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一場不願醒來的美夢
翌日一早，皇宮突然便派來了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孟擎天之長子，孟哲為人忠勇，驍勇善戰，雄才大略，特封為一品鎮國大將軍，賜寶駒一匹，黃金百兩，金甲一副。國之邊疆有難，自即日起帶領十萬將士出征北伐，欽此！”
皇宮太監那又長又尖的調子，直接便響徹了整個孟府。
偌大的孟府大堂，滿滿跪了一地的人。
這其中，自然包括了孟擎天與孟哲，以及東璃月。
而孟恒一家，則是直接被孟扶歌徹底忽略了。
她和孟扶舟蹲在角落裏，眼睜睜看著孟哲跪在地上，大喊了一聲“微臣遵旨，謝主隆恩”之後，恭恭敬敬接過了聖旨。
以及一副金色的盔甲。
她愣愣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心裏明明知道，一旦孟哲離開，便是所有悲劇發生的開始，可她卻無力改變。
聖旨已下，她能夠憑一己之力留下孟哲，改變悲劇嗎？
她不敢去想。
因為她知道，對於孟哲乃至整個孟家而言，征戰沙場是宿命，也是使命，即便沒有這一份聖旨，他隻怕也會自己請命前去……
“大將軍威武，大將軍威武！”
孟府的下人們紛紛高興的歡呼了起來。
將軍的名頭，對於他們而言，就是一個榮耀，從此以後，這裏就會變成將軍府，而東璃月，也會變成將軍夫人。
至於孟哲以後會不會回來，對他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所以，整個孟府都顯得其樂融融，就連孟擎天的臉上，也是掛滿了笑容，畢竟皇帝的這一封聖旨，也算是給足了孟家顏麵。
而傻乎乎孟扶舟，就更加不懂了，看著所有人都高興，他便也跟著傻乎乎的高興起來，鎮國大將軍，一聽就很厲害的樣子呢！以後他去上學堂，也可以和旁人說，他是大將軍家的嫡子了！
可是，在場的人裏麵，東璃月和孟扶歌，卻是笑不起來。
看著孟哲即將穿上金甲，遠赴邊疆的樣子，東璃月臉色蒼白，眼眶泛紅，身子搖晃幾乎站不穩。
她不知道，這一別，她和孟哲，要多久才會見麵。
她也不知道，這一別，她和孟哲，還會不會再見麵……
“夫君……吃了午飯，再走吧……”
東璃月在丫鬟的攙扶下，腳步虛浮地走到了孟哲的身邊，小聲在他耳邊柔聲說道。
孟哲身子微微一頓，轉過頭來看向了東璃月……
這一刻，他看著東璃月蒼白的臉色，與眼下的烏青，心髒便如絞一般的痛，眼裏盡是一片憐惜之色。
他的月兒，他怎麽舍得就這麽丟下她獨自一人？
此去邊疆，還不知何時才會回來，留她一人在家中獨守空房，何其殘忍？！
這時，一道修長的身影，步入了大堂內，聲音明朗清澈，含著幾分笑意道：“聽聞孟將軍的夫人廚藝甚好，不知在下是否有榮幸，也能嚐嚐夫人的手藝？”
他仿佛帶著外麵的陽光一起進來的，即便肩上落著幾顆雪花融化之後的水珠在，身上卻一絲寒氣都沒有。
東璃月看到他，突然微微一愣。
孟哲以為東璃月不認識他，便解釋道：“這位就是我同你說過的宇文戟，阿戟，要隨我一同上戰場去……”
東璃月立刻反應過來，莞爾一笑道：“當然好了，那就，一起吃了午飯再走吧！”
大概是因為有外人在場，東璃月立刻就將所有的情緒都收斂了起來，笑容變得端莊溫和，氣質也變得逐漸平靜起來，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的悲傷。
孟扶歌看著東璃月強顏歡笑的樣子，簡直心疼的要命，頓時有些氣呼呼地瞪了宇文戟一眼。
孟哲都快要走了，他們一家人難得有這麽一個團圓的時刻，他竟然還那麽厚臉皮的湊上來蹭飯，這年紀輕輕的宇文戟，可真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回去院子的路上，宇文戟找準了機會，揪了一把孟扶歌腦袋上的兩團發髻，道：“真是個沒良心的小東西，昨天還說長大要嫁給我，今天就當不認識了？居然還敢瞪我，誰招你了？”
“才沒有瞪你……我就是不開心！”
孟扶歌故意放慢了腳步，氣鼓鼓地說道。
宇文戟也自然而然的放慢了腳步，饒有興致地看著她道：“為什麽不開心？你這小小年紀的，哪來這麽多心事？”
“你和我爹爹要走了，我還怎麽開心得起來？”孟扶歌垂著腦袋，傷心無比的說道。
“又不是不回來了，也就兩三年，到時候立了戰功回來，你就知道你家人有多風光了，這可是好事情。”
宇文戟淡笑著說道，神情卻變得沒有之前那般自然了。
孟扶歌突然拉住了他的一片衣角，仰著腦袋看著他，認真地問道：“爹爹他去了，你就不能留下嗎？”
聽到這話，宇文戟直接便愣住了，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詫異。
她……居然想讓他留下？
宇文戟不知為何，原本自由自在的他，心裏突然便生出了不舍與牽掛。
有那麽一瞬間，他好像真的想要留下來保護她，看著她一點點長大……
但隨後，他便輕輕搖了搖，將這個可笑的念頭甩了出去。
“我也得去立戰功，才能變得更強大，以後才能保護自己，保護你。”
少年的宇文戟，眉心還沒有任何的皺褶，他的眼裏盡是對未來的美好憧憬，純淨的像一塊未經雕琢的玉。
孟扶歌不舍而又眷戀地看著他。
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就好像是一場她夢寐以求的美夢，那樣的真實，卻又那樣的不真實。
如果時間能夠永遠停留在昨天，那麽，她真的很想永遠沉睡下去。
可是一旦孟哲和宇文戟離開京都，一切的美好都將破碎，她所有的期待，也都將不複存在。
“歌兒，阿戟，來吃飯了！”
屋子裏傳來了東璃月熟悉溫暖的聲音。
孟扶歌也用力搖了搖頭，甩掉了腦海中的一切憂慮。
既然他們都還沒有走，明天還沒有到來，那麽她就去吃飯，繼續把這場美夢好好地做下去。
不知道當年的宇文戟，當年是否也吃過東璃月做的菜？
不過，不管他有沒有吃過，今天孟扶歌都會告訴他，東璃月做的蘿卜排骨湯，是這世上最好喝的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