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回歸
第529章 回歸
漆黑的雲遮蔽了整個天空，即使此刻已是正午時間，明亮的日光也只能通過雲間的縫隙投射到蒼茫的大地上。
原本遍布這廣袤土地的翠綠已經消失不見，只有乾枯皸裂的土地以及土地上蕭瑟佇立著的一顆顆枯黃的樹木。
這些樹木大多已經變得漆黑腐朽，暗淡的色彩掩蓋了他們曾經的生機勃勃。
一陣帶著徹骨寒意的冷風吹過，捲起大地上某種野獸的頭骨，如同汽車的輪胎一樣，在地面上瘋狂的滾動著。
「這裡···」
高挑嫵媚的少女在漆黑的越野摩托上直起身子，抬頭眺望著眼前的一幕。
這裡是草原上的無人區，但即使是再惡劣的地方，都會有許多生命在倔強的生長，而不是如同眼前這般，一片死寂，整個區域被死亡籠罩。
「這證明我們找的地方沒有問題。」
扎著高馬尾，一身簡約勁裝的女孩騎著烏黑的重型摩托衝出，停在高挑的少女身邊。
「這裡有很強的干擾，衛星通訊已經失靈了，通訊器無法定位我們的位置。」
一個溫柔自然的貓耳少女也緊跟著騎著摩托走了過來，收起了手中的通訊器。
「我沒找到大師兄，他好像閉關了。」
穿著旗袍的妖嬈少女從虛空中走出，她輕輕搖晃著煙槍，木屐踩在乾枯的土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高馬尾女孩抬頭看了一眼這個妖嬈自生的魅惑少女，這是之前哥哥走了之後，留下來幫助她的強者之一，是一名原本只是活在傳說中的神話存在，九尾妖狐，蘇妲己。
「走吧，我們去幹掉那個搞事的傢伙。」
魅惑少女嘬了一口煙，熟練的坐在了女孩的車後座上。
女孩微微蹙了蹙眉，這幾個月相處下來，她總覺得這個明明不應該和她生活有交集的神話存在，似乎對她十分了解，這讓她不得不聯想這個神話存在是不是就曾經作為她的某個熟人潛藏在她的身邊，不過現在她也沒有時間調查這些。
一個又一個騎著裝甲重型摩托的騎士出現在了幾個少女身後，密密麻麻的展開陣勢，這是現在基金會，最精銳的一批部隊了。
「藍鳶她們能抵擋的住嗎？」
最開始說話的高挑少女突然看向最中間的高馬尾女孩。
「我們沒有選擇。」
女孩沉默了片刻，點燃了發動機。
要是哥哥在就好了。
——
戰場是什麼樣的呢，在戰棋遊戲里，他是轉眼即逝的過場動畫，在影視作品里，他是幾個短暫快捷的盡頭。
而真正的戰場是什麼呢，是鮮血，殺戮，斷肢殘軀和絞肉機。
在怪物的利爪之下，很少有士兵能保留完整的身體，那鋒利爪子能輕鬆切割堅硬的骨骼，將那人類支撐身體的框架瞬間撕裂，柔軟的內臟以及模糊的血肉順著暴雨四下散落。
鮮紅的血液染紅了泥濘的大地。
無數的戰士沖了出去，直面那些瘋狂的怪物，即使明知死亡，即使明知自己即將得到的是怎樣的結局，但是他們沒有停下。
他們沒有退路。
再往後，便是退無可退之處。
一切的權謀，一切的政斗，在這散落的熱血下似乎都已經沒有了意義。
那琴聲仍舊在響著。
只是此刻已然從激昂化作了平靜，如同寧靜的老人，正在輕輕拂下孩童的眼眸，安撫他的魂靈，保佑他能永恆的長眠。
封印物3-07：安魂琴
每一個新的演奏者第一次使用這架鋼琴的時候，必須要現場創作一首曲子。
通過安魂琴演奏出來的琴聲，將擁有影響人精神的力量，在琴聲籠罩下的人，會隨著琴聲節奏的變動獲得某種精神上的加成，並能一定程度上抵禦精神上的污染。
創作的曲子越好，琴聲的加成就越多，獲得抵禦效果也就越好，所支付的代價也就越低，最低可能只需要支付幾天的壽命，如果創造了一首爛曲子，那麼演奏者的靈魂就會被安魂琴吞噬。
隨著最後一個琴鍵的按下，少女的琴譜填上了最後一個音符，整個世界在霎時間安靜了下來。
這是一首註定成為傳世名曲的曲作，也或許是少女這輩子能創作出來的最好的曲子。
雨間的微風吹起少女的藍發，一隻潔白的手掌從一旁伸了過來，指尖夾著一頁薄薄紙張，
「森林那邊出現了點問題。」
溫和的聲音在少女身後響起，「他們不知道從哪裡拿到了傳送門的技術，我要過去一趟，這裡只有你能行嗎。」
「可以，我沒有問題。」
少女接過那張紙，掃了一眼上面的情報，然後收了起來，「這個情報不是外圍的哨兵傳來的？」
「是一個英雄。」
站在藍鳶身後的孟宗藩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道。
——
孟宗藩穿過了幽深的密林，一顆顆魁梧的樹木在他身後倒退，隨即他在一個破損的建築物前停下了腳步。
在與藍鳶告別以後，他就立刻來到了這裡。
這裡曾經是一個哨兵駐點，駐紮著兩個哨兵，此刻這個駐點已經完全被惡靈摧毀，只留下數只的被殺死的惡靈的屍體，以及三具屍體。
他們的身軀早已殘破不堪，即使是此刻已經半神圓滿的孟宗藩也花費了數十秒才將他們的身體一個個拼湊起來。
其中有一具屍體最為特別，他並不屬於這個駐點，從孟宗藩得到的消息來看，他似乎是一個準備逃離戰場的逃兵。
但是他卻冒著死亡的危險把重要的情報傳遞到了這裡，藉助哨兵的網路傳到了孟宗藩的手中。
他身上甚至連一把步槍都沒有，斷裂的手掌死死的攥住長刀，直到最後一刻，他都在惡靈與搏殺。
孟宗藩站在那裡，注視了這個年輕的士兵片刻，然後緩緩將自己胸前的橄欖盾徽徽章扯了下來，放在士兵的胸前。
森林間昏暗的光輝照耀在那徽章上細長的銘文上，
[黑夜無論怎樣悠長，白晝總會到來]
也就在這瞬間，他抬起頭，看向前方。
一隻潛伏在周圍的異獸猛地從林間撲出，張開血盆大口向著他撲來。
「你看，你也有腳，我也有腳，你也有嘴，我也有嘴，所以我們是朋友。」
他眯縫著眼睛，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
那空中的異獸在在看見這個微笑之後，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隨即落在了地上，宛如忠犬一般小心的跟在了他身後。
青年面色平靜，一步步的向外走去，身後跟隨的異獸和惡靈越來越多。
——
「哈哈哈。」
遮天蔽日的黑煙聚集起了恐怖的漆黑巨人，這個漆黑的巨人低頭看著穿過這一片死亡之地的軍人們，發出了暢快的笑聲。
「莫月，沒想到你有本事找到這裡來，但是你找來了又有什麼用呢？現在是末法時代，正是朕成道的時機，你這時候過來，正是自尋死路，你以為你依靠你身後那個幾千年裹足不前的小狐狸能夠戰勝朕？」
高馬尾女孩剎住了車，揮手制止了身後前行的軍隊，她抬起頭來，絕美的面容看著那漆黑的巨人，
「閻羅王，我雖然不知道你上次是用什麼方法從哥哥手下逃走的，但是這一次你不一定有這樣好的運氣，我們來做個交易，我放過你，你撤走獸潮。」
女孩的聲音平靜而淡然，一字一頓，彷彿面對的不是一個恐怖的神話存在，而是一個普通的交易者。
「你以為你在菜市場買菜嗎？小丫頭？」巨人的笑聲愈加的猖狂，「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
他腳下的身軀蠕動著，一隻又一隻的惡靈從他的身體里湧出，轉瞬之間，就形成了一片足以遮蓋大地的惡靈之海，
「你那個蠢貨哥哥，幾個月沒見了吧，是不是死在哪裡了？居然要你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來和我談判，你們連我身下這些小可愛組成的屏障的都無法穿過去。」
「妲己姐姐，準備動手。」
莫月看了一眼漆黑的巨人，突然扭過頭對著身後的妲己輕聲說道。
「啊？」妲己明顯有些懵，之前她們的計劃其實是優先談判，「不再談一會兒嗎？」
「他上次活下來應該使用了某種秘法，對腦子造成了某種不可逆的損傷，談判沒有意義，」女孩快速說道，臨末了，她看著妲己還有些迷茫的眼神，補充了一句，「我不和罵我哥哥的人談判。」
妲己啞然失笑，輕輕起身，腳踩在大地上，嘬了一口煙，
「那就交給我吧。」
說罷，她的身影瞬間消失，剎那間出現在漆黑巨人身前。
一旁高挑嫵媚的月桂靠得比較近，聽到了兩人的談話，她輕輕笑了一聲，看著莫月，
「小月，『對腦子造成了不可逆的損傷』這句，你不是在拐彎抹角罵人家傻逼嗎？」
「我沒有啊，我很老實的，我是講文明懂禮貌新時代的三好學生，月桂姐我哥回來了你千萬不要告訴我哥啊。」
莫月連忙否認。
然而聽到這句話，月桂卻反而一愣，「公子要回來了？」
「我不知道，」莫月頓了一下，抬頭看著天空，「我就是覺得，哥哥好像該回來了。」
隨後她沒有在這個話題上深入下去，而是按下了摩托上的短程通訊器，抬頭看著前方密密麻麻的惡靈潮，「列陣準備，我們擊穿這些傢伙！」
身後數千位騎士彙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三角陣型，跟隨著前方的三輛摩托，如同尖銳的冰錐一樣，刺穿了那漆黑的惡靈海。
這是東亞基金會最精銳的部隊，一支完全由超凡者組成的制式超凡軍團。
——
漆黑的獸潮無可阻擋的向前蔓延，僅僅十分鐘不到，它們就已經推進到了中部的陣地。
明朗的琴聲依舊在響著，但即使是意志如鋼鐵的士兵們此刻也感受到了濃烈的恐懼。
最後面的陣地是炮兵陣地，裡面只有炮兵和給炮兵打下手以及保護陣地外圍的新兵，這些人根本無法長時間阻擋獸潮的推進，一旦中部的陣地被破，獸潮幾乎會以摧枯拉朽的形式突破所有的防線，越過寬廣的平原，直撲長安。
雖然士兵們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悍不畏死，但是一切奮力一搏的條件是看得見希望，如果連一絲一毫的希望都看不見，完全就是一片漆黑，即使是最英勇的士兵，心底也會生出一絲深深的無力感。
特別是，每當陣地即將守不住的時候，上峰就會下達撤退的命令，放棄一個又一個的陣地，這無疑在磨滅士兵們的鬥志。
也就在這時，壯闊激昂號角聲突然從兩翼吹響，兩隊渾身覆蓋在銀色鎧甲的士兵突然從兩翼衝出，如同兩把手術刀迅速準確的切入獸潮的兩邊，硬生生的將獸潮從一分為二。
「是第一軍團！」
看到這些精銳的士兵，整個戰場傳來一聲聲激動的吼聲。
第一軍團，是直屬於那位傳說中的東亞理事的軍團，這個軍團只有不到五千人，但是他們全部都是超凡者。
並且有傳聞，早在末日來臨之前，基金會秘書長就在秘密的對這隻超凡軍團進行軍事化的訓練，並且提供給他們科學專業的修鍊方式。
依靠著這支末日前就存在的強大超凡軍隊，東亞基金會才能在超凡力量活躍，無數超凡者以及異獸層出不窮的時代，鎮壓所有試圖搞風搞雨的陰謀家，保證了政權的穩定和所有人齊心協力。
第一軍團的鎧甲全部都是還不能大規模量產的最先進的制式煉金裝甲，拿的也是最先進的煉金武器。
即使這裡只有第一軍團一小半的的人，但這些戰士手持煉金武器，使用各種技能與周圍的隊友配合，進入異獸群中，殺異獸與惡靈如殺雞一般容易。
在他們的幫助下，龐大的獸潮被短暫的止住。
後方的士兵立刻將被分開的那一小股沖的最前面的獸潮殲滅，轟鳴的炮聲不斷響起。
殲滅一波獸潮以後，原本被逼退後的士兵再次向前，搶回了自己原本的陣地。
而那些在最前面堅持的第一軍團的士兵幾乎在搶回陣地的瞬間，就迅速在友軍的掩護下撤走，回到自己兩翼的陣地。
即使他們戰力超凡，面對恐怖的獸潮實際上也堅持不了多久。
但是即便如此，他們也殲滅了一部分獸潮，並且搶回了大部分的陣地。
這是一場漂亮的，面對恐怖獸潮的反擊戰，而且獲得了一場大捷。
士兵們的戰意再次被點燃，在這一次的勝利的激勵下，整個軍隊戰鬥力甚至超過了最開始戰鬥的時候。
在短暫的勝利的歡呼下，藍鳶停止了彈奏，這是第二遍的琴聲，她並沒有繼續再彈奏下去，而是站起了身，沉默的注視著戰場。
本來第一軍團不應該這個時候出現的，獸潮比她們之前預料的還要更強，過早的推進到了預設位置。
這意味著，人類的軍隊可能堅持不到預設的時間。
獸潮中，可不是只有普通的怪物的。
已經丟失過一次的陣地許多防禦設施都被破壞掉了，防守的難度遠高於第一次，而獸潮中夾雜的異獸和惡靈卻越來越強。
很快，第一軍團的部隊就不得不再次插入了獸潮之中。
而這一次，一股恐怖的氣息從獸潮中升了起來，一個黑衣女子從獸潮中衝出，殺向第一軍團的領袖。
傳奇惡靈。
與此同時，白色的短劍出現在站在山崖上的藍鳶手中。
在那剎那間，世界彷彿靜止了下來。
一切都快的不可思議，一道純白的光輝在黑衣女子模樣的傳奇惡靈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就劃過了她的脖頸，將她的身體一分為二。
澎湃的生命力湧向了那道藍白色光輝，轉瞬間，黑衣女子的生命便被吸干，變成了一道漆黑的塵埃。
那純白的光輝化作了一道身影落在了第一軍團的最前方，風兒捲起少女的藍發，拂過她平靜溫柔的臉頰。
與此同時，數十道黑色與血色交雜的光輝從獸潮深處飛出。
傳奇惡靈不止有一隻，其中甚至有恐怖的來自半神的威壓。
藍鳶的能力更像是刺客，她可以靠偷襲輕易殺死一隻傳奇惡靈，但是註定無法抵擋數十隻傳奇惡靈的前進。
也不是不可以。
少女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只要氪命就可以了。
本來自己餘下的生命也是那個人給的，花出去，也就當還了恩情。
而就在少女暗下決心的剎那，一隻巨的手掌帶著恐怖浩瀚的氣息從天空中壓下。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