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請師品寶
嶽正陽和馬衛都兩人一路騎車到了廣渠門內大街才分手。
嶽正陽本來想邀請馬衛都去自己家裏坐坐,卻被馬衛都推辭了,他從廣渠門內大街一路向西奔家裏去了。
過了冬至這天黑的就是快,嶽正陽還沒到家呢,這天就黑了。
到了家門口,嶽正陽提起自行車,跨進四合院。
還沒進垂花門,嶽正陽就聽見裏麵自己兒子的嗬嗬的笑聲。這小子和別的小孩不一樣,笑的時候總比哭的時候多。
他有一天還想著自己兒子不會是傻子吧,剛想完就自己把自己罵了一通,有他這麽的爸爸嗎,這麽咒自己兒子的。
進了院子,嶽正陽看到原來兩位老爺子在逗自己兒子玩呢。
兩位老爺子每天都很自覺,不用人操心,到了飯點都會按時按點的過來,從來都沒要人叫過。
兩位老人都八十多歲了,身體都還硬朗。嶽正陽的大爺爺還好一點,他師父的手就有點輕微的帕金森了,不過問題不大。
對於他們的大胖孫子,可是不敢抱了。
就是因為有一天嶽正陽的師父想抱抱小嶽周,一不小心手裏脫力了,幸好孩子衣服穿的多,否則肯定把小嶽周摔出個好歹來。
就這樣,把老爺子嚇得不輕,自那以後,老爺子就沒有再抱過小嶽周了。
“哎吆,正陽回來了。”
聽見嶽正陽的動靜,金老爺子抬頭看到嶽正陽,他早就等著嶽正陽回來了。
“師父今兒收攤挺早啊。”
嶽正陽說的是老爺子的下棋攤。
“乖徒兒,去了潘家園收獲怎麽樣?”
嶽正陽奇怪了,今天師父怎麽主動和自己打招呼了,原來是在這等著自己呢。
嶽正陽從自行車的龍頭上取下一個網兜,這裏麵是裝的就是嶽正陽買的五彩盤子。
因為怕它和自行車碰著了,嶽正陽把公文包放在龍頭的裏麵,這樣盤子就磕不到自行車了。
取了網兜再取公文包,左右手各一個。
嶽正陽解開網兜,剝掉舊報紙,一隻五彩的盤子就露出來。
這盤子大概三十公分這麽大,也算是盤子中的大個了。
嶽正陽小心的將盤子遞給他師父,金老爺子沒接,讓嶽正陽放桌子上。
金老爺子不是怕嶽正陽訛他,而是他知道自己這手不太聽使喚,怕萬一把它打碎了就可惜了。
嶽正陽將盤子推到自己師父麵前,老爺子沒有先看盤子的底款,而是先鑒賞起盤子的做工、彩繪的工藝來。
像他們這些老藏家、鑒定家都沒有這種先瞜(u)底的習慣。
也許是燈光的問題,使得老爺子有點兒看不清,他站起來,把臉湊近了仔細瞧上一瞧。
這盤子裙子一圈有五條魚,紅色鯉魚,五條鯉魚之間有水草、浮萍映襯,五條鯉魚呈追逐之勢,有的還回頭觀望一般。
水草浮萍在魚尾擺動下漂浮搖曳,襯托出水的動感。
鯉魚以紅彩勾腮描鱗,淡紅色染魚,黑彩點睛,體態肥腴,遊姿各異,描繪精細逼真。
盤心一條鯉魚由水中一躍而起,似乎要跳上了荷葉一般。而另一條則悠然自得,於荷蓮之間浮在水麵吐出了一個氣泡。
整體構圖飽滿毫無庸俗之氣,密而不亂,寓富貴有餘之意。
“瞜瞜底。”
金老爺子讓嶽正陽把底款翻開。
嶽正陽將五彩盤子翻了個,就見底款是“大明嘉靖年製”。
“這就錯不了了,是太祖爺時期的東西。”
太祖爺?誰啊?
嶽正陽不明白了,這太祖爺是誰啊?
“咳咳,那個,師父,這太祖爺是誰啊?”
“是康熙爺老祖宗。”
嶽正陽這才想起來,自己師父也算是皇族後裔,自然要稱康熙是自己的老祖宗了。
不過自己師父和皇族的關係到底有多近還是有多遠,嶽正陽就不知道了。不過自己爺爺知道師父這麽一個人,想來師父也有點來頭的。
隻不過解放後隱姓埋名,沒人知道吧。還好自己有大爺爺,不然自己也不會認識師父,也就沒有今天對古董的認知。
一個清朝康熙時期的盤子,底款卻寫著大明嘉靖年間製的底款,但東西確確實實是清朝康熙年間的。
那麽康熙時期的五彩魚藻紋盤為什麽底款是明朝嘉靖的呢?
如果是剛剛接觸古玩的人會有這個疑惑,而嶽正陽當然不是雛了,他當然知道。
說起這個那就不得不提康熙這個人了。
清朝早期,滿族入關,明朝雖然已經滅亡,但明朝的子民對於讓其它民族來統治中原,一直都有抵觸情緒。
畢竟二百多年前元朝的例子在這裏,當時元朝政府的殘暴,到了清朝還有所流傳。
所以全國各地狼煙四起,反清複明的旗幟四處樹立。清朝早期的幾個皇帝,在這件事兒上操碎了心。
到了清朝康熙當皇帝的時候,了解了漢人懷念明朝的心理便在瓷器的底部刻前朝款,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寄托對明朝的哀思。
本來是偷偷摸摸,不知怎麽就被康熙皇帝知道了。
本來康熙本來就為漢滿融合操碎了心,一開始聽到這情況開始有點生氣,後來有大臣薦言堵不如疏。
康熙本身就是比較開明的人,聽到這話就準了這事兒。
於是對工匠們落前朝的款的事放開了,在這上麵不追究工匠的罪責。
所以工匠們也不客氣,既然皇帝都同意了那就隨便寫吧。寫得最多的是大明成化、大明嘉靖、大明萬曆,大明宣德。
自此以後,清朝每一代都有仿製明朝的物件,像馬衛都手裏的宣德爐就是一個例子。
金老爺子朝嶽正陽這邊伸手,嶽正陽不知道老爺子什麽意思。
嶽正陽朝金老爺子說道“師父,您這是什麽意思?”
“三兒,你就淘了這一個盤子?還有呢,還有救趕緊拿出來,看不出你師父這是什麽意思啊。是不是啊小平安,你爸爸是個大笨蛋哦。”
大爺爺在旁邊插話,還不忘逗自己的小孫子玩。
嶽正陽一拍自己腦門,嘿,怎麽把公文包裏的檀木匣子給忘了。
他連忙把公文包拉鏈拉開,把裏麵的檀木匣子給掏出來。
這檀木匣子長有三十公分,寬有二十公分,高十五公分左右。
檀木匣子除了前麵有銅鎖搭子鼻子外,整體沒有任何雕刻。
金老爺子接過檀木匣子,轉了一圈,又打開看了看。
“沒問題,檀木的匣子,當個針頭線腦的收納盒正好。”
這樣的物件在別人眼裏也許是寶貝,在老爺子跟前什麽也不是,和普通的收納盒沒什麽兩樣。
“師父,您也有打眼的時候?您再仔細瞧瞧。”
聽嶽正陽這麽一說,老爺子一改之前萎靡的狀態,立馬精神起來。徒兒這麽說,那這檀木的匣子肯定有問題。
老爺子再次將匣子左右看看,最終在匣子底部敲了兩記,發現底部有問題。
“有暗格?”
“嗯”
“去我書房把我那放大鏡拿來。”
不用嶽正陽求老爺子幫忙找機關,老爺子自己主動要求了。
嶽正陽也用不著去書房,自己的公文包裏就有。
老爺子用放大鏡在匣子周圍看了一圈,終於在匣子底部停了下來。
“徒兒,你去把院子裏的掃帚上的竹子掐一段過來,要粗的那頭。”
嶽正陽不知道老爺子要幹什麽,不過老爺子讓這麽做,那就做吧。
沒有刀,嶽正陽去了廚房拿了一把廚刀。
“三哥,你拿廚刀幹什麽?我這個包子蒸好了馬上就吃飯了。”
“沒幹嘛,用一下就好。”
嶽正陽騰騰又從廚房來到院子,把掃帚上的竹子剁了一節。
到了老爺子麵前,又讓他把竹子劈一個半公分寬的片來,嶽正陽也照做了。
“從裏麵開始削,把竹子皮留著,削的越薄越好,再留一頭就成。”
嶽正陽沒敢在桌子上削,怕把桌子削壞了,那可是檀木做的啊。
隻能到廚房了,嶽正陽在菜板上開始削,削出來的竹屑到處都是。
“三哥你幹嘛呢,都削到碗裏了。”
“這是老爺子要的,我也不知道幹嘛呢。”
“你朝外削,哎,都飛到魚碗裏了。”
嶽正陽越來越發現,裴紅英沒有結婚前那麽溫柔了,但沒辦法說叫他喜歡呢。
這就是人生,沒有永遠的浪漫,隻有永恒的柴米油鹽醬醋茶,還有那老婆說不完的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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