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他們』在假裝自己活著
第288章 『他們』在假裝自己活著
莫語並沒有斬向雲蓁身後，因為那裡確實什麼也沒有。
當他第一步踏入這個區域的時候，他也聽到了背後的呼喊，所以他輕輕按住雲蓁的同時，緩緩回過了頭。
剎那間，一切概念與扭曲在他的面前凝聚，抽象化為實體。
那是一個飄在空中的巨大頭顱，頭顱上並沒有眼睛鼻子等五官，只有一張又一張細密排列的嘴巴，那些嘴巴都在張張合合，似乎都在呼喊著什麼，但是它們呼喊並沒有傳到莫語耳中。
而在這巨大的頭顱出現在莫語眼前的時候，一個正對著莫語的嘴巴迅速裂開，張開一個足足能吞下莫語的口子，向著莫語撲來。
與此同時，莫語感覺到一股限制力作用在他身上，試圖控制他的行動，這股力量極其強大，已經接近了半神的領域。
這似乎便是詭異通過規則獲取的力量，眼前的詭異自身並不十分強大，但是只要進入了它的規則邏輯，它就能在某一方面獲得接近半神級別的力量，一個不慎甚至弱小一點的傳奇巔峰都會栽在它的手裡。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因為污染而誕生的詭異，似乎也是某種不完全的神話形態。
莫語腦海中思緒飄過，手上的動作卻不慢，接近半神級別的束縛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約等於沒有，無論用力量還是用技巧，他都能輕易破去。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的規則和邏輯都是玩笑。
閃爍著光輝的火焰陌刀如同切割豆腐一般將那巨大的頭顱斬成了兩半，熊熊的火焰燃燒而起，光輝短暫的驅散了黑夜，照亮了大地，也照亮了少年的側臉與少女的心。
借著這光輝，莫語也看到了原本潛藏在黑暗中的巨大觸手，那觸手在光亮照耀的剎那，迅速后縮，消失在夜幕里。
小愛手中閃過一重重的魔法陣，以那呼喚名字的詭異的概念實體的死亡作為基礎，抹去了它在現世所有的抽象的延伸。
原本莫語殺死它以後，它還會有一些迴響的殘影留在現世，等待時間流逝緩緩消散，但是小愛此舉就直接平息了它的所有迴響，釘死了棺材板。
這些動作都發生在剎那之間，莫語的行動快到周雅剛剛意識到莫語的到來，原本還在她們耳邊不停迴響的呼喊就已經戛然而止了。
「又見面了，」莫語收回了按在雲蓁肩膀上的手，有些尷尬的解釋道，「不好意思啊，剛剛情況比較緊急。」
「沒事兒。」
雲蓁低著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臉頰。
「嗯···」
莫語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在白城的時候和雲蓁是主僕，因為代價的關係兩個人是可以互相絕對信任的，自然有啥說啥。
但是現在雲蓁解除了代價，把兩個人的關係又拉回了陌生人，之前雖然有過一些交流，但是這種感覺就很奇妙，就在熟悉的朋友和陌生人之間的旖旎區域。
雖然下意識莫語仍舊會保護雲蓁，但是真要他和雲蓁談笑風生，他好像也不太會，畢竟他也確實沒和雲蓁深入交流過，也不知道雲蓁的喜好。
而且說實話，莫語除了知道雲蓁是東南亞出生，以前是雇傭兵，在遇到自己的時候在超凡黎明做情報工作這種基礎的身世背景以外，莫語基本上對雲蓁沒有任何了解。
喜好口味興趣三觀都一概不知，即使之前有代價做聯繫的時候，他和雲蓁也只相處了三天，而且大部分時間都在打架和去打架的路上。
要莫語說搭訕的騷話他也說不出，畢竟兩輩子單身大魔法師了。
「咳咳，」莫語估計自己站在這裡再過一會兒就能尷尬的摳出一套三室一廳了，他輕咳了一聲，「你···」
「你···」
雲蓁也同時開口道。
兩人都頓了一下。
「你先說」*2
周雅從後面探出個腦袋，奇怪的看著這兩人。
最終在莫語的尷尬的目光下，雲蓁還是主動開口說道，
「那天你送的桂花釀不錯，還有剛剛···謝謝你了···這次事件完了，我如果還活著···我想請你吃個飯。」
「啊，好，」
莫語再次陷入了語塞的境地，隨後他又意識到剛剛雲蓁的話語好像有哪裡不對，他的表情嚴肅起來，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雲蓁的腦袋，
「會活下來的，相信我。」
「嗯。」
雲蓁臉頰通紅，輕輕點頭，腦袋上噗的冒出兩個貓耳，然後又被她一下子按了回去，她語無倫次的解釋道，
「我太緊張的時候···能力會有點小失控···」
「啊···啊···沒事兒···」
莫語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動作好像有些過界，尷尬的提起手中的火焰陌刀。
這時候臉色有些蒼白的莫月緩緩從後面的夜色中走出，看著莫語，
「哥，解決了嗎？」
「解決了，」
莫語如蒙大赦，趕緊抱起妹妹，對著雲蓁和周雅告別，「我去處理另外那個詭異，你們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之後聯繫。」
然後他想了想，意識到周雅和雲蓁並清楚他現在和莫月的關係，又解釋道，「莫月現在是我認的義妹。」
雲蓁看了一眼莫語和莫月，她是知道兩人關係的，輕輕點頭。
周雅則整個人都懵了，
莫月不是莫語的妹妹嗎，怎麼成了蓬蒿客的義妹了？還有雲蓁之前不是蓬蒿客的女僕嗎，怎麼這次見面有點半熟不熟的？
明明蓬蒿客和莫語、莫月才去長安幾天，怎麼關係就這麼複雜了？
城裡這麼複雜的嗎？
直到莫語消失在夜色中，周雅的腦子都沒轉過來。
「哥，你之前說的那個失憶的姐姐就是雲蓁姐嗎？」
前往剛剛觸手消失方向的途中，躺在莫語懷裡的莫月突然問道。
「嗯。」
莫語輕輕點頭，然後大概和莫月講了一下他之前和雲蓁的事情。
「所以她的記憶應該消失了？」莫月喃喃自語，「所以理論上你們現在應該是陌生人，在這次之前只見過兩次面？」
「嗯，怎麼啦？」
莫語輕輕點頭，此刻他已經發現了那個巨大觸手的軌跡。
「啊，沒什麼，就是有點好奇這個姐姐而已。」
莫月輕輕搖搖頭。
她的腦海中卻泛起一絲絲漣漪，
只見過一次面的陌生人會收下桂花釀這樣的禮物並且送出精心製作的食盒嗎？
而且言語能騙人，但是目光中的感情是騙不了人的。
看著妹妹低頭蹙眉的模樣，莫語以為是她感冒了受不了快速移動的狂風，驅使炎刀的火焰護盾向前了一點，擋住了一些氣流
他已經發現了那個觸手的蹤跡，但是並沒有上去攔住它，而是一直跟著這個觸手回縮的方向向前。
事實上他來無思江由天遇見雲蓁和周雅只是意外，在點亮太清大赤天以後，他的許可權只能開啟色界的十八天的通道，也就是第七重天到第二十四重天，他只能從色界十八天開始一個一個點亮星辰。
無思江由天是第二十二重天，色界十八天的第十六個，莫語選擇的第一站是這一重天還有些巧合，因為他發現代表太清大赤天的那顆星辰的光輝會有意無意的指向無思江由天的星辰，所以他將第一站選在了這一重天，想看看這裡有什麼特別。
沒想到的是他剛剛降臨在這附近，就遇見了在附近的雲蓁和周雅，而在救下雲蓁和周雅的同時，星圖則將那個巨大的觸手詭異標記了起來。
所以莫語一直沒有斬斷那個觸手，而是順著觸手想要找到觸手的源頭是什麼。
那觸手回縮的速度極快，莫語讓妹妹拿住星圖，死死吊在它身後不敢鬆懈。
在經過不知多久以後，那觸手帶著那個男人上半身突然縮進了一片虛無之中。
莫語剎住腳步，疑惑的看著那一片虛無的虛空。
他親眼看著那觸手直接消失在虛空之中。
四下望去，周圍都是一片虛無的漆黑，看不出有什麼東西潛藏在其中。
「哥，你看。」
莫月突然舉起了手中的星圖圓盤，那圓盤上正閃爍著某種淺藍色光輝，
莫語接了過來，伴隨著一道光芒閃過，他突然感覺四周發生了什麼變化，他似乎進入到了某種隱藏的空間。
這裡仍舊是一片漆黑，炎刀的火焰光輝照亮周圍的虛空，一瞬間，一張張慘白的人臉被火焰的光輝映照了出來。
這些人中有東土人，也有歐羅巴人，甚至有臉龐黢黑的非裔，他們或穿著東土古代的服飾，或穿著西裝襯衫。或穿著某種莫語看不懂的民族服飾。
這些服裝不同，人種不同，站在一起就似乎充斥著陣陣違和感的人，卻在寂靜的黑夜裡來往行走。
他們行在夜裡，就如同行在白晝之中。
莫語視線下移，這些人果然都沒有下半身，一條條巨大的觸手縫合在他們的身體下面，代替著他們的雙腳蠕動滑行。
這些『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莫語和莫月這兩個意外來客，他們互相之間打招呼，寒暄，買賣交易。
地上有明顯的道路，攤位。
莫語所出現的地方，似乎是一個市場內部，他走出市場，與一個個『人』擦肩而過。
順著炎刀照耀的光輝，他看清楚了市場外模樣，左邊似乎是一個小鎮的入口，一排排整齊的房屋鱗次櫛比，右邊是廣袤的原野，一塊塊良田阡陌縱橫。
莫語看向田地，田地里飄蕩的不是麥苗，而是一個個隨風搖蕩的細小觸手。
他又把視線看向小鎮，往來的行人，叫賣的小販，在這漆黑的夜色中，一個朦朧且『充滿生氣』的小鎮出現在莫語的眼前。
莫語抱著妹妹緩緩走進這座小鎮。
衣著華麗的貴人，沿街乞討的乞丐，坐在屋頂修補房屋有說有笑的泥瓦匠，如果不是連接他們身上那扭曲的觸手，還有這普通人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莫語甚至會以為這裡就是一個普通的小鎮。
『他們』在假裝自己活著。
「哥，放我下來吧。」
懷裡的莫月輕聲說道。
莫語知道妹妹的細節分析能力和觀察能力要比自己強，他又看了一眼妹妹已經恢復了一些顏色的臉龐，小心的將她放了下來。
「咳咳，」
雙腳著地，莫月捂嘴咳嗽了兩聲，金母元君殘餘力量帶來的『感冒』有點類似於重感冒，頭暈和虛弱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她的身體，使她基本上不能做稍微劇烈一點的運動，但是走幾步路還是可以的，
她捂著小嘴，向前走了幾步，四下打量著周圍的行人和建築，步態輕柔，身姿似弱柳扶風，最終小丫頭停到了一個破舊的院門前，扭頭看向莫語，
「哥，你看這。」
莫語伸過頭去，這院門已然破舊老朽，此刻大門緊閉，在老朽的木門上刻著一行扭曲混亂的字體，
[所有人都活了，我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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