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南部悲歌
一二四一年三月二十日
被圍城一個多月的匈牙利人終於等來了援軍。合丹和拔都怕被包圍在布達佩斯城下，於是主動後撤了二十公裏。
在進過簡短的儀式後，克羅曼正式接手來軍隊的指揮權。克羅曼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他並沒有把所有軍隊都放到城裏，而且在布達佩斯城的左右兩翼各建造了一座堅固的木質要塞。兩座要塞和布達佩斯城成一個等腰三角形。不管蒙古軍進攻那個，其他兩個方向都能迅速支援。
蒙軍麵對著樣的布置，一時間竟無從下口，於是雙方有僵持住了。這一僵持就是大半個月！
在僵持的大半個月當中，蒙軍中，作為統帥的合丹和拔都卻一點也不著急。
布達佩斯是座大城，城裏居民眾多，守軍也不少。在前幾次的攻城當中，城裏能上城牆的都上去了。雖然蒙軍死傷不少，但那都是抓來的仆從軍。是炮灰，死再多合丹和拔都也不心疼？
開始的時候，蒙軍的確是想打快節奏，可真正打起來才發現，有些城他快不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軟弱無能的摩訶末蘇丹，空有精兵猛將卻不會用，最後落了死無葬生之地。（摩訶末的墳墓在黑海的一座小島上，後來黑海水位升高，蘇丹的墳墓也被淹了！）
對於如何打堅城，蒙古人有自己的一套方法，首先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拿下周邊的小城，讓堅城成為孤城。有時候，為了消耗城內的糧食，蒙軍還會驅趕大批城外的民眾進城。有時候，人數優勢也會變成劣勢，畢竟一個人就是一張嘴，一座一萬人的城的糧食能堅持一年，那再進去一萬就會變成半年，如果一次性往城裏塞五萬人進去，那城裏的糧食都堅持不了一個月。
現在，合丹和拔都就是這麽幹的，他們掃蕩了半個匈牙利，把能抓來的全都抓來了。然後把這些平民扔在布達佩斯周圍，也不派人看著。
雖然沒有凶神惡煞的蒙古軍看管，但給這些民眾的選擇卻不多，不僅是選項。就連時間也不多了，蒙古軍可不會好心到給俘虜飯吃。
在布達佩斯城下的匈牙利平民饑寒交迫。哭聲甚至遠在數十公裏外的蒙古大營都能聽見。
“城裏的老爺們，求你們了，開門讓我們進去吧！靠在上帝的份上，救救我的孩子吧！”一個瘦弱的中年人費力的拍打這城門。
聽著城外熟悉的匈牙利語，守軍很想打開城門，放那些可憐的農夫進來。
“不行！萬一進來了異教徒的奸細怎麽辦！”軍官們卻不能同意。
城外已經成了修羅場，每天都有人凍餓而死。
“兄弟，我們要不要再加把火呢？”合丹笑著對拔都說道。
“加，為什麽不呢？”
拔都說完後，兩人哈哈大笑。
很快，一些蒙古軍就抬著大鐵鍋來到了布達佩斯城下。
“異教徒要幹什麽？”
“不知道啊！”
“好像是來做飯的。”
“做飯？”
“我看他們是想用毒藥暈死我們！”
“我覺得他們應該在施展什麽魔法。”
“魔法？那我們是不是該把修道院裏的修士請來！”
“我聽說騎士團的騎士都是被上帝祝福過的，可以抵禦所有的黑魔法！”
守城的士兵七嘴八舌的討論著，最後把蒙古人的行為認定為是在施展什麽黑魔法！
這下好了，整個布達佩斯都陷入了恐慌之中，畢竟守軍手裏的家夥可以和敵人廝殺，卻不能抵禦魔法攻擊。尤其是蒙古人在城外屠牛宰羊，把屠殺現場搞的鮮血淋漓，還有幾個玩心重的，拿起羊頭牛頭跳著奇怪的舞蹈，妥妥的黑魔法施法現場！
“快放我們進去，他們的黑魔法會殺死我們的。”難民們更加用力的拍打著厚重的城門。
“大公！”城上的守軍看向了聞訊趕來的克羅曼。
“開城門，放難民領來，拿好你們的弓箭，不要讓異教徒跟進來！”克羅曼說道。
“是，大公！”士兵高興的下去開城門了。
“感謝上帝，我們得救了！”難民們一窩蜂的湧向了城門。
由於沒有人疏導，再加上難民都想快點進去布達佩斯，所以，不可避免的發生了踩踏事故。
正在煮肉的蒙古人哈哈大笑，對著哀嚎的匈牙利人指指點點。
“該死的！”克羅曼一拳打在了堅硬的城牆上。大量的難民進城以為著什麽，他當然知道，可他別無選擇。如果他不把難民放進城，用不了幾天，這些難民要不死掉，要麽成為敵軍的炮灰。成為攻打布達佩斯的一員。
“兩位王爺，成了！”
蒙古軍大營裏，一個蒙古士兵向合丹和拔都匯報道。
“嗬嗬，那我們就等他幾天！”拔都說道。
“哈哈哈，我們也要準備準備，不然豈不是浪費了人家國王的一片心意？”合丹說道。
時間轉眼就過去了十天，幾萬難民的加入，讓城內本就不富裕的糧食更加捉襟見肘了。
“傳令，我們撤！”拔都笑哈哈的說道。
“走嘍！”
蒙古軍要撤退，這麽大的動靜自然瞞不過克羅曼，城內的糧食已經非常緊張了，敵人能來一次就能來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而糧食生長是需要時間的，所以，克羅曼必須出戰！最好是全殲敵軍，再差也要打疼他們，讓這群不知道哪裏來的異教徒知道疼，知道匈牙利不是好惹的。
十萬歐洲聯軍傾巢出動，呆了將近兩個月的戰士們都憋壞了，他們迫切希望和異教徒打上一場。
“王爺，他們追來了。”
“傳令，準備迎敵！”
隨著蒼涼的號角聲響起，剛才還亂糟糟的蒙古打軍立刻列陣。然而，列陣的都是輕騎兵，身上隻有一件皮甲，有的連皮甲都沒有，隻有一件外套。
三萬蒙軍輕騎兵黑壓壓的一片。
“異教徒就這樣？真寒酸！”歐洲聯軍的騎士們看不上裝備簡陋的蒙古軍。
在這群騎士眼裏，蒙古人穿的像乞丐，胯下的馬像兔子，臉黑的好像曠工……總之就是瞧不起。
“保持陣型，向異教徒進攻！”
隨著克羅曼的一聲令下，數萬騎士、騎兵還有扈從，排成了五列騎牆，陣型嚴密的向三萬蒙軍發起了進攻。
“上！”拔都同樣下令進攻。
蒙古輕騎兵怪叫這衝向了正在衝鋒的歐洲聯軍。
在蒙古輕騎兵抵近到七十米時，紛紛拉弓搭箭，箭好似雨點一樣射入了歐洲聯軍的騎乘部隊中。
歐洲聯軍的騎乘部隊舉盾護住沒有盔甲保護的眼睛。
歐洲聯軍盔甲堅固且厚實，蒙古弓箭無法進行有效攻擊。
“撤。”
嗚~
“追！”
嘟~
兩支東西方軍隊的頂尖戰力，展開了追逐。
“王爺，前麵就是賽約河了！”一個蒙古軍士兵報告說。
“向異教徒，衝鋒！”
“哈~~~”
“王爺，敵人的陣型散了！”
“好，傳令，讓敵人嚐嚐我們的厲害！”拔都大聲喊道。
在古代，兩軍的呐喊聲是很大的，這就導致了幾乎所有的將軍都成了大嗓門，沒辦法，聲音小了根本聽不見！
嗚~嗚嗚~
一聲號角後，剛才還在逃竄的蒙古輕騎兵，立刻分成了左右兩路，這次，他們抵近到了三十米才開始放箭。
此時，歐洲聯軍的陣型已經散了，步兵被甩在了後麵，騎兵又亂糟糟的。根本無法相互掩護。
蒙古軍輕騎兵抵近射擊，有的甚至抵近到了十五米的距離。用輕弓快箭，準頭好的能射近重騎兵的盔甲縫隙，準頭不好的就專射重騎兵的戰馬。
值得說明的是，歐洲板甲是十四世紀十五世紀的產物，作用是用來對抗越來越囂張的火槍手的。而最先使用板甲的法國。也是被英國長弓手逼出來的。十三世紀的時候，歐洲重騎兵都是穿鎖子甲的，有錢的會在鎖子甲裏麵墊上一層牛皮甲。
還要說明的是，所謂的皮甲並不是你做皮夾克的那種皮子，而且把牛皮用水煮一下變硬，條件再好點的會用蜂蠟加熱成液體浸泡，用蜂蠟浸泡過的皮甲會有一層光滑的表麵，有幾率把敵人砍過來的利刃滑開。
被射中戰馬的重騎兵紛紛墜馬，還沒等爬起來就被後麵的友軍踩死。
雖然理論上歐洲馬跑的要比蒙古馬快，但別忘了，歐洲馬的馬背上還拖著一大塊鐵疙瘩，所以，歐洲馬想跑也跑不快！反觀蒙古馬，它們的負重就輕的多了！兩相比較，竟然蒙古馬還跑的快一點。
歐洲重騎兵好不容易衝過了敵人的弓箭，卻又陷入了賽約河邊的濕地裏。笨重的盔甲成了負擔。重騎兵陷入濕地無法動彈，蒙古輕騎兵又回頭射擊，重騎兵成片落馬，因為倒下的不止有人，還有馬。還有仿佛有吸力的濕地爛泥。
倒下的重騎兵被淹死在隻有膝蓋深的水裏。
“撤，快撤！”
維也納的士兵一看勢頭不對，立刻拋棄了身上的重甲和手裏的騎槍，把盾牌背到後背上，一扭頭跑了！
“混蛋，回來，回來啊！”克羅曼氣急敗壞的喊道。
然而，進過王擴提點，又被腓特烈三世特別交代過的奧地利人，哪裏會把克羅曼的話放在心上啊！
騎兵已經完了，那可是能讓薩拉丁都為之顫抖的強大力量啊！短短幾個小時就完了。
“步兵，準備迎敵！”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聲響起
騎兵已經完了，步兵自然是跑不過敵人的騎兵的。奧地利人可以逃跑，但他們卻必須戰鬥到底！
哈~呀
歐洲聯軍的步兵也都身披鐵甲的重步兵，他們排列成了幾個整齊方正，步兵弓弩手已經準備就緒。
剛剛戰鬥過一場的拔都軍氣喘籲籲，
“發令，該合丹上了。”拔都說道。
嗚~嗚嗚嗚~
埋伏在一旁的合丹笑著說道：“哈！終於該我們了，走，打獵去嘍！”
“打獵嘍！”
沉悶的馬蹄聲從克羅曼的步兵陣後方傳來。
“防禦陣型！”克羅曼下令道。
步兵陣原本就是防禦陣，所以變動並不大，左右幾個小方陣和打方陣，迅速變成了十五天線列陣，和原本正麵的步兵形成了一個大的空心方陣。手持一人多高大盾牌的盾兵站在了第一排，身後是拿著五米長矛的矛兵，再往後是戟兵，劍盾兵，最後是數量眾多的弓弩手。
近戰步兵密度很小，全都擠在了一起，這樣既能抵抗騎兵的衝擊，又能躲避遠程武器的打擊，而後麵的弓弩手則能進行還擊。
合丹的有六萬蒙古鐵騎，其中百分之六十都是輕騎兵。
蒙古輕騎兵很快就把克羅曼連同他的步兵給包圍了。
距離，約一百二十米。
“放箭！”
咻咻咻，
成片的箭雨從步兵陣中射出，蒙古輕騎兵立刻爬在馬背上躲避。然而，射出的箭雨實在是太密集了，蒙古軍士兵倒是沒事，可他們的戰馬可就遭殃了。
唏律律……
在冷兵器時代，步兵弓弩的射程是普遍大於騎兵弓的。主要是雙方的定位不同，騎兵弓更偏向於機動靈活，因為騎在馬上遠沒有現在地上能使勁。而步兵弓則偏向於勢大力沉。
然而，蒙古人進過幾百年的實踐，總結出了用不同的箭來切換不同的作用！需要破甲就用重箭，需要快射遠射就換輕箭。
克羅曼的一輪箭雨直接帶走了一百多個蒙古騎兵。
合丹一皺眉，心說：“這是什麽戰法？”
隨後合丹下令，讓四萬多輕騎兵繞著敵軍邊跑邊放箭，形成了一個向內的環形騎射陣！
這下克羅曼坐不住了，蒙古軍的騎射太厲害了，一個縫隙都能射進來！
“自由射擊！”克羅曼著的喊道。
可是，效果卻並不理想，和蒙古軍的交換比竟然達到了五比一，這樣下去他們遲早會完蛋的。
“大公，怎麽辦！”一個將軍滿頭大汗的問道。
能不急嘛！隨著時間的推移，步兵在一點點的收縮，倒下的士兵也越來越多。要知道，步兵可不是騎兵，更不是騎士，他們雖然也有鎖子甲，但卻隻有薄薄的一層，他們可沒錢再置辦一套優質的皮甲。鎖子甲，大家都知道，那玩意兒防砍不防刺，對上弓箭更加吃力。
“合丹，你在搞什麽？快點結束戰鬥，別玩了！”拔都沒好氣地說道。
“異教徒怎麽撤了？”所有歐洲士兵都在疑惑。
“肯定有什麽陰謀！全體都有，保持陣型，我們走！”克羅曼下令道。
“現場才想走？晚了！”
很快，蒙古人又來了，隻是這次他們沒沒有把弓箭拿出來，而是每人一支火把，身上還挎著知道醜陋的袋子。
一個黑乎乎的，有著一條小辮子的黑球被從醜陋的袋子中拿了出來，火把點燃了小辮子。滋滋的白煙頓時升起，黑球被用力拋到了克羅曼的步兵陣裏。
“這是什麽？”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