殘廢的情況。
何寶編寫的這個修鍊方法書籍，雖然只是一個草綱，但是基本的輪廓和框架已經搭建好了，可以供妖族一直修行到陸地宗師巔峰。
在上清拿走這本草綱以後，何寶終於安心的躺在了躺椅上。
其實上清是有能力給何寶延壽的，何寶的靈魂還未消散，只是身體被疾病折磨，只要修復好他的身體，他還是能夠多活幾年的，跟在上清身邊，也未必沒有成為傳奇的機會。
上清還是對他這個資質平庸卻創造了奇迹的人還是很好奇的。
但是何寶本人卻拒絕了這個提議。
「我已經活得夠久了，現在的仇怨已經報了，孩子也長大了，這些在港口做苦力的孩子們也有了自保的能力，我該去見她了，她已經等了我很久了。」
於是，他永遠的睡了過去。
上清平靜的注視著他的魂靈離開身體，消散在天地之間。
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這個世界真的很有趣，同樣的一百多歲，太一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活下去，執著的活下去，而何寶卻安然的選擇了死亡，選擇了回歸天地。
一些充滿光輝的精神飄蕩過來，圍繞著上清的身體旋轉，這些精神是何寶對於無為之道領悟的具象化，上面已經沒有了何寶的意志和記憶，是純粹的精神。
上清輕輕抬手，將這些精神收攏起來。
或許有一天用得到。
他抬頭看了一眼還在和門外的力夫爭論的何寶的兒子，身形緩緩消散在天地之間。
——
在上清在妖庭遊歷的時候，玉清也在一步步的實現他的計劃。
在有了足夠多的樣本之後，他創造的修行方法愈加完善，能夠讓人妖兩族都修鍊到半神的境界。
闡教的名聲也愈來愈大，甚至在妖族遊歷的上清也聽說過闡教的名聲。
玉清秉持的理念很簡單，寧缺毋濫。
在無數的弟子的教授過程中他發現，天賦好的弟子更容易領悟自己教授的精髓，甚至能補充一些他都沒有想到的地方，幫助他完善修行方法，而天賦差的弟子卻需要他花費更多的時間去重複講一些講過無數遍的知識。
良莠不齊弟子群極大的拖延了玉清的傳授速度，以及闡教的擴張速度，於是玉清開始嘗試給弟子分級。
他給親自傳授天賦更好的精英弟子，然後讓這些精英弟子給一些天賦沒有那麼好的普通弟子答疑解惑。
這樣做的效果很明顯，玉清獲得了更多的時間和更多的精力，所有學生都獲得了照顧。
那些精英弟子因為給普通弟子講課時複習了一遍知識，對知識領悟的更加通透，實力更加精進。
而那些普通弟子雖然失去了玉清的親自教導，但是因為精英弟子的時間比玉清寬裕許多，他們也獲得了更多的學習時間，學習質量並沒有折扣太多。
闡教內部逐漸形成了金字塔式的教學階層，玉清也越發的發現，教授精英弟子，再由精英弟子轉教授普通弟子，這樣一層層層級壓下來，能夠以一種爆髮式的速度推廣闡教的傳播。
於是，他開始提高收學的門檻，篩選掉一些天賦不那麼好的普通人，讓他們拜在弟子門下，並派學業有成的精英弟子到各地傳道。
闡教開始轉向精英培養模式，事實上，到現在為止，玉清仍舊沒有收過一個正式的入門弟子，他的眼光極其的挑剔。
而在闡教的擴張中，妖族的問題也逐漸顯露出來，妖族雖然外貌比大多數人族好看，但是除掉血脈以外，妖族在修行方面的天賦幾乎與人族最糟糕的那一批相同，只有極少數的天才才能突破這個桎梏。
闡教既然要傳道，就要兩族一起，玉清不可能厚此薄彼。
但是妖族的天賦擺在那裡，在這樣的金字塔體系中必然會處於最下位，單獨為妖族重建一個體系必然會分散掉玉清的精力。
所以玉清最終決定不去管妖族。
他是能看出明月的計劃的，等到明月將兩族合併之後，就不會有人妖兩族的區分，到時候那些妖族完全可以納入已經確定好的闡教體系，與那些天賦不好的人族一視同仁。
在整體的基調定下以後，闡教進入了一個快速的發展時期。
轉眼又是百年過去。
上清雖然遠在妖庭，與人族領地隔著浩瀚的大洋，但是隨著人妖兩族交流逐漸增多，越來越多的人族的消息也傳到了妖族。
雖然輪船帶來的消息往往會延遲兩三個月，但是對於以百年為尺度衡量生命上清來說，這兩三個月其實與標著今天的日期但是卻報道著昨天的故事的報紙差不多。
通過收到的闡教消息，上清也大概摸清楚了玉清構建體系。
「精英體質啊···」
上清雖然隨性自然，感情用事，但是並不意味著他腦袋不好用，他也有莫語的記憶，與玉清和太清還存在某種心電感應，他自然能很快明白玉清的操作。
他也能很快的分析出這個體系的優勢，用這種類似於傳銷的方法，能夠快速的傳道，將自己的修鍊體系鋪開。
他知道，但是他不喜歡。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抄玉清的體系，他本能的不太喜歡這種階級森嚴的東西，雖然這種體系很有用。
他仍舊在世間遊歷，尋找屬於自己的傳道方法。
這一日，他再次回到了昆崙山上。
崑崙是妖族的聖山，因為莫語曾在這裡悟道，並創造了化形之術，由此，才有了現在繁榮的妖族。
道祖講道以後，昆崙山巔就終年籠罩在一層厚厚的迷霧當中。
道祖將自己的道場送給了三清，這裡是三清誕生的地方，也是三清的『家』。
上清穿過了由混亂的世界規則編織而成的迷霧，走到了那個簡陋的茅草小院門前。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他在這裡看到了另外一個身影。
一身白袍的太清正在院子里打量著什麼，一邊打量還一邊比劃著，似乎在思考要在什麼地方放什麼東西。
「太清師兄···」
上清立刻熱情的打招呼。
剛剛還在比劃著什麼的太清聽到上清的聲音，刷的一下就消失了，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上清：······
「我有這麼嚇人嗎？！」
上清微微嘆口氣，走進了院子，也四下打量了一下。
太清剛剛的模樣好像是想把院子裝飾一下，確實，這樣光禿禿的模樣，的確有些不好看。
「出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有趣的東西吧。」
上清伸了個懶腰，再次緩緩的走出了院子，走入了迷霧。
他並沒有回到昆崙山中，而是一下子越過了數千里，進入了一片廣袤的原始山林里。
這種咫尺天涯的移動方式是對空間的巧妙利用，妖族的交通工具實在夠嗆，遠沒有人族的高鐵舒適，上清經常需要自己趕路從一個城市移動到另一個城市，於是他索性參悟了一下空間法則，專門創造了一個用於趕路的技能。
而且為了增加趕路的樂趣，他在這個技能里增加了一個隨機參數，當他啟用這個隨機參數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去哪裡。
比如現在，他就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不過這沒關係，他找得到崑崙的坐標，到時候直接回去就行。
「這裡環境還挺不錯的啊。」
上清的目光從一顆顆古老的樹木前掃過，因為要傳道的原因，他很少離開人煙繁華的地區，如此深入這種原始森林，還是第一次。
當然，這裡只是沒有人族和妖族的蹤跡，並不是沒有智慧生命的蹤跡，有許多不願意化形的妖獸，就藏在這樣的山林裡面。
上清的精神力瞬間掃過無數的山巒，尋找著自己看著好看的樹木。
莫語龐大的精神力和劍道一起被上清繼承了下來，經常被上清當做掃描儀一樣使用，太清和玉清也有類似的手段可以大規模的掃描周圍，只是沒有精神力方便而已。
上清的身影在山林間閃爍著，龐大的精神力覆蓋了一個又一個的區域。
他在找有沒有什麼長相特異的樹木，或者具有超凡力量的植物，好移栽到昆崙山上的小院里，裝點院落。
「噫···」
在移動了幾次，將整個原始森林都掃描了一遍之後，上清臉上浮現一絲驚訝的表情，他身形閃爍了一下，出現在了一個小山峰的山腰上。
在他的面前，佇立著一顆年紀不大的小樹，幾個朱紅的果子掛在小樹之上，微風中搖曳著。
似乎發現了上清的降臨，整顆小樹的樹葉摩擦，發出了沙沙沙顫抖的聲音。
「朱果？」
上清疑惑的看了一眼小樹，直接伸出手去，一顆火紅的棗子被他摘了下來。
他用兩個手指捏住棗子，輕輕咬了一口。
棗子入口，帶著微微的酸澀感，並伴隨著一點點火焰的力量，灼燒著上清的口腔。
這顆棗子的味道並不如莫語在崑崙秘境遲到的朱果，力量也遠遠的遜色許多，只是一顆初具奇異的小樹罷了。
不過味道還不錯，比之朱果那種入口即化的感覺，上清更喜歡這種有味道的果實。
上清抬頭看了一眼這顆小樹，然後轉身拍拍屁股走進了森林裡。
他幾乎可以確定這就是未來在崑崙秘境的那顆朱果樹，但是他並沒有把它移栽回去的想法，如果所有事情都按照未來已發生的情況做，那豈不是很沒意思。
上清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層層疊疊的烏雲籠罩了整個森林，閃耀的雷霆在雲層中穿梭。
「要下雨了？」
上清打了個哈欠，他準備返回崑崙了，這個森林裡除了那顆棗樹有點意思以外，其他的東西都沒什麼特殊的。
而就在上清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白色的影子突然從他身後竄出，手裡還抱著幾顆火紅的棗子。
這樣的速度在普通人眼中是很快，但是在上清眼中慢的和蝸牛一樣，所以他清晰的看清楚了這個白色的影子是什麼。
那是一隻有著純白毛髮的小動物，看起來似乎是一隻小狐狸，令上清有些感興趣的是，這隻小狐狸有兩條尾巴。
小狐狸路過上清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見上清沒有抓她的想法，連忙竄入了山林當中。
哞——
也就在這時，一聲巨大的牛叫聲響徹了整個森林，似乎是這個小狐狸做了什麼事情，激怒了佔據這片原始森林的強大妖獸。
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
上清隱匿了身形，跟上了小狐狸。
早在他離開棗樹的時候，他就收斂了自己身上的氣息，讓森林中的智慧生命察覺不到他，不然小狐狸也不可能出現在他的身旁。
他這麼做就是想看看能不能遇見什麼有趣的事情，畢竟他的氣息不收斂的話，那龐大的壓迫力會讓周圍的妖獸躲得遠遠的，沒想到真讓他遇到了。
而就在上清的身影跟著小狐狸離開之後不久，一個肩高兩米，頭生雙角的巨大青牛從林間走出，注視著小狐狸離開的方向。
它想了想，並沒有追過去，而是回到了剛剛上清待過的小樹旁邊。
它是這周圍山林的統治者，日子過的無憂無慮，這顆奇異的神樹是它首先發現的，它發現后就將這顆樹偷偷養了起來，每到結果的日子就來采果子吃。
沒想到這一次結果子的時候，來了一個恐怖存在，那龐大的壓迫力幾乎僅僅依靠氣勢就能將他壓碎。
於是它遵從了心的指引，放棄了這顆神樹，遠遠地躲起來，幸好那個恐怖存在並沒有動它的神樹，只是摘了一顆果子嘗了嘗就離開了。
但是沒想到的是，那隻平時一直縮在角落裡的小狐狸這次居然趁著它被神秘存在嚇跑的時候，偷了他的果子就跑，把它氣得夠嗆。
不過雖然氣歸氣，它還是有理智的，準備先把剩下的果子收起來，再去找那個小狐狸算賬。
然而就當它回到果樹旁邊的時候，愕然發現，樹上只有搖晃的樹葉，原本在上面搖曳的火紅果子早已失去了蹤跡。
我的果子呢！？
我剛剛還那麼大那麼多的果子呢！？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