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情逝
“不管以後,有何吩咐,我喬峰都為蘇大俠您所驅使,終身總不反悔,隻求蘇大俠你能夠救阿朱一命!”
熱淚流下眼眶,忍耐不住的求情,傲氣雲天的喬峰說出這種話來,無疑是真的被逼到了絕境。
什麽江湖大義,什麽國家大事,對喬峰來說,都不想幹了,他隻想救回阿朱,救回這個他最深愛之人。
在喬峰被整個江湖都視為契丹野種,被所有人誤解之時,隻有阿朱一人默默陪伴他,安慰他,喬峰已經是將其視為生命中最為重要之人。
繞是蘇壞心智堅定,也是不由被眼前喬峰所感動,他該是絕望到何種境界,才會說出這些話來。
蘇壞以殺為道,麵對喬峰這鐵骨錚錚的好漢,對他而言,可殺,而絕不可辱。
“喬峰,你可想好了,你身上還有父母恩師大仇未報,你還蒙受不白的冤情,你真的願意就此放棄不成!”
喬峰毅然道:“這仇我我不報了,這仇人神通廣大,我喬峰心服了,以前是我報仇心切,蒙住了眼,現在,隻要能夠救回阿朱,我什麽都不要了!”
“我就帶阿朱到塞外隱居,從此以後,牧馬放羊,永遠不在管大宋江湖上的事情,宋人也好,契丹也罷,都跟我再沒有關係!”
蘇壞心裏輕歎口氣,此情此景,他也再說不出什麽拒絕的話語,伸手搭在阿朱的手腕上。
但是下一瞬間,蘇壞的眉頭卻是輕微皺起,看來,這一切,都是已經注定好,無法更改的。
如果可能,蘇壞也想試一試,能不能救回阿朱,但這一探脈下,卻是發現,已不可能。
阿朱體內的經脈盡斷,生機已絕,現在吊住的一口氣,還是喬峰不斷的用內力撐住她的生機才保住的。
阿朱的心脈已斷,就算蘇壞的醫術再高強,也回天無力,就算扁鵲華佗在世,這種情況之下,也是難有所作為。
在喬峰那希望的眼神中,蘇壞緩緩搖頭,無奈說道:“她的生機已絕,現在隻是靠你的內力強撐住一口氣而已,已經,救不了了”。
“不,不會的,這不是真的,不會的,你一定可以救回阿朱的”。
喬峰悲憤不敢相信,但是,這卻是不爭的事實,雖然喬峰一直不敢放鬆對阿朱輸入內力,期望阿朱能夠像上次那樣,隻是重傷而已,但,那隻是奢望。
上次在少林寺中,阿朱之所以隻是受傷,是因為護心鏡震散了大部分的力道,不然阿朱焉有命在。
可是,阿朱卻是實實在在的承受了喬峰的盛怒一掌,體內經脈盡斷,如何還能夠救的活。
極度失望的喬峰,傷心無比,悔恨無窮,提起手掌,砰的一聲,拍在石欄杆上,隻擊得石屑紛飛。
後悔的喬峰拍了一掌,又拍一掌,忽喇喇一聲大響,隻見一片石欄杆被打的掉入了河裏,喬峰要想號哭,卻說什麽也哭聲不出來,欲哭無淚。
“阿朱,你曾說過,這一世,你要陪在我身旁,是我錯殺了你,是我對不起你,我現在,就應該去陪你”。
喬峰痛喊兩聲,突然轉頭對向蘇壞,開口說道:“蘇壞,以前,我們的種種過往,我現在都已經不在意了,你不是想要殺死我嗎?現在,你動手吧,我喬峰,絕不反抗”。
蘇壞反笑道:“喬峰,你這也太看輕我了吧,殺不殺你,都隻是我一念之間罷了,我就算要殺你,也是用武功將你斬殺,現在你一心求死,我這時候動手,又算什麽”。
“你現在這樣子,毫無鬥誌,我殺你,隻是徒勞的降低我的殺禪而已”。
喬峰並不能聽懂蘇壞口中的殺禪代表的什麽意思,但卻也明白,現在的蘇壞,不想殺死自己,不想殺死自己這個沒用的懦夫。
“好,好,你不殺我,那我就去找別人殺我,對,對了,段正淳,段正淳”。
喬峰喃喃說道:“我找段正淳去,找段正淳,叫他殺了我,給他女兒報仇。”當下邁開大步,向小鏡湖畔奔去。
蘇壞見喬峰這樣激動,也隨後跟隨,喬峰急怒之下,快步而行,不多時便到了湖邊,蕭峰放聲大叫道:“段正淳,我殺了你女兒,你來殺我啊,我決不還手,你快出來,來
殺我。”
喬峰橫抱阿朱,站在方竹林前,等了片刻,林中寂然無聲,也無人出來,喬峰又踏步入林,走到竹屋之前,踢開板門,走進屋去,叫道:“段正淳,你快來殺我!”
屋中空蕩蕩地,竟一個人也沒有,蘇壞從後說道,“不用找了,他們一定都已經走了,不會留在這裏等你的”。
喬峰楞聲說道;“是了,阿紫帶了訊息,隻道我還要殺她父親報仇。段正淳就算不肯逃,那姓阮的女人和他部屬也必逼他遠走高飛。嘿嘿,我不是來殺你,是要你殺我,要
你殺我。”
放聲大喊,聲音在竹林裏遠遠傳來,回音淼淼,但是又有何用,段正淳等人已走,身旁隻有一個不願跟他動手的蘇壞。
小鏡湖畔、方竹林中,寂然無人,蕭峰似覺察天地間也隻剩下他一人般,獨孤無依,以後再不會有人來關心安慰自己,自己,終於是徹底的失去了阿朱。
蘇壞知喬峰是陷入自身思緒之中,也不去打擾,阿朱的身死對於喬峰的影響到底有多大,估計,也隻有喬峰這個當事人才清楚。
喬峰就這樣呆坐許久,從深夜直坐到天明,清晨陽光照在那朱那嬌小的容顏上,讓喬峰感覺仿佛心被狠狠的用刀劃上無數刀,悔不當初。
“阿朱代她父親死了,我也不能再去找段正淳報仇。我還有什麽事情可做?丐幫的大業,當年的雄心壯誌,都是已不值得關懷。我是契丹人,又能有什麽大業雄心?”
喬峰走到後院,見牆角邊放著一柄花鋤,心想:“我便永遠在這裏陪著阿朱吧?”
心裏思索,喬峰左手仍是抱著阿朱,說什麽也舍不得放開她片刻,右手提起花鋤,走到方竹林中,掘了一個坑,又掘了一個坑,兩個土坑並列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