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太任性了

  盡管駱彤並不完全是衝著他說出的這幾句話,卻依然份量不輕的中傷了樓呈帆。


  造成她現在這幅模樣的,其實也有他這個嘴裏說著保護她的男人一份。


  駱彤衝動的說完那一句後,其實就懊悔不迭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又開始口不擇言的對自己最喜歡的人進行口頭傷害,大概是看見李超然那副不可思議的模樣給嚇到了。


  “我想,我們需要冷靜一下。”


  在漫長的沉默過後,最終,樓呈帆給出了這麽一句模擬兩可的結論。


  駱彤聽到病房門的聲音輕輕合上,渾身像沒有了力氣一般癱軟在床上。


  她和樓呈帆之間,不應該是這樣的。


  “樓先生,您怎麽可以不遵醫囑就出去?!”


  剛出了門,迎麵而來的醫生毫不客氣的就給了他一句。


  樓呈帆默默看了醫生一眼,對方抑鬱的閉上了嘴。


  大馬路牙子上,麥子皺著眉絮絮叨叨的教訓著Kim。


  “以後不要讓你姐姐感到為難好嗎?”


  Kim滿臉的不服氣:“我是讓她為難嗎?我分明是教她不要讓姐夫為難。”


  麥子語重心長道:“你個小屁孩兒懂什麽呀,夫妻倆的事情不需要咱們外人來跟著摻合的。”


  Kim古怪的看她一眼:“你說我小屁孩兒?你又有多大?”


  麥子得意洋洋的叉腰:“本姑娘芳齡十八,妙不可言,怎麽的吧。”


  Kim滿頭黑線:“我還芳齡十六呢。”


  “誒誒,芳齡這個詞兒呢,是用在女孩子身上的,男孩子不能用哦。”


  Kim:“.……有本事你來教我中文啊!”


  麥子笑了笑:“你準備在這裏待多久啊?”


  Kim愣了一下,茫然的搖了搖頭。


  “你看,你連你能待多久都不知道,還讓我教你,萬一你明天就要走人呢?”


  Kim下意識的就回:“我暫時不想走。”


  麥子並沒有接他的話,反而換了個話題問了一句:“我聽說,你的母親並不在國內?”


  Kim一笑,湛藍色的瞳眸在陽光下更顯迷人奪魄:“是的,她在法國有自己的家。”


  麥子表示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多想啦,就算你母親組建了新的家庭,你也還是她的孩子,不會見外的。”


  Kim不明所以的眨了眨藍閃閃的眼睛:“我當然還是她的孩子,不過——見外是什麽意思?”


  麥子被噎住了一下,看來,她所認為的青春期大男孩敏感的心靈會因為父母離異這種事情而變得脆弱這一項.……在Kim這人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影響啊!

  “見外.……就是彼此不熟的意思。”麥子秉著教導小朋友的職責回答了這個問題。


  Kim的眼睛閃了閃:“我就說我的中文理解力有限吧?我也不需要學很久,待一天學一天就是了,你有空就教教我啊,就這麽定了!”
——

  駱彤睡了很久,直到醫生叫喚她的時候,她才發覺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時分。


  因為看不見的原因,她甚至有點黑白顛倒的模糊感,早上起來也沒有刺眼的陽光準時照亮她的雙眼皮,扣醒她貪睡的身體。


  但這些都不是不能習慣的,唯一不能習慣的是,樓呈帆不在身邊。


  前來照顧的是李明珠和舅媽兩個人,現在舅媽已經回去,聽說是要給她煲個什麽助明恢複的湯,駱彤本來是想拒絕的,可長輩的一片心意,她也不是不懂,就任由對方去了。


  而現在,李明珠則是代替了保姆的職責,美其名照顧孫子。


  駱彤知道,他們都在害怕給她造成心理負擔,所以都沒有提失明這一件隱晦的事情,駱彤知道他們要表達什麽,她一一接受。


  但是不能接受的隻有一點——樓呈帆已經一個晚上沒有來探望她了。


  自打他倆不歡而散之後,樓呈帆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駱彤雖然看不見,但對自己的丈夫的氣息還是了若指掌的,從昨晚一直到今早,樓呈帆連門都沒有進來過。


  這讓駱彤不禁懷疑起樓呈帆到底是生了多大的氣。


  可樓呈帆平時都是寵著她,依著她的,從來沒有超過一晚上不理她,把這份任性帶到第二天清晨的,往往是駱彤本人才對。


  除非是因為.……樓呈帆本人出了什麽問題!

  一想到這裏,駱彤渾身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如果是那樣.……她就真的太任性了。


  樓呈帆趕到她身邊的時候,傷還沒有好全呢,可是在他最需要靜養和照顧的時候,她反而拖累了他,讓他傷上加傷。
……

  “呈帆怎麽樣了?”


  另一間潔白寬大的病房裏,李明珠輕輕敲開房門,提著一堆早點,順道來看看自己的兒子。


  坐在床頭幾乎守了一夜的樓父揉了揉眼睛:“沒事,已經退燒了,你去吧。”


  李明珠意會的點點頭,端詳了自己的兒子幾眼,輕手輕腳的退出房門。


  再上一層樓,輕車熟路的來到駱彤的病房。


  早在打開門之前,李明珠就把自己那張略微擔憂的臉放鬆了一下,以免自己在看見兒媳婦時露出端倪,可轉念一想,對方一雙眼睛已經失明,就算她不假裝,人家也看不出什麽的。


  話雖如此,可李明珠還是盡量保持了一個與往日無常的平和笑容走了進去。


  駱彤靜靜坐在病床上,姣好的臉龐透出半秒困惑,可在下一瞬間,立馬聽出了是誰的腳步聲,換上了一副微微帶笑的表情。


  李明珠抿了抿唇,這個兒媳婦兒哪裏都好,就是脾性有時候讓人拿捏不住,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忽悠一下。


  “彤彤,媽給你買了幾分早點。”


  李明珠說著,報出一串名字,任由駱彤挑選的模樣,當駱彤輕輕說出一個早點名稱時,她忙不迭的端上去準備喂對方。


  “媽,我自己來吧。”


  駱彤在吃下第一口水餃後,提出了自己早就想實施的要求。


  李明珠舀勺子的動作猛地一頓,不同意道:“你……你不方便,還是媽來喂。”


  駱彤輕聲開了口:“媽,我遲早要習慣的。”


  這一句,似乎封存了李明珠許多句要安慰她的話。


  “說什麽習慣不習慣,你的眼睛又不是不能好!”最後,李明珠還是扔下了這麽一句勸慰。


  駱彤心平氣和的接下了樓母的這番話:“凡事總要往最壞的方麵做個準備嘛。”


  李明珠一愣:“你這孩子,瞎說什麽呢。”


  說著,她依舊挑起勺子準備往駱彤嘴邊送去,但是駱彤忽然輕輕別開了臉。


  房間忽然變得安靜,氣氛也古怪起來。


  這可是兒媳婦第一次與婆婆“作對”!

  “媽,我想……讓呈帆來喂。”駱彤的臉上染起一抹薄紅。


  李明珠暗暗詫異駱彤的敏銳。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大概還真的會被駱彤羞紅的臉給騙到,以為對方是一個不省心的、完全任性的女孩——看看自己的丈夫都那樣了,居然還要他親自上陣,會不會體諒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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