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黃昏時代的愛情
第263章 黃昏時代的愛情
會議室內，老人花白的頭髮已然變得全白，皎潔的月光從破碎的玻璃幕牆灑在他的白髮和佝僂的身軀上。
他蹣跚著腳步，打開一個又一個鐵盒子，拿出裡面一份又一份文件，細心而又仔細的閱讀著，每看完一份文件，他的臉色便蒼白了一分，直到最後，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絲毫血色，他的腳步已經愈加的遲緩，甚至連跨出一步都顯得異常的艱難。
「爺爺，你不要信他們，他們是在污衊！」
孟樂嚴坐在椅子上，想要撲上去，卻被莫語死死的按在椅子上。
孟齊並沒有理會他的話語，這裡的每一份文件都詳細說明了緣由還有關鍵證據，他緩緩打開最後一個盒子，拿出裡面的文件，
「女僕···」
他看著最上面的文字，頓了頓，看向孟樂嚴，「是小玲嗎？」
小玲曾是四十年前孟家的女僕，後面因為失足落水，孟齊還惋惜了很長的時間，但是看這份文件，當年似乎並不是一次意外。
「爺爺，你不要聽他們亂說！」孟樂嚴本來還嘗試狡辯，但是在老人嚴厲的目光中，漸漸的泄了氣，最後只能低下頭，「是小玲，」
隨後他又爭辯道，「我不是故意的，誰叫她不聽話，她還想做我正妻，她也配？」
孟齊沒有說話，而是看向孟宗藩，「宗藩，你都知道？」
莫語放開了對孟宗藩的控制，這一次孟宗藩沒有露出那標準的溫和的笑容，而是沉默的片刻，緩緩說道，
「太爺爺，我知道，我在現場。」
「報應啊，報應啊，」
孟齊手裡拿著文件，渾身顫抖著，無力的坐在椅子上，
過了許久，他才顫巍巍對著孟樂嚴招招手，「樂嚴，你過來。」
莫語並不知道孟齊要做什麼，但是想了想，他還是放開了對孟樂嚴的控制。
孟樂嚴看著孟齊平靜的面容，顫抖的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孟齊身前，
「爺爺我···」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孟齊打斷，
「樂嚴啊，你還記得你父母怎麼去世的嗎？」
「記得···」孟樂嚴抬頭看了孟齊一眼，又低下頭，「父親隻身鎮壓爆發的三級封印物，最終用生命的代價將封印物鎮壓收容，」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母親在剿滅救世會獻祭派的行動中犧牲。」
「記得很好，」
孟齊突然笑了笑，他艱難的起身，「你父親從小就是你奶奶在管教，他管教的很好，我那時候因為經常在外有戰事，所以很少回家，但是你父親成長的很好，我以前就在想，如果是我在帶孩子，會不會帶的比你奶奶更好。」
他緩緩拿起旁邊的透明雙刀中的一把，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樂嚴，我是不是從來沒有和你說過你奶奶的故事。」
然後他又搖搖頭，不能孟樂嚴回答，繼續說道，「你父親還小的時候，你奶奶就已經去世了，你父母也在你很小的時候去世了，我總是想著啊，你生來命苦，便不用給你講那些悲傷的事情了，能快快樂樂的長大過一生就好了。」
「今天我就和你講講你奶奶的故事吧。
我和你奶奶是在黃昏時代中認識的，那時候有個區域剛剛被瘋神污染，我們倆都奉命去轉移災民。
你奶奶年輕的時候是真的好看啊，當時她已經步入傳奇，是遠近聞名的少年天驕，而我只是一個好不容易才混到陸地宗師的小嘍啰，我甚至都沒想過自己會和她有所接觸。
但後面任務出現了意外，我們兩人都被困在瘋神的污染區，你奶奶本來是有機會自己逃出去的，但她堅持要帶我走，她和我說，『如果放棄自己的戰友而只求保護自己的性命，那我和嗜殺混亂的瘋神有什麼區別？』
但是等到我們好不容易躲過了瘋神的追捕，她卻被瘋神污染，導致道基受傷，修為不能寸進，在那個年代，廢掉一個少年天驕的未來，去救像我這樣一個小嘍啰，幾乎是天方夜譚，當時她的師門甚至想把我千刀萬剮。
但是她的師傅，也就是前任東亞理事，卻救下了我，祂對我說，『如果不想辜負她的努力，那就去承擔起她應該承擔的命運。』
於是我能拼了命的去努力，我天賦不如他人，我就花更多的時間，我沒有師門底蘊，就進入更危險的污染區，在一次次生死搏殺中變強，直到天門那一戰我名揚四海，終於，我有資格配得上她當年救我之情，
但是當我再見到她以後，卻發現她已經不復少年天驕模樣，因為修為不得寸進，她逐漸被師門邊緣化，資源也越來越少，甚至不得不做一些非常危險任務，但是她仍舊在努力的救人，努力的幫助別人。
於是我開始追求她，當時所有人都說我是在報恩，其實不是的，從一開始我就喜歡她，從最開始與她相見那個污染區，我就喜歡她，只是我覺得我配不上她，直到我名揚四海，我才覺得我能還清當年的恩情，才能站在平等的地位去追求她。
她似乎沒想到當年隨手救下的小嘍啰能到如此成就，一開始她並不願接受我，後面經過許多事情，我們終於走到了一起。」
孟齊突然笑了，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那真的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那時候我們有了你父親，人類反攻瘋神的腳步也在一步步擴大，那時候我總是想著再往前一點，再往前一點，我只要再努力一點，我就能給她們母子更好的生活。
我們聚少離多，大多數時候我都是在戰場上，看她給我寄來的家書。
直到有一天，我在戰場見到了她，她申請從後勤調來了前線，當時我出離的憤怒，憤怒她跑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但是在她溫柔的目光中，我又敗下陣來。
我以為我能保護她。
我們的軍隊很順利的反推到了天宮，但是在月老殿前我們卻被攔住了，月老因為信仰廣泛，在舊天庭時代也是首屈一指的神明，瘋狂之後更是扭曲混沌，幾乎完全逼近了人間神聖，當時戰事緊急，我於是選擇了一個冒進的方法，隻身進入了月老殿。
但是我並沒有遇見月老，我陷入了月老的姻緣幻境當中，我的各種情緒被引導出來，幾乎瀕臨瘋狂，然後我在幻境見到的她，她給我帶來了後方戰線送過來的抵禦控制的道德青蓮子，成功救下了我。
但是只是普通傳奇的她，在失去道德青蓮子之後，根本抵擋不住瘋狂的月老侵蝕，幾乎在我蘇醒過來的瞬間，她已經永久的沉睡在我的懷中。
後來我才知道，月老的幻境只有心懷摯愛的人才能在幻境中找到對方，當時她在家中突然心血來潮，於是才執意的趕來了前線。」
孟齊頓了頓，摸了摸孟樂嚴的臉頰，似乎看到了熟悉的故人，
「我原本以為我能保護你奶奶，最終一次兩次的被你奶奶保護，我不光沒能保護你奶奶，也沒保護好你父母，於是我將所有的愛傾注到你身上。
我希望能成為人間神聖，也是能希望更好的保護你，子不教，父之過，你父母早逝，本來應該我承擔起這個責任的。」
老人的語氣有些感慨，「你父親我很少管教，他成長的很好，但是心中恐怕總是對我害死了你奶奶有些怨念，你母親也是一個聰慧的女子，她總是居中調和我們父子的關係，但是他們都走得早，最後不得不由我來教養你。
事實證明，我在教養孩子的方面，不如你奶奶。」
他支撐起身子，對著莫語鞠了一躬，
「言理事，老夫給你添麻煩了。」
然後看向孟宗藩，對著孟宗藩也鞠了一躬，
「宗藩，抱歉太爺爺沒有給你好的照顧，你很像你太奶奶，你很出色，以後的路要你一個人走了。」
然後他把手放在孟樂嚴脖子上，
「爺爺，不···」孟樂嚴驚恐的看著老人，但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鋒銳的骨刺就刺穿了他的脖頸。
孟齊懷裡抱著自己孫子，緩緩的坐回了椅子上，
他似乎看到了誰正在向他走來，臉上浮現點點笑容，最終那笑容越來越大，他的身體一點點的變得佝僂蒼老，慢慢的閉上了雙眸。
「老狐狸。」
孟宗藩向後靠在椅子上，他扯了扯嘴角，卻再也維持不住那溫和的笑容，最終陷入了沉默，兩滴淚水在他的眼角聚集，然後緩緩從側臉滑下。
月神分身漸漸化作一片月光消散，逆轉的晝夜恢復了原樣，高高升起的太陽將溫暖的日光灑在每個人的身上。
「孟家除了孟樂嚴，真的是滿門忠烈啊，」月桂擦擦眼角，隨後她又疑惑的看著身旁的莫月，「孟老爺子真的對孟樂嚴的事情一點都不知曉嗎？」
莫月輕輕嘆了口氣，「他知不知曉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隨後她看向已經完全失去生機的孟齊已經躺在他懷裡睜大眼睛的孟樂嚴，
「他做到這一步，現在無論怎樣，孟家都應該是滿門忠烈。」
青年節快樂~本章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