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三十章 ：千年又千年
“我說是真，便是真。我說是假，便是假。”
“轟隆”一聲，一個李純有點眼熟的幻體被打破，第三十層的大門豁然打開。
從二十四層之後，他就沒有再遇到過幻境，不過卻遇到了不少熟悉的麵孔。
金州李家的李君、李茂，曾經讓他極度絕望的馬家三祖，特別是馬戰，凝聚出來的幻體，實力竟然是真君。
“司馬臨。”
邁入地三十層，李純看到了這位幽州司馬家的老祖。
可下一秒，司馬兵、司馬鬥等司馬家其他五祖竟然同時出現在司馬臨身邊，六祖齊聚。
“臨！”
“兵！”
“鬥！”
……
司馬家六祖立刻催動了九字真言神咒，且個個的實力，竟然都是中品真君。
看來這個望仙塔所凝聚出來的幻體，並不是隻看闖關人的表麵道行，而是看闖關人的具體實力。
李純毫不懷疑，越往後，他遇到的幻體就會越強，甚至會出現界域真君，甚至會出現像夜無塵這樣的恐怖存在，隻不過不知道會在第幾層罷了。
眼見司馬家六祖六字串聯，李純輕笑一聲，抬手手印迅速變幻。
“我已開了九脈和融了三魂，身體和魂魄強度已經上升了好幾個檔次，且看看，我能承受九字真言神咒多少個字。”
九字真言神咒，一旦齊聚一身，集結鎮壓、治愈、威猛等等於一身，對於李純來而言，簡直是為他量身而定的神咒。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
在加持到第八個字後，李純察覺到身軀和魂魄的動蕩，知道這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了。
“可惜了，若能九字齊聚，不僅可以讓我實力暴漲，前字的光明法身，更是可以讓我免疫很大一部分的傷害，一般道法輕易沾染不了我的本體，讓我更加無懈可擊。”
“不過，也足夠了。”
雖說心中有點遺憾，但眼下八字加持，李純也算滿意了。
腳下一動，李純便攜帶著八字的威勢，衝殺向串聯起來的司馬家六祖。
十息過後，當他一手捏爆司馬鬥幻體頭顱的瞬間，第三十一層的大門打開了。
站在通往三十一層的大門前，李純感受到了一股滄桑之氣。
“是考驗我的本心耐力嗎？”
輕笑一聲，他不做猶豫，邁步跨了進去。
一入三十一層，四周環境變幻，放眼望去，山川崩塌，大河斷流，汪洋幹枯，整個天地皆是一片死氣沉沉。
這裏，仿佛不再是望仙塔內，而是一個巨大，無邊無際且沒有絲毫生機的世界。
李純花了幾天的時間，幾乎走遍了此方天地的一半，卻依舊沒有尋得丁點生機，哪怕是一株有生命的雜草都沒有。
他被困住了。
“看來，我也要體驗一番輪回神被困數百年的孤寂味道了。”
站在虛空上，李純舉目四望，然後盤膝而坐，閉上了雙眼。
沒有風聲，沒有雨聲，萬籟俱寂。
李純就如同被遺棄之人，被困在了這個沒有聲音，沒有情緒的世界中。
百年、也許是千年，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隻知道睜開眼的時候，此方世界依舊，沒有一絲變幻。
“假便是假，再如何像真，其本質，依舊是假。”
古井無波的臉龐微微顫動，李純嗤笑了一下，再度閉上了眼睛。
時光荏苒，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幾百年，李純再一次睜開了眼眸。
這一次，他內心深處，沒來由的湧起一縷焦躁。
此時此刻，他終於知道輪回神為何如此渴望自由了。
哪怕是真正的得道高僧，被困在這種沒有任何情緒的世界中，心境都會出現波動。
孤寂，無邊無際的孤寂。
到最後，是孤獨，是惶恐，是空虛，乃至絕望。
不得不說，這一關對於闖關的年輕修道者來說，太難了。
……
“該死！”
又過了上千年，李純觸摸了一下自己的皮膚，都已經幹枯如老樹皮了，而他，也不再是風華正茂的年輕人，垂垂老矣，暮氣沉沉。
可四周的幻境，和千年前一模一樣，沒有絲毫變化。
這一次，他有些狂躁了。
“這是假的，假的。”
低吼兩聲，李純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
“給我破！”
“滾開！”
“啊啊啊啊！”
在被困了三千年後，李純終於快要撐不住崩潰了。
他發瘋一樣引動天地法力，同時展開界域，瘋狂的轟擊著四周，企圖以強橫的手段破開這個死寂之地。
無比恐怖的寂滅之力與法力融合，整個天地幾乎被他掀得麵目全非，可是都沒有用。
此方天地沒有崩潰的跡象，他更沒有破關的征兆。
地上的窟窿，以及虛空中那條條逐漸愈合的裂痕，仿佛在告訴他，他真的被遺棄了，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行將就木的李純，佝僂著身軀，喘氣如牛。
他雙目赤紅，發出幾近癲狂的嘶吼。
而望仙塔外，已經十天過去了。
李純停留在第三十一層，已經整整十天了。
他名字上的光芒，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暗淡。
甚至，在剛才，李純這兩個字，竟然顫動了兩下。
不過還好，他的名字並沒有像眾人想的那樣崩潰消散。
“第三十一層，極限了嗎？”
許多大能都有些遺憾。
不過轉念一想，也不錯了。
易思遠的極限是三十層，而李純是三十一層，算是破紀錄了。就算敗在這一層，他也足以傲視群雄了。
他們不知道，望仙塔裏的李純，正在經曆一場無法想象的折磨。
這種折磨，不僅僅是針對他的耐心，更是針對他的身體、意誌、精神，是全方位的折磨。
“天人五衰。”
“來了啊。”
塔內，又是上千年過去。
李純已經動不了了，如同即將死亡的普通人，就這麽端坐在虛空上，連動手指的氣力都沒了。
他已經很老很老了，老得連自身都控製不了了。
這無數歲月中，他沒有接觸到任何有生機的東西，以至於都快記不得怎麽說話了。
一股無法抗拒的死亡氣息由內而外爆發出來，李純無法抵抗，也無法阻撓。
這是大道真正意義上的死亡，一旦降臨，就算是仙，也要死。
“我心既為真，我不會死，一切，都是假的。”
將死之際，李純不再有任何惶恐急躁的情緒，整個心境就好像變成了這個世界，靜謐無聲。
他的意識，出現了一塊塊如黑斑，昏花的老眼逐漸失去了看世界的色彩，慢慢的，如同電影落幕一樣，黑暗逐漸籠罩住了他所有感知。
可就在此時，一股詭異的力量，突然推送進了他的身軀。
已經失去了千年之久的活力，在他身體內活了過來。
籠罩感知的黑暗，正如潮水一樣快速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