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機鋒

  蘇壞不敢小看陸文盛，畢竟是東膠年輕有為的捕頭之一，甚至年歲不過比蘇壞大兩歲。


  蘇壞不曾了解陸文盛的過去，隻是按照表象來看，這小子不簡單。行為舉止頗有教養，看上去像是大家族出來的子弟。


  “看來這次要沾蘇巡捕的光了。”大家族出來的子弟，說話鋒芒畢露，這不是奉承，而是機鋒。


  既然是機鋒，那麽就要有鋒芒，還要講求時機。


  鋒芒蘇壞已經展現過，那麽剩下的隻有時機了。


  “等一個時機。”蘇壞抬起手，感受細風從指間流過，微冷。


  “明天，會下雨吧？”


  陸文盛微微一怔，這是蘇壞的機鋒，而且在他怔住的片刻，已經流失。


  既然流失，那他就不便再出手，因為這樣會顯得他輸不起。家族出來的子弟，可以輸可以敗，但是絕對不能輸不起，敗不起。


  “可能吧。”


  這是陸文盛離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翌日，或許是巧合，真的下雨了。


  蘇壞拄著油紙傘，走進了一間有些漏雨的屋子。


  盯著頭頂微微漏雨，不時會滴下水珠的茅草屋頂，蘇壞聲音有些低沉：“有時間，還是把屋頂修葺一下吧，不然小淘氣染了風寒，就更麻煩了。”


  老馬身子微顫，不說話隻是在一旁用扇子扇風，陶器裏散發出一股濃鬱藥味兒。


  “蘇叔叔，你來看我啦。”床上身子單薄，麵色慘白如紙的小淘氣欲從床上爬起來，被蘇壞及時阻止。


  “小心別受涼了。”蘇壞安撫好小淘氣，老馬端著藥汁上前：“女兒，該吃藥了。”


  小淘氣眉頭緊蹙，擠作一團，搖頭道：“不喝不喝。”


  老馬有些無奈歎氣。


  蘇壞摸了摸小淘氣的小腦袋，問道：“知道為什麽小名叫小淘氣嗎？”


  聽到蘇壞提及，小淘氣有些偃旗息鼓，臉上的掙紮之色也漸漸褪去，有氣無力道：“因為每次吃藥都淘氣，所以爹爹希望我以後不要這麽淘氣”


  “所以別辜負了你爹爹的一番苦心。今天之後他又要去執行任務，可能要分開一段時間了。”蘇壞驟然說道。


  老馬從未聽過這個消息，藥汁微微灑出些，顯然對蘇壞的這個決定表示不知。


  聽到這話，小淘氣果然乖乖的，由老馬一勺一勺喂藥。


  看著這一幕，蘇壞眉頭微緊，但一閃而逝，隨後道：“老馬，隨我出去買點茅草，把屋頂修一下。”


  蘇壞和老馬相繼打傘出門。


  蘇壞“漫無目的”地走著，老馬亦步亦趨的跟著。


  蘇壞也不曉得他要去哪裏，不是賣茅草的店，隻是一味想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又或者，在這場代表夏去秋來的細雨下，整個街道上早已空無一人。


  “大人不是要買茅草嗎，怎麽帶我來這裏？”老馬不明所以的問道。


  蘇壞筆出一個“噓”的手勢，示意老馬不要說話。


  兩人就這麽站在雨中互視，手中的傘成了他們規避目光的唯一屏障。


  “大人今天”


  “唉！！！”


  蘇壞的一聲長歎將老馬的話壓下去。


  “所以，老馬你真的就是當日那個刺客吧。”


  蘇壞的話聽上去極為別扭，而且奇怪，但是仔細聽，仔細看，你就會發現他的話說的極為準確。


  不是“所以，老馬你真的就是當日那個刺客嗎？”


  而是“所以，老馬你真的就是當日那個刺客吧。”


  陳述句，也是肯定句。


  老馬先是一怔，眉目高高挑起，有些激動道：“大人怎麽胡言亂語，小人怎麽可能是刺客呢。”


  蘇壞笑著搖頭：“你總算沒說錯，你不僅是刺客，也是小人。”


  “大人開玩笑了。若是大人破不了案拿我頂替，我是萬萬不會答應的！況且”


  “況且你還有小淘氣要照顧，吧？”蘇壞將老馬未說完的話搶先說出，老馬一滯，他無話可說，因為他要說的正是這句。


  蘇壞來回踱步，臉上表情頗為失望：“既然你提起小淘氣，那就是擺明自尋死路了。”


  “大人何處此言？”


  蘇壞沒有理會老馬，而是上下打量著老馬，問出了更奇怪的話來：“老馬現在怎樣了？”


  老馬表情癡呆，竟不曉得要說什麽：“大人，我不就是老馬麽。”


  蘇壞搖頭：“你是假扮的。”說的極為平靜，顯然已經有充分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