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逃

  柯尼斯堡地牢的刑具上,渾身是血的華平胡赤被皮鞭一下一下抽打著。


  “霍華金斯,別費力氣了,我是什麽也不會告訴你的!”華平胡赤咬牙說道。


  “那就抱歉了,看來我們還得繼續下去。”霍華金斯說著,就是對旁邊的行刑者一個手勢。


  皮鞭接觸肉體的聲音再次響起。


  華平胡赤是個硬漢,諸般刑具加身也都咬牙堅持,連哼都不哼一聲。可那些普通的隨從可沒有他這兩下子。叫的那叫個淒慘!

  從中午一直到深夜,皮鞭就沒停過。霍華金斯不是個暴力的人,他在這裏就是在等下一步的指令。


  一個獄卒過來,在霍華金斯的耳邊說了幾句。霍華金斯點點頭,轉身對華平胡赤說道:“我給你一晚上的時間考慮,是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呢?還是去見你們的長生天,明天告訴我。”


  “不用想一夜,現在我就告訴你,我要回歸長生天的懷抱!”華平胡赤大聲喊道。


  “不要這麽快下結論,我明天再來找你。”


  說完,霍華金斯就讓獄卒把他們幾個蒙古人扔回了監牢。


  在方寸居內,王擴和東方炎陽麵對麵盤膝而坐,中間的小桌子上擺著酒菜。


  他們已經從下午一直聊到了現在,倆人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夜已經深了,王擴讓東方新月自己先回去睡覺。


  東方家是武林豪強,行事不拘小節。和東方炎陽聊天,王擴才算深層的了解了東方家的過往。


  東方家原本在山東道,當年因為躲避戰亂才搬遷到了荊襄。在隨後的宋室北伐的過程中,東方家的先人也在軍中,是韓世忠麾下的一名都頭。


  再後來,風波亭慘案後,東方家的先人對趙官家心灰意冷,這才在襄陽一帶創立家業。並且和襄陽豪族結親,生下了東方炎陽的爺爺東方北定!

  時間到了東方炎陽的父輩,因為北境戰亂不斷,為了配合襄陽的守軍,東方炎陽的父親東方尋,在家鄉組織起了民團。結果,仗還沒開打,這支民團就先完了。再再後來的事情,王擴通過東方新月也都了解了。


  東方家破的時候,東方炎陽剛剛參加完武舉考試,並獲得了武狀元的好成績。當時他就在家,等著朝廷的任命,不出意外的話,東方炎陽會被分到襄陽城裏為將,差一點的也會去四川路,都是前線。


  結果,朝廷的任命還沒下來,蒙軍的突襲就先來了,東方炎陽仗著武藝高強,強行殺出了重圍。而武藝遠不如他的大哥,則死在了亂軍之中!

  “後來你怎麽加入了蒙古軍呢?”王擴問道。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縱觀近百年的戰爭中,我們宋軍幾乎都是在不知敵的狀態下打仗的。結果就是屢戰屢敗,所以,要想戰勝敵人,你就得了解敵人,所以我就加入了蒙古軍當中了!”東方炎陽歎息道。


  “那你覺得我們北海王國軍和蒙軍的勝負如何?”王擴問道。


  “不好說,大軍出征糧草為重,蒙古人了糧草都是會自己走路的牛羊,從以往的你們和蒙軍的對戰當中,蒙古人損失的都是士兵,糧草損失有限。隻有最近的一次,也就是蒙古三大王爺圍攻你都城的那一次,他們是既損失了士兵又損失了糧草。我隻想說,你的將軍們幹的漂亮!如果不是最後追的太急,你們就完勝了!”東方炎陽笑著說道。


  “說出來你可能都不信。那次戰役我並沒有參與。”王擴說道。


  “你沒參與?你這國王都不參與,那誰能調動那麽多的兵馬,別告訴我是你的將軍們自作主張啊,我可不信!”東方炎陽說道。


  “不和你兜圈子了,那一仗其實是新月打的。她拿了我的王旗,和我的元帥要了調兵的兵符文書。把我的十幾萬大軍算都調動了起來。”王擴說道。


  王擴說的輕描淡寫,可東方炎陽卻冷汗直流。


  未經批準擅自調兵是什麽罪,東方新月或許不知道,可東方炎陽卻十分清楚。那可是死罪啊!輕則處斬,重則株連九族。


  “我想,當時情況緊急,新月因該是關心則亂。應該沒有別的意思!”東方炎陽強做鎮定的說道。


  “你緊張什麽呀!我又沒說要怪她,為了讓她行動方便,我還給了她一份傳位詔書呢!如果哪天我不幸去見了上帝,新月就可以拿著我的傳位詔書登基為王了!”王擴笑著說道。


  咚的一聲,東方炎陽手裏的酒杯掉到了木質的地板上。


  王擴替東方炎陽把酒杯撿了起來,又從新倒了一杯酒。一臉得意的給東方炎陽撒狗糧,就連暗衛的事情也簡單的說了一下。


  王擴說的越是說的輕描淡寫,東方炎陽就越是心驚肉跳。王擴的一頓操作,傻乎乎的東方新月看不懂也看不到,但東方炎陽是何許人也?那可是常年混在敵營的天字號間諜啊!東方新月看不透這背後的東西,東方炎陽卻看的一清二楚。


  “不行了,安兄,我不能再喝了!”東方炎陽裝作酒醉。


  “嗬嗬,我的酒還可以吧!好了好了,今天就喝到這。等你回來我們接著再喝,一定要分個高下!”王擴也假裝微醉的說道。


  “喝酒,你不行,等我回來,我一定要把你喝到桌子底下去。”東方炎陽傻笑著說著。說完他就一頭倒在了地上。


  王擴招呼仆人,把這位二舅哥送回房間休息,而他則站起來,一步一晃的往自己房間走去。


  “新月,我不是讓你先睡嗎?怎麽還沒睡呀!”


  王擴一進房間,就看到東方新月直挺挺的坐在床上看書!而是看的還是德語版的《荷馬史詩》。


  “夫君未歸,妻怎能先睡?”東方新月放下書說道。


  “額……新月啊!你今晚又是唱哪出啊!”王擴疑惑的問道。


  “夫為妻綱……”


  “停,還夫為妻綱呢,我這裏沒有這一套,隻有嫁夫從夫!”王擴有點後悔了,後悔幹嘛把東方炎陽放到這裏啊!

  “我也覺的難受,算了,安大哥,夜深了,寬衣睡覺吧!”東方新月立馬“原形畢露”了。


  “好啊!小娘子,我來了。”王擴漏出一副色眯眯的樣子。


  夜裏,東方炎陽輾轉難眠,王擴的一番話讓他也認清了現實。同時也讓他猶豫了起來。


  東方炎陽不知道歐洲有沒有外戚一說,但作為土生土長的宋朝人,可是沒少聽有關外戚的事情。從漢朝到北宋,從正史到野史,沒有一個不提外戚與宦官的。如果他東方炎陽留下來,那必然會是一股外戚勢力,而且,從談話中,東方炎陽也能聞出味來,他的這位妹夫想讓他留下來,至於是想製衡誰,東方炎陽就不得而知了。


  至於走?東方炎陽隻能苦笑了,王擴在給他撒狗糧的時候,就已經在有意無意的敲打了。帝王心術啊!隻要不威脅到帝王,他就可以和你稱兄道弟,可一旦威脅到了他的統治權,帝王無情就要上演了!


  從現在來看,妹夫還不至於要對小妹出手,可是將來呢?小妹再傻乎乎的觸碰底線呢?那麽明顯的提示都看不出來。


  “小妹呀小妹,你可給二哥出了個大難題呦!”東方炎陽眉頭都快打成死結了。


  與此同時,在懺悔者的營地內,克德爾連夜挑選了八名戰鬥型懺悔者。


  “任務還需要我多說嗎?”克德爾問道。


  “不用!”八名懺悔者齊聲喊道。


  “很好,現在,抓緊時間休息,我們晚上動手。”克德爾說道。


  “是!”


  另一邊,在柯尼斯堡的大牢內,普通獄卒已經都被換成了護衛軍,由卡爾和克萊恩兩位小將率領。


  “都聽好了,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誰要是給我演雜了,就自己去脫掉製服滾蛋吧!”卡爾嚴肅的說道。


  “遵命!”


  護衛軍不知道具體情況,他們的任務就是,在穿黑衣服的人來劫獄的時候放水。也可以和來人切磋一下,但不允許傷害對方。


  天亮後,霍華金斯如期而至,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後,霍華金斯也不生氣,而是讓人準備了一份豐厚的大餐。


  “這是什麽意思?”華平胡赤謹慎地問道。


  “不用擔心,這些食物沒毒,你不是想要回歸長生天嗎?滿足你,明天執行絞刑,這一頓是你最後的晚餐了。好好享受吧!”霍華金斯說道。


  “說起來,我很遺憾,我本以為會有一份和平條約簽訂,讓我們雙方飽受戰爭摧殘的人民能獲得一份安寧。可是現在看來,我們之間的戰爭還需要繼續了。你去見你們的長生天,也許也是一種解脫。”霍華金斯像是在送別一個老朋友一樣,和華平胡赤說著。


  “和你相處的這段時間很愉快,如果我們不是站在敵對的立場,我一定會請你喝我自己釀造的馬奶酒!”華平胡赤也平和的說道。


  “聽我一句勸吧!你們僅存的那點兵力是打不過我們的十字軍的。不要懷疑我是怎麽知道的,我們是統計你們陣亡士兵的屍體得出來的,你沒有必要為必敗的戰爭陪葬!”霍華金斯語重心長地說道。


  “不要這麽說,如果我們的情況對調,你會怎麽做呢?是戰鬥到最後一刻?還是舉手投降?”華平胡赤說道。


  “明白了,好好享用你的最後一頓晚餐吧!有時間我會去你的墳墓前看你的!”霍華金斯說道。


  “再見,希望你不要爽約,別忘了給我帶點酒!”華平胡赤笑著說道。


  夜晚,華平胡赤等即將要被處死的蒙古人睡覺正香,忽然,外麵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

  “華平胡赤,你在哪兒?說話!”


  “是嚴陽?”


  “我在這裏!”


  很快,渾身是血的東方炎陽來到了華平胡赤監牢外。


  “嚴陽,真的是你!你不是死了嗎?”華平胡赤激動的問道。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後退,我來把門打開。”說著,東方炎陽就用事先準備好的斧子猛的一下,把鐵鏈劈斷。


  等所有被俘虜的蒙古人都救出來後,外麵的打鬥聲也變小了。


  “快走,我們時間不多了!”東方炎陽說道。


  “外麵是出不去了,從這裏走!”華平胡赤說著就走到了一個死胡同。


  “這裏是他們丟垃圾的地方,他們開過,有風!”華平胡赤跺了跺腳下的木板說道。


  有風就代表著不是死的,是和外麵連接的的。


  東方炎陽二話不說,直接掄圓了胳膊就是一斧子。木門被劈開了,從裏麵傳來的風中還有一股惡臭!

  外麵的打鬥聲已經完全停止了,他們來不及多想,也不管惡臭不惡臭的,一個接一個的跳了下去。


  下麵是一條通道,也是柯尼斯堡的排汙渠。裏麵的味道不僅惡臭難聞,還辣眼睛。


  所有人都不說話,眯著眼睛朝著有風的方向走著。在走了不知道多遠,他們才終於出來。


  一出通道,所有人都趴在地上哇哇的吐了起來。那味道,真是一輩子都忘不了。


  等所有人緩的差不多了,又一個問題來了。


  這是什麽地方?我們這是在哪兒?

  “這裏應該還是城內。”東方炎陽看了下四周說道。


  “有辦法出去嗎?”華平胡赤問道。


  “不知道,上次我和阿克台也是僥幸才出去的,這裏城防很嚴”東方炎陽說道。


  這時,從遠處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看樣子是朝他們這邊來了。


  “怎麽會來的這麽快?”華平胡赤小聲的說道。


  “不稀奇,這裏畢竟是人家的地盤,哪裏能走哪裏不能走,他們比我們清楚!”東方炎陽說道。


  就在他們要看就要被堵截在此的時候,一個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霍華金斯?”華平胡赤脫口而出,臉上全是驚愕。


  沒錯,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翻譯官霍華金斯。


  霍華金斯獨自一人,也不拿火把照明,要不是有月光還真發現不了他。


  霍華金大道,現在那裏,靜靜的看著他們,良久,才開口說道:“朋友們!你們是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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