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好，但是我不好
樓呈帆到底沒有吃上陳暮帶來的早點，就匆匆趕往公司去了。
他離開的時候，駱彤才清醒，瞅著陳暮帶來的早餐又是一陣大吐特吐。
陳暮一麵伺候著樓太太，一麵想，幸虧樓先生沒有看見此刻的光景，不然不知道該有多心疼呢。
“篤篤”的敲門聲在陳暮百忙之中響起，她以為是麥子或者蘇依妍她們，隨口便回了一句“請進！”
然而，進來的人卻讓陳暮一時間動作滯住。
來者很稀奇，是許久不見的江元漠。
“江、江……”陳暮有些說不出話來，看著眼前溫潤清俊的男人結結巴巴。
駱彤好奇的眨了眨眼：“誰來了？”
“是江元漠先生！”
“是我。”
一男一女兩道聲音傳進駱彤的耳裏。
好歹和江元漠同窗了幾年，對方的聲音是不會聽錯的，隻是讓駱彤有點意外的是，陳暮居然也認識江元漠。
江元漠詫異的看了一眼這名毫不起眼的小護工：“你是.……？”
印象中，他似乎完全沒有過這張臉的分毫記憶。
陳暮靦腆的撓了一下後頸發絲，笑得赧然。
“江學長肯定不記得我啦，我是高三六班的齙牙妹啦。”
江元漠恍惚了一下，記憶的閥門總算被打開。
曾經的校園時期已經離去多時，這麽些年，有印象沒印象的差不多都忘得模糊了，偶爾也有一些高中校友來個同學會，不過他去得少，和很多同學都不聯係了。
盡管如此，當年這名全年級皆知的“齙牙妹”，他多少是有印象的。
不是因為喜歡或者討厭那種私人感情，僅僅是因為，她在眾多學生群中比較特殊，不僅麵容不出眾，一口的齙牙，而且特別孤立內向又膽小，一度導致和班級同學們合不來。
那時候，還有些青春叛逆期的孩子欺負她，他看見過兩回，便出手製止了。
無論什麽時候，江元漠的個人魅力都是有目共睹的，即使是學生時代，所以隻要他一出現，大家就不敢欺負陳暮。
盡管這種舉動在江元漠看來無足輕重，不值一提，他不過就是順勢阻止了一下校園暴力而已，畢竟都是同學，他還是班裏的課代表，讓同窗之間和.諧友愛什麽的，算在他的職責之內吧。
然而，對於那個時候的陳暮而言，讓一無是處而孤僻的她，在這個不合群的班級裏感到唯一溫暖的，就是江元漠同學了。
至此，她蛻變為一個能夠正常社交的護士，長成了婷婷玉立的女孩，卻從來沒有忘記江元漠這個人。
盡管這麽多年，對方應該不記得她了。
“是你啊。”
稍微回憶起來的江元漠露出了一個彬彬有禮的微笑：“沒想到你在這裏工作。”
“是啊，江.……呃。”
一身護士服的陳暮有些不好意思的揪了揪衣角，剛想開口再客套幾句同學情誼什麽的，卻忽然想起人家之所以進這間病房，並不是為了和她來一場懷舊邂逅的。
陳暮醒悟過來，連忙側身讓開了道路：“樓太太，我去給你買酸奶。”
駱彤還沒來得及開口應承什麽，陳暮就像要逃開誰似地，窘迫的一溜煙出了房門。
這下，終於讓江元漠能夠露出輕鬆的表情了。
說實話，如果陳暮一直待在這裏，他還不知道要怎麽和駱彤開口。
“你的眼睛.……恢複得怎麽樣了？”
駱彤看不清江元漠此刻的表情，但光憑想象也能知道對方是滿臉的愧疚。
自從上一次他幾乎落荒而逃之後，就再也沒有踏足駱彤的病房門，而這一回，不難想象出他是為了什麽而來。
果不其然，江元漠放下手裏的禮品盒後，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道歉。
“對不起，彤彤，是我害得你.……”
“江師兄，如果是來向我致歉的話，就不必了。”
駱彤的臉上始終掛著一副平靜的神色，“這不是你的錯，即使沒有上一次的展覽秀，也會有下一次的機會，沒有達到目的，李超然是不會罷休的。”
江元漠沉默的低了低頭，他有點不敢直視對麵女人茫然而無焦距的雙眼。
如果不是他的粗心大意，駱彤怎麽可能會受傷？
至少不應該在他的手上受傷。
現在，她一向熠熠生輝又顧盼生姿的眼睛卻因為自己失去了應有的美麗，江元漠甚至沒有勇氣主動來探望駱彤，直到今天，他才懷揣不安的再一次來到這裏。
半晌沒有聽見江元漠的聲音，駱彤眨巴著眼嘟喃了一句：“江師兄，你不會就這麽走了吧？”
江元漠輕咳一聲：“.……還沒有對你賠罪，我怎麽會走。”
駱彤豪放的擺擺手：“什麽賠罪不賠罪，你再這樣說我就要生氣了，孕婦的脾氣是很容易點爆的哦。”
說到這裏，她忽然一轉眼珠：“這樣吧，如果你真覺得內疚，以後就喊我師妹吧，不要叫彤彤了。”
提出這個要求，她也覺得尷尬，隻好老實補充：“你知道的，我老公是個大醋王，所以.……”
所以才忍耐了這麽久沒有發作啊！
江元漠輕輕一笑，點著頭回了一句：“好。”
幾聲寒暄過後，江元漠放眼看向駱彤平坦的小腹：“孩子還好吧？”
駱彤佯作不輕鬆：“他很好，但是我很不好。”
江元漠愣了愣，駱彤則伸出一根食指，一臉嚴肅：“學長，能幫我買一包辣味鮮雞翅嗎？我給你錢！”
江元漠一愣，慢慢反應過來，駱彤這是在間接轉移話題。
他苦笑一聲，隻得幹巴巴道:“好。”
什麽道歉還是賠禮，如今都挽回不了駱彤失明的眼睛，說這些又有什麽用？隻會無端讓她增添痛苦的回憶。
江元漠順勢在床邊坐下：“你的眼睛.……大概多久結束一個療程？”
駱彤仔細想了想，恍然發覺自己已經接受治療已經一個禮拜，可惜視力隻停留在能察覺眼前白光的地步，也不知道會不有進一步的效果，萬一沒有……
“一周了，應該很快就能好起來吧。”
駱彤勉強一笑，竭力將心裏的不安給抹去。
看著這樣的駱彤，江元漠不由自主的將手放上了她柔順的發頂，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
反倒是駱彤率先發話：“江學長最近在忙什麽？”
江元漠笑笑：“還能忙什麽，不過是公司那點事。”
隻能說，一半是公司那點事，一半則是關注著媒體頭條有關駱彤的訊息。
外界的風言風語傳得太快，在猶豫了好幾天之後，江元漠終於要親眼來看一看駱彤才心裏踏實，盡管他知道病房裏肯定有很多人不歡迎他，但即使隻是為了去道歉，這一趟他也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