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草原狼——矛盾轉移i
王擴把一卷羊皮紙放到了桌上，同時也讓人把拔都和合丹身上的繩子解開。
拔都先是看了看合丹，見合丹底下了頭拔都心裏就有數了！
這是一封信，是貴由親筆寫的，貴由的字跡拔都認識，是騙不了他的。信也不是用蒙文寫的，而是用契丹文寫的。早年間，他們都曾經和耶律楚才學習過契丹文。
貴由的一封信是寫給給拔都和拜答爾的，信上說他的汗位還不穩，在庫裏台大會上，有不少親王和諾言都在反對，貴由一樣拔都能回來給他站和隊。而合丹帶回來的三萬大軍就是籌碼！
“好了，看樣子拔都王爺你是不知道這回事了！”王擴說道。
拔都沒有說話，隻是冷哼了一聲。現在知道又能這麽樣？已經是階下囚了還能怎麽樣！
“我說，你們都打了一天了，不餓嗎？今晚我們的慶功宴要不要一起來呀？”王擴笑道。
見拔都和合丹不說話，王擴笑著揮揮手，讓人把他們帶了下去。
“都去忙吧！讓我一個人待會兒！”王擴揮手讓所有人退下。
打敗了蒙軍王擴並不開心，如果可以，王擴情願這場戰爭不要爆發。
“格羅特，你也去吧！”
“是！”
天邊出現了一大團烏雲，看樣子今天晚上就會下雨，雨勢應該不會小。王擴離開了桌子，獨自一人去了個小高地上。
“陛下！”
“是東方兄啊！都說了好多遍了，沒有外人你還是叫我妹夫吧！有什麽事嗎？”王擴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妹夫啊！我看你心神不寧的，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東方炎陽問道。
“東方兄，你有辦法聯係到長興真人嗎？”王擴問道。
“師父？哎！”東方炎陽無奈的搖了搖頭。
“新月生病了，病的很重，我手下的所有醫生都一籌莫展……”王擴說到這兒，聲音有些沙啞了。
王擴緩和了一下接著說道：“也許是我以前殺孽太重了吧！”
“妹夫……”東方炎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王擴，畢竟，東方新月病重，王擴擔心的要死，東方炎陽這個二哥更加擔心。再說了，身為君主又有哪一個手上不是沾滿了鮮血的呢？如果王擴是因為殺孽太重而遭到了報應，那些暴君呢？他們是不是早就該斷子絕孫了？
王擴說手下醫生都一籌莫展時，東方炎陽有些懷疑是不是中毒了，然而，轉念一想就發現想多了。懺悔者中有的是用毒高手，有沒有中毒他們會看不出來？還有，這位妹夫和自己的妹妹可是一直都同吃同住的，如果真的是被下毒了，妹夫也不能幸免才對呀！
“妹夫，不用擔心，新月她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想了半天後，東方炎陽也隻能用這樣一個理由安慰王擴了。
“東方兄，我知道，我知道，放心吧！孰輕孰重我還分得清！”王擴說是這麽說，但他哽咽的聲音卻出賣了他。
另一邊，在柯尼斯堡的東方宮，東方新月已經兩天沒下床了。她麵色蠟黃兩眼無神，怎麽看都是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
王擴已經向眼鏡蛇問過了，也讓他看過了。東方新月不是中毒。眼鏡蛇是王擴手下的頭號用毒高手，水平至少也是大師級的，他說沒有那就是沒有。
“姐姐，我好恨啊！我好恨我自己！”東方新月對正在給她剝桔子的東方明月說道。
“新月，有什麽和姐姐說，姐姐給你做主！”東方明月看著床上的妹妹，心那叫個疼啊！
“姐姐，我真沒用，連個男孩都生不下來。”東方新月說著，一下就撲到了東方明月懷裏哭了起來。
那是在幾周前，格羅特的夫人來和東方新月交流育兒經，這是格羅特夫人的第二胎了，她為格羅特生下來一個健康的男嬰。
如果這個還好，問題是，幾乎所有的圓桌騎士的夫人生下的都是男嬰，隻有她東方新月，兩胎三個孩子都是女孩。這怎麽行？
以前東方新月隻覺得嫁給王擴沒多大問題，因為她沒看到全部，然而，隨著了解深入，她已經知道當初王擴為了和她成婚是頂著多大壓力的了。
首先就是王擴的兩個哥哥，他們聲稱不會讓沒有嫁妝和修養的女人嫁入王室，但更多的阻力卻是來自東普魯士內部。為了和她成婚，王擴險些弄得眾叛親離。當時還在的柯尼斯堡的王長興是發覺了，所以他要帶走兩個徒弟，畢竟誰和王擴成婚結果都不會改變。然而，王擴卻硬生生的頂住了壓力。
可是後來，因為尼德霍格的死，差點又讓王擴陷入危機，再之後，王擴一次次的遇險，東方新月的地位也在一次次的動搖，不僅是東方新月，王擴的地位同樣在動搖。直到東方炎陽在東歐打了一場漂亮仗，東方新月的地位才算徹底穩定下來。不過，連續三個孩子都是女孩，這讓所有人都對她有所成見，畢竟王擴一手創立的北海王國現在已經是北方首屈一指的強國了，強國需要的是一個太子，一個能繼承王位和意誌的長公子，而不是一個長公主。
北海王國人沒聽過別的故事，但他們卻把亞曆山大傳記當故事聽。亞曆山大大帝強不強？當然強了，他建立了一個橫跨歐亞非三洲的大帝國，然而，就是因為亞曆山大沒有繼承人，龐大的帝國在他死後沒多久就分崩離析土崩瓦解了。
中世紀是一個風雲變化莫測的時期，一條小水溝都有可能要了一位偉大君王的性命，王擴用一次次的勝利告訴所有人他的強大，但誰又知道偉大的安德烈王會在什麽時候去見上帝呢？
王擴深愛著東方新月，他不會為了別人的流言蜚語就拋棄東方新月，沒有兒子不要緊，王擴重點培養莉雅。莉雅是婚生子女，繼承權上沒有任何問題。可是，王擴可以不在乎但東方新月卻不能不在乎。
王擴從蘇格蘭回來後東方新月就一直纏著王擴，隻希望能為他生下一個健康的男孩。然而，事情卻出乎意料，一樣沒多久就能懷孕的東方新月這次悲劇的發現，這都快一年了，她的肚子卻沒有一點反應。
東方新月害怕了，她不是怕自己會被人說三道四，她怕對不起王擴，一個不能為丈夫生下男嬰的妻子還有什麽顏麵賴在王後的位置上？
王擴深愛著東方新月，東方新月何嚐不是深愛著王擴呢？可越是這樣，東方新月就越是彷徨，越是茫然越是容易胡思亂想，時間一長就出事了。
“新月，這不能怪你！”東方明月說道：“你看，安大哥不是挺喜歡女兒的嗎？”
“姐姐，我不想拖安大哥的後腿，你說，我是不是不能再生了！”東方新月哭的更厲害了！
這……東方明月自己還是和大姑娘呢！這種事情她哪裏知道呀！
東方新月這一哭就是好久，直到哭累了睡著了才停下。即便是累的睡著了，她的嘴裏還在念叨著“安大哥，我對不起你”之類的話。
愛之深，責之切，也不過如此。
“傻丫頭，那個混蛋有什麽好的，值得你這樣嗎？”看著熟睡中的妹妹，東方明月自言自語的說道，這話不知是說給妹妹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傻丫頭……”說著些三個字，東方明月也苦笑了起來。
妹妹傻，她又何嚐不傻呢？明明知道不會接受自己，還在這裏拿青春去揮霍，她比妹妹傻的更徹底。
又過了幾天，東方新月的身體越來越差，要看就要不行了。沒辦法，東方新月這根本就不是身體出了毛病，而是心病。
東方明月看著氣若懸絲的妹妹心如刀絞，她提筆給王擴寫了一封信……
王擴這邊，經過王擴的一頓忽悠，拔都不知不覺就被忽悠瘸了。
“我會給你足夠的贖金，我要你釋放所有蒙古勇士。”拔都這樣說道。
“可以，但你們的奴隸必須要留下來。”王擴說道。
“可以！”
…………
凡是忽悠都必須抓住對方的弱點，東歐並不是核心，雖然這裏水草肥美，丟了實在可惜，但和蒙古草原比就不值一提了。或者說是汗位。比起遠征歐洲，還是回去搶汗位實在……
草原漢子都是爽快人，王擴把拔都釋放後，僅僅一天的功夫，拔都就帶著大量的金銀珠寶回來贖人了。王擴也不墨跡，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錢財對王擴來說不過是個數字而已，雖然蒙軍已經交了錢，人也撤了，但王擴拔營也還得兩天，畢竟還有很多傷兵呢！總不能把他們丟下吧！
在王擴忙著處理傷兵問題的時候，東方明月的信也送到了王擴手裏。
信上用漢字清清楚楚的寫著“夫君親啟”四個大字。王擴看了簡直不要太開心，因為，東方明月是以東方新月的名義發出的，而王擴走的時候東方新月已經臥床不起了，現在看到她的信就說明有所好轉，王擴能不開心才怪呢！
“妹夫，新月說什麽了？”東方炎陽也跑過來了，他可一點也不比王擴少擔心一分。
“去去去，我們夫妻的悄悄話你看什麽呀！找你家娘子去！”王擴笑道。
“你看，我這不還沒完婚嘛！”東方炎陽也笑了！
“好吧！得等我看完再決定讓不讓你看，哈哈哈！”
說著，王擴就拆開了信封，然而，當王擴笑嗬嗬的看信後，臉色就越來越黑了，然後整個人就僵在那了！
“妹夫，新月出什麽事了嗎？”東方炎陽也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
“沒事，沒事。”王擴把信收了起來。轉身還沒走兩步呢，直接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妹夫！”東方炎陽趕忙上去扶住王擴，王擴這才沒有和地上的水坑來個親密接觸。
王擴順勢倒在了東方炎陽身上，手裏的信也掉了出來。東方炎陽撿起信一看，差點也暈過去。
“新月病危，恐有不測，往君速歸！明月肯求！”
短短十六個字，卻取千斤一般。
王擴對東方新月怎麽樣，東方炎陽全都看在了眼裏。這十六個字對於王擴代表著什麽，東方炎陽心知肚明。那是催命符呀！
東方炎陽立刻掐王擴的人中，直到快把王擴的人中掐漏了王擴才晃晃悠悠的醒來。
王擴醒來的第一件事不是站起來，而是喊著備馬。
“妹夫，你冷靜點！”東方炎陽抓著王擴的脖子用力晃著。
“冷靜，你讓我怎麽冷靜，她是我娘子啊！”
“新月還是我妹妹呢！”東方炎陽大吼著。
王擴這幾天已經和東方炎陽說了自己的打算，殺了拔都和合丹的確是痛快，也會讓王擴的威望在基督世界達到頂峰。然而，這卻不符合王擴的布局，王擴要的不是一個同仇敵愾的大蒙古帝國，而是要一個內耗不斷的蒙古帝國。所以王擴決定不殺拔都和合丹。
拔都和合丹在東歐損失的大量士兵，可以說從此就沒有了登台的資格了。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返回上都，這樣一來，空虛的欽察汗國就成了一塊肥肉，足夠勾引到各方勢力為此角逐，初步估算一下，沒有個十年二十年是不會消停的。北海王國可以在這段時間裏關門發展，憑借人口多和土地廣袤的優勢，等各方都拚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出來坐收漁利。而在這麽長時間裏，即便是東方新月再不爭氣，以兩三年一胎的頻率還怕生不出男孩來嗎？
王擴裏裏外外都算到了，但卻唯一沒有算到東方新月本身。
“對對對，冷靜冷靜冷靜。”王擴不停的念叨著。可是，他怎麽可能冷靜得下來啊！
王擴深呼吸了好久之後才有了點頭緒。
“東方兄，我已經方寸大亂了，實在不適合再待在這裏了。這裏就先交給你就。”說著，王擴把他的權杖交給東方炎陽。
“東方兄，你現在是我的全權代表。有什麽事你隨機應變就好。我會讓格羅特留下來幫助你。”
“這不太好吧！還是讓格羅特來，我在旁協助就好！”
“不要推辭了，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你就立刻回來。萬一我有什麽不測……”
“我願追隨主公於地下！”
聽到東方炎陽這麽說，王擴當時就甩給了他一巴掌。
“說什麽胡話呢！我不要你跟我到地下，我要你活著，我要你監國，聽到了嗎？如果我有什麽意外，好好輔助莉雅，她不僅是我的長女也是你的外甥女，如果他實在扶不起，你就自立！”王擴說道。
“我……”
“不用多想，我相信你會是盡職盡責的諸葛武侯。”
說完，王擴就騎上馬走了。
看著遠去的背影以及手裏的權杖，東方炎陽眼睛濕潤了。
“主公放心，炎陽定不負君，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