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棋局
蘇壞輕微施展輕功,不急不緩的跟在丁春秋身旁而行,既不超過,也保證不會被拉開,丁春秋雖然身法也算不弱,但是跟蘇壞相比,還是有一定的差距。
當武功修為達到一定程度時,越往上,差距越加明顯,強上一分,有時候,便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程度差距。
前後行進間,一行人已進了一個山穀。穀中都是鬆樹,山風過去,鬆聲若濤,。在林間行了裏許,來到三間木屋之前。隻見屋前的一株大樹之下,有二人相對而坐。左首一人
身後站著三人。
蘇壞見坐著的兩人之間有塊大石,上有棋盤,兩人正在對弈,右首是個矮瘦的幹癟老頭兒,左首則是個青年公子。
而且還是一個熟人,正是段譽,分隔開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麵,這次在這裏碰上了,不知段譽心裏會是如何猜想,右側的那個老者,應該就是蘇星河了。
那棋盤雕在一塊大青石上,黑子、白子全是晶瑩發光,雙方各已下了百餘子,蘇壞慢慢走近觀弈,那矮小老頭拈黑子下了一著,忽然雙眉一軒,似是看到了棋局中奇妙緊迫的
變化,段譽手中拈著一枚白子,沉吟未下。
蘇壞心裏一動,這,應該就是無崖子所擺設的那‘珍瓏棋局’,靜心一看棋盤,隻見這一局棋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長生,或反撲,或收氣,花五聚六,複雜無比。
‘珍瓏棋局’在天龍一書中也有過一段描寫,那是無崖子窮三年的心血所布成的棋局,玄妙非常,惑人心智,心性不定者甚至就可以迷惑其中,多年來一直未有人破解。
而這時間,康廣陵、範百齡等函穀八友,一個個從繩網中掙紮起來,走到離那青石棋盤丈許之處,一齊跪下,遠遠的躬身對蘇星河行李。
康廣陵開口說道:“您老人家清健勝昔,我們幾人歡喜無限。”函穀八友被聰辯先生蘇星河逐出了師門,不敢再以師徒相稱,此時雖是問候,卻也隻是以平常話語說出。
範百齡也說道:“少林派玄寂大師瞧你老人家來啦。”
蘇星河站起身來,向著眾人深深一揖,說道:“玄寂大師駕到,老朽蘇星河有失迎迓,罪甚,罪甚!”眼光向眾人一瞥,便又轉頭去瞧棋局。
蘇壞看蘇星河眼神精光內斂,內功雖然不屬於頂級層次,但也相差無遠,比之玄寂似乎要更勝上一層,而在剛才的轉頭答話中,他也應該看到了他的師弟丁春秋,卻一句交談
也奉,可見兩人關係有多緊張。
眾人知道蘇星河被迫裝聾作啞的緣由,此刻他居然開口說話,自是決意與丁春秋一拚死活了,一想到此,康廣陵等人都不自禁的向丁春秋方向瞧了瞧,既感興奮,亦複擔心。
蘇壞深知此時場上局勢變化,丁春秋此次前來,就是專門來尋這蘇星河的,兩人之間的問題無法解決,必有一戰。
在這萬籟無聲之中,隻聽段譽忽道:“好,便如此下!”說著將一枚白子下在棋盤之上,蘇星河臉有喜色,點了點頭,意似嘉許,下了一著黑子,段譽將十餘路棋子都已想通
,跟著便下白子,蘇星河又下了一枚黑子,兩人下了十餘著。
段譽臉色慢慢沉重,緩緩開口搖頭說道:“老先生所擺的珍瓏深奧巧妙之極,晚生破解不來,在這裏認輸了。”
蘇星河長歎口氣,雖然獲勝,卻是不見絲毫喜悅,說道:“公子棋思精密,這十幾路棋已臻極高的境界,隻是未能再想深一步,可惜,可惜。唉,可惜,可惜!”
重新收拾棋盤,蘇星河招呼眾位弟子上前,對精通棋藝的範百齡招呼,讓他上前看棋,但是這‘珍瓏棋局’變化繁多,複雜神秘,範百齡雖然棋藝高深,但是內力心智卻還大
大不如,強以在心裏計算棋盤變化,卻是嘴裏咳出鮮血,承受不住。
丁春秋卻在一旁冷笑道:“枉自送命,卻又何苦來?這老賊布下的機關,原是用來折磨、殺傷人的,範百齡,你這叫做自投羅網。”
蘇星河斜眼向他睨了一眼,道:“你稱師父做什麽?”
丁春秋答道:“他是老賊,我自然就稱他為老賊,他為師不尊,偏心妄為,論才智,武功我遠遠強於你,可是他卻是偏心將你立為逍遙派掌門,他既不將我當成弟子,我又何
必再敬重他為師父。”
蘇星河冷聲說道:“聾啞老人今日不聾不啞了,你想必知道其中緣由,今天,就是,我要帶師父清理門戶的日子。”
丁春秋撫須笑道:“妙極!你自毀誓言,是自己要尋死,須怪我不得。”
蘇星河說道:“這個珍瓏棋局,乃師父所製。師父當年窮三年心血,這才布成,深盼當世棋道中的知心之士,予以破解。我三十年來苦加鑽研,未能參解得透。”
“我在此布下棋局,邀請各方江湖人士前來應棋,卻都難以破解”,蘇星河指向段譽說道:“段公子所下的十餘著,也已極盡精妙,在下本來寄以極大期望,豈不知棋差一著
,最後數子終於還是輸了。”
丁春秋笑言道:“所以呢,你想如何?想要替那老賊完成心願,找人來破解這幅殘局,可笑,這幅棋局,分明就是一個死局,就是那老賊來戲耍你的”。
兩兄弟先後的應答間,一直靜默不語的梵天開口說道:“三十年無法解開的棋局,老衲倒是想要試一試”。
梵天精通禪理,自知禪宗要旨,於琴藝一道之上,也有一番造詣,眼見兩師兄弟間將那棋局說的那樣難解,也是頗起了一分的好勝心思。
“蘇少俠,不知道,你是否有興趣來對弈一場”。
“不了,不打擾大師雅興,這棋局多年來一直未曾被破解,那定是要等待有緣之人,在下也就不僭越了,隨緣更好”。
蘇壞輕笑拒絕,目光望向一旁那被丁春秋抓來的虛竹身上,這‘珍瓏棋局’的機緣,應該是他的,自己也無心去爭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