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帆,我是不是你的拖累
樓呈帆的病房裏,樓父已經穿好外套,準備回公司協同另一位樓家人打理事務。
自家兒子既然已經醒了,他也就沒有必要多留,畢竟這又不是什麽大病。
隻是他剛準備擰開門把手,房門就從外麵被打開了。
訝異的望著門外三個人,樓父真覺得自己走對了——這麽多人要來探望自己的兒子,他這個當爹的反而沒有逗留的餘地了。
隻是看見駱彤時,樓父還是皺了一下眉頭:“讓彤彤來,可以嗎?”
顧勝騰笑笑:“我女兒也沒有那麽精貴。”
李明珠卻在一旁不讚同道:“誰說的?彤彤可是我們家的寶,怎麽可能不精貴?”
樓呈帆聽到門口的動靜,很少詫異。
他不僅看見了本該遠在外地談生意的顧勝騰,還看見了那張清秀熟悉的臉。
但他立馬同樓父一樣皺起了眉頭。
雖然顧勝騰是他的嶽父,可他還是要說一句,怎麽能夠讓他老婆隨意為他擔心?
駱彤卻是等不及門口長輩的寒暄,張著耳朵仔細聞聽樓呈帆的動靜。
樓父看她這樣,便讓開了門側:“我這會兒要去一趟公司,你們慢聊,我就不陪了。”
幾人打完招呼進來,看見樓呈帆正端坐在床上,後背沒有沾枕頭,坐得筆挺——他也沒法坐得不筆挺。
駱彤甚至不用人帶領,憑著之前照顧樓呈帆病房方位的直覺一步一步走向樓呈帆。
看著妻子邁著堅定的步伐,雖然拐了多餘的腳步,卻始終向前的身姿,樓呈帆的眼睛晦暗不明。
等到駱彤終於快要夠到樓呈帆的距離時,樓呈帆伸手握去,正好牽到了駱彤柔若無骨的手掌。
感受到樓呈帆掌心傳來的體溫,樓母和顧勝騰雙雙使了個眼色,自覺的打著哈哈。
“哎呀,我突然想起手機似乎忘在車裏了,我先下去拿啊。”
“啊,對了,媽差點忘記赴一個朋友的約了。”
一時間,他們似乎不約而同的忘記了駱彤是一個失明患者,樓呈帆是一個才高燒退下的病人,紛紛比賽著退出這間房子。
房門被輕輕帶上,空間裏隻剩下這一對心有靈犀的壁人。
“你昨晚發燒了?”
駱彤被樓呈帆牽引著坐在床側,開口就問出了一句。
樓呈帆點點頭,突然想起妻子看不見,忙換成語言:“嗯。”
聽著樓呈帆平淡的語氣,完全是一副就此揭過的口吻,駱彤不禁有些生氣。
但是這份怒意,她巧妙的轉化成了一股嬌態:“你都不告訴我……”
這話說的委婉又委屈,打了個樓呈帆一個措手不及。
他都已經做好應付駱彤各種不滿追問的態度了,沒想到對方竟然隻是難過的撒嬌了一下。
這一下可比什麽勁頭都足,讓樓呈帆的蓄意解釋全成了滿滿當當的心疼。
“抱歉……丫丫,我不是故意的。”
雖然看不見樓呈帆的表情。可駱彤能想象出對方清冷神色中的那一抹不淡定,不自覺的笑了。
“我當然知道你沒法告訴我,你人都不是清醒的……”駱彤有些好笑的抿唇。
樓呈帆挪過身子,攬住她的胳膊:“所以,你沒有怪我沒有及時去看你吧?”
駱彤的身姿驀地繃緊,她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冒出語句的。
“呈帆,為什麽你們都覺得,我是這樣一個……不講道理的人?為什麽會理所當然的認為,你嗬護我就是正常的、合理的,而我稍微有一點不順心,就是你造成的?”
麵前的女孩淺淺的咬了咬下唇,泛白的唇紋讓樓呈帆看著特別想不管不顧的親上一口,可又怕嚇到她,隻得定了定心繼續聽著她的言辭,一翁一和的半張小嘴引得樓呈帆覺得自己又要有一場低燒。
駱彤還是無法平息自己的情緒,她總覺得自己被誤解的很深刻,尤其以樓呈帆為代表,今天不說清楚是不行的。
“我知道自己有時候蠻不講理,情緒激動,但是,我真的不是隨便恃寵而驕的人。呈帆,你這樣對我太不公平了。”
樓呈帆一臉茫然。
駱彤攥住他的手心,咬牙切齒得厲害。
“我對你全心全意的信賴,可你……包括你周圍的所有人,都覺得我是無法和你並肩的存在!”
盡管不知道駱彤為什麽會說出如此無奈的話語,但樓呈帆分明的看到了她眼裏的傷痛,以及正在對他極力克製的情緒。
“丫丫,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知道駱彤現在看不到,所以樓呈帆選擇握緊她的雙手以示他的篤定。
“對我而言,你一直都在和我並肩,否則的話,我恐怕也沒有什麽擔當去守住自己的一切。”
駱彤感到樓呈帆明顯的湊近,緩緩攬住她的肩膀微微用了力。
“丫丫,不論你是怎麽想的,別人是怎麽看的,你一直都是我的精神動力。原本我以為你應該是知道的,現在看來,是我表現的還不夠明顯。”
聽到樓呈帆擲地有聲的話語,駱彤有些鬱鬱的低下頭,不確定的搖頭開了口。
“可是我覺得,這一切都是相反的,也許我隻是你的累贅,沒有我,換成另外一個女人站在你身邊,你大概會做得更好,也不會有如此多的拖累。”
“拖累?”
與駱若彤長久相處的這麽些日子裏,樓呈帆自以為脾氣已經變得非常溫順可親,為了駱彤,他可以卸下一身的冷淡,做到每一個動作都能溫柔以待。
但是,現在聽到駱彤的這幾句,他還是不可自抑的散發出了陰霾般的怒容。
“是誰告訴的你,你是我的拖累?”
駱彤搖搖頭:“沒有誰,是我自己這樣認為,是我自己突然意識到,我除了隻會給你帶來麻煩,什麽都無法為你做到,就連昨天你生病需要我的時候.……我也沒法像個親人一樣,守在你的身邊。”
言辭之中,駱彤的手緊緊的攥住了自己的病號服一角。
“我可能……以我現在這個狀況,以後在你生病的時候,可能我也沒有辦法照顧你。我這樣的伴侶,遲早會讓你感到厭倦,即使你現在覺得無關緊要……”
驀地,駱彤能聽到了一道輕微的笑聲,這是旁邊的男人發出的,像是笑她的天真,更像笑她的不解風情和不知心意。
“我說的……有什麽可笑的嗎?”駱彤皺起了眉頭。
樓呈帆止住了笑意,扣著女人的肩膀毫不掩飾的重重歎了一口氣,一字一句的回答自己的妻子。
“當然可笑,你說的每一句都很可笑。”
男人熟悉的氣息環繞在駱彤周圍,她忽然覺得有片刻的窒息,壓抑的透不過氣來般難受。
他居然覺得她說的話很可笑……他幾個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